第六十一章 山河
秦牧南不動,陳蒼生自然不可能拋開秦牧南去喝茶。今天他們要給秦牧南布陳家已經徹底服帖、唯秦家馬首是瞻的迷霧陳陣,一心討好秦牧南。演戲到演到這了,他也不能撂挑子不幹。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
“這國畫有點意思,我喜歡。”秦牧南一邊看著,一邊自言自語。剛才於右任的《滿江紅》給他帶來了明悟。他也想試試是否能從國畫大師的《山河圖》中找到一些感悟。
雖然說機緣不可多得,但是興許呢?名家大師,都是在某一領域最頂尖的人物。他們往往在自己的作品中融入了自己的智慧和對自然、為人處事的態度。
這些智慧和態度,如果能參破一點,興許能讓他在道的理解上提升一個檔次。
《山河圖》出自國畫大千居士之手,這位被稱為“東方之筆”的大家,比肩西班牙印象派畫家畢加索的人物,他有沒有超乎常人的明悟,秦牧南從不懷疑!
聽到秦牧南自言自語,陳蒼生一個啷嗆,差一點就站立不穩。
站在一旁的陳宗鴻一陣無語,臉上的肌肉抽搐,怒火憋得難受。
“三少爺,茶要涼了,我們先坐下喝茶吧。”
陳宗鴻心疼老爺子,上前靠近秦牧南,盡量用平緩語氣說。聲音很大,生怕秦牧南像剛才一樣聽不見。
這一次,秦牧南的確聽見了,目光從國畫大師張大千的《山海圖》移開看向陳宗鴻。
陳蒼生見有效果,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不著痕跡地暗籲了一口氣,讚賞地瞄了一眼兒子陳宗鴻。
不過很快,秦牧南的一句話,讓他鬆弛下來的老臉繃了起來。
“茶等會再喝吧,我先看看這幅畫,這可是國畫大師的《山河圖》,難得一見的真跡。”秦牧南說著又轉了回去,不再理會陳宗鴻。
呃,陳宗鴻一臉懵逼。
而陳蒼生則一臉黑線,不過很快省起眼前的少年是一尊宗師,是秦家的三少爺,是隻手殺玄元境宗師的存在。省起“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長遠計劃,他不得不把黑苦表情掩藏起來,裝著一副很和善的樣子。
不過,作為活了一百二十歲的老狐狸,他自然不會被動待宰,片刻之後,便又計上心頭,悠悠開口。
“咳咳,三少爺,其實這幅《山河圖》是一件仿品,並不是大千居士的真跡。”
“咳咳,我以前也試圖尋找大千居士的真跡,可惜緣淺,多次與之失之交臂,”
“這一幅《山河圖》是前些年我在曼哈頓從一個華人手中收來的,雖然畫作逼真,但可惜是一件仿品。”
陳蒼生一臉遺憾,頭不停搖了又搖,裝得很逼真。
秦牧南看在眼裏,想笑,但繃住了,隻是肌肉繃得生疼。演得太他麽像真的了,華夏一線演員都沒這水準,不投身電影,為華夏電影業貢獻光和熱,實在有些可惜。
這老頭以前要是拍電影,哪還有周星星、成龍什麽事?估計五六個小金人也不是個事,更別說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留下手印了。
不過演得再真實,也沒用。他秦牧南是誰,是秦河的兒子,是鄭安國的後輩。秦河癡迷書畫,鄭安國也精於研究書畫,還是南陵書畫研究會名譽副會長。有這樣的父輩,在這種環境長大的秦牧南會不了解書畫,
想憑隻言片語的表演蒙騙他,就是癡心妄想。
牆上的《山河圖》采用的是傳統山水畫的破墨、積墨、潑墨,又融會了西方繪畫的潑彩法,具有“潑寫兼施、色墨交融”的風格。
這樣的風格是張大千國畫獨具一格的特點,他的作品《長江萬裏圖》這個風格最為突出,也是因此,被台北博物館收藏,當作鎮館之寶。
這種獨具匠心的風格,不是說仿就能仿的。真有這仿的水平,自己畫百分百是名家了,還麵要走作假這種違法的事?
當然秦牧南看破不說破,這出戲他得配合演呀。
等陳蒼生說完,他就快速地做出天王級表演地反應,先是微微驚愕,然後是一臉可惜,歎氣。
“可惜了,我還以為是真的。”秦牧南搖了搖頭,目光又移向《山河圖》,滿是遺憾地說,“不過這畫怎麽有點像真的?”
看到秦牧南目光雙移過去,又聽到秦牧南的話,陳蒼生差點站立不穩,不過表麵上依舊裝著輕鬆自如,緩緩地接秦牧南的話說:“做假的水平有點高,我看到這幅畫的第一眼,也和你一樣,感覺這幅國畫是真的。”
“唉,現在做假的人水平是真高呀,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啄了眼。”
“三少爺,你也不要為這幅贗品影響了心情,不值當。你要是喜歡書畫,我這還收藏了不少名家真跡。你要是想觀摩,我讓宗鴻拿出來。”
為了讓秦牧南轉移對《山河圖》的注意力,陳蒼生隻得想出一個歪招,拿出一些檔次比《山河圖》低得多的名家作品,一勞永逸地把秦牧南的注意力勾引開。
即使秦牧南故技重施,自告奮勇地提出替他“保管”書畫藏品,損失也會少很多,反正隻要保住《山河圖》就行。
他沒看出秦牧南其實知道《山河圖》是真的,還以為秦牧南被他蒙騙了。他生怕秦牧南再看下去,看出《山河圖》真的,然後這《山河圖》也遭遇於右任的《滿江紅》一樣的命運。
“都有誰的?”這一次,至始至終站立不動的秦牧南轉過了身,看向陳蒼生。
見到秦牧南終於扭過身來,陳蒼生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裏估了估哪些藏品價值不高,又能吸引秦牧南的興趣。半晌之後,才又開口。
“黃賓虹、黃君壁、林散之、謝無量、徐悲鴻這幾人的,我這裏有幾件藏品。三少爺要看,我就讓宗鴻去拿。”
“陳老真是收藏大家,你剛才說的這些都是名家呀。光是林散之、徐悲鴻這兩位大家,就勾起了我的興趣。看,必須看,謝無量、黃賓虹這些可都是名家呀。”秦牧南眉頭舒展,在陳蒼生的動作邀請下,邁開步子坐到客廳的一張黃花梨天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