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什麼機會?」
十七並沒有和張良說,而是對著他揮了揮手,「去吧,讓店家再開一個房間,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
對於咸陽現在的情勢,十七確實沒什麼興趣參與,四大世家的角力十七就算是想參與也不夠資格,而蒙毅接下來會去圖安接玉漱公主入宮,暫時也不會回來——現在可是公元前,別說車馬,連路都沒有,蒙毅就算接玉漱回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十七還有的是時間。
第二天一早,十七就帶著小龍女出了咸陽,張良亦步亦趨的跟在兩個人身後。
「由公子,那小子和一對男女出城了,我們要不要繼續跟著?」
「……不必了,那小子雖然不錯,但是已經得罪了王家,我們沒必要為一個小卒子和王家翻臉,還不是時候。」
李家和馮家發生了差不多的對話,對話的內容大同小異。
王家府邸。
「離公子,下一步怎麼辦?」
王離冷笑,「怎麼辦?王五,找幾個道上的人,該給錢給錢,三天之內,把那個小子的人頭給我帶回來!」
「離公子,為了一個小叫花子惹上人命,不值得吧?」
「你懂什麼!」王離怒喝道,「本來無所謂的,但是這次的事情被全咸陽的人都看在眼裡,如果不能妥善處理,我王家的臉面就丟盡了!把他的腦袋帶回來,屆時放幾個人把消息透出去,讓他們知道得罪我王家的下場!」
「公子英明,那我下去安排了,公子放心吧!」
十七幾人離開咸陽一路往東,不多日行至太行山脈,看著鬱鬱蔥蔥的太行山,十七也不禁唏噓,「還是現在好啊,山青水碧,鳥語花香。」
小龍女掩嘴輕笑,「之前聽阿香說過,好像那時候已經很不好了。」
「確實有些差了,」十七嘆了口氣,不過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要發展,肯定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自然環境,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過亡羊補牢,雖然遲了些,總算是有些效果吧!」
張良聽著十七和小龍女的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師父,師娘,你們在說什麼啊?」
十七搖了搖頭,「沒什麼,這些天你見過的,聽過的,有什麼想法?」
張良知道十七是想考驗一下自己,當下肅容,「苛捐雜稅猛如虎,百姓流離失所,盛世之名,其實難符……」隨後張良洋洋洒洒的說了接近半個時辰,這裡的事情有些是他親身經歷的,有些是他道聽途說的,但是大多都是事實。
對於張良的話,十七並沒有說什麼,大秦是個以法家治天下的時代,秦法嚴苟殘暴聞名於世。百姓哪怕犯一點小錯也會受到秦法嚴懲,輕則鞭策,重則要掉腦袋。秦法連坐,一人犯罪,左鄰右社都會受到牽連。
其次,經過這幾天的行走,十七發現現在百姓的徭役、稅賦確實挺重的。秦一統六國后,秦始皇修驪山陵墓,全國範圍內修建馳道,在北方修建長城……無論是哪個工程動用的民力都上百萬計。而百姓服徭役只能自備糧食、工具前往工場,即使只用服十天半個月的徭役,但秦朝疆域龐大,徒步的時間長,邊遠的地區往返就要七、八個月,老百姓還沒回到家就要馬上往回走去服第二年的徭役。這時家裡就只剩下婦女和老人,孩子在家田地幹活。據史料記裁秦朝的稅賦要佔農民每年收成的一半以上,而這些留在家裡的婦女孩子在繳完朝庭規定的稅賦后往往食不果腹。《孟姜女哭長城》故事可能是虛構的,但故事裡描寫的事也大致能反映當時老百姓生活困苦的常景。
秦朝也是一個白色恐怖的朝代。秦始皇一統六國后統一度量衡文字,他不僅廢除消毀了六國舊史,還強令天下人實行秦國的風俗,這遭到天下人的抵制,讀書人再也不允許像春秋戰國時那樣肆意批評當政者及其朝政,否則迎接他們的就是活埋,鋼刀。
張良所說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但即便是這一部分,也已經讓張良對秦始皇失望不已了,更別說兩個人其實還是有私仇的,雖然具體是什麼仇恨十七有些記不得了,但是張良想要刺殺秦始皇的念想,卻越發堅定了。
「你覺得如何才能改變呢?」這才是十七對張良的考量,這畢竟是漢初三傑之首,他的言語對劉邦的影響還是非常大的,影響了張良,就間接的影響了劉邦,雖然十七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這個世界的走向會是如何,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留下些什麼,想要改變些什麼。
「殺了嬴政!」
十七搖了搖頭,「你覺得嬴政錯了,可我倒是覺得嬴政做的還算是合適,亂世當用重典,春秋五霸戰國七雄,如果沒有那種定鼎天下的氣魄,怎麼可能平定亂世?」
「嬴政做的對?」張良對十七的話有些不認可,指著山下問道,「師父,我們一路行來,我相信我看到的你都看到了,甚至好多都是你讓我看到的,難道你還覺得嬴政做得對?」
十七點了點頭,十分鄭重的說道,「嬴政沒有做錯,他做的很好,他結束了亂世,給了這片大地和平和安寧,嬴政做得對!但是……」看到張良還要反駁,十七卻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說道,「嬴政雖然做的很好,但是始皇帝卻做錯了。」
「這……這有什麼區別么?」張良苦笑,自己這個師父怎麼感覺有點不靠譜啊,秦始皇和嬴政不是一個人么?
「他們是一個人,但是嬴政卻做得很好,等嬴政成了始皇帝,卻還按照嬴政的做法去做,就是錯的!」
「師父,我不明白。」
十七嘆了口氣,張良雖然天資聰穎,閱歷卻少了,而且還在張良只有十五歲,甚至還沒有和黃石公學習,雖然靠著自己的天賦和張家流傳下來的書籍,學了不少東西,但是還是稍顯稚嫩。
「你看那邊那個小牧童,」十七指著不遠處一個騎在黃牛背上的牧童,正在對著自己的爺爺撒嬌,「別人看到他會說什麼?」
張良一臉懵逼,「好可愛的孩子?」
「不錯,但是如果這個人三十了呢?」
「咦~好噁心!」
「你明白了么?」看著張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十七繼續解釋道,「剛才這個比喻可能並不恰當,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一個人的所作所為,與他所處的位置是分不開的,之前嬴政橫掃天下的時候,他僅僅是秦國的王,外出征戰,最重要的便是後方的安全和軍隊的士氣,不得不說,這一點秦軍做的非常好。」
「可是等他做了整個天下的王之後,還按照之前那種橫掃六國時候的架勢就不對了,亂世用重典沒錯,但是太平盛世,卻不可再用重典。」
張良恍然大悟,隨後又問道,「那太平盛世,應該如何治國?」
十七笑了笑,「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因人制宜,因事制宜……」說完之後,便不再理會陷入沉思的張良,而是和小龍女認真的觀賞沿路的風景。
小龍女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十七所說的那種境界,雖然現在的她已經是宗師境界的巔峰了,可是她卻知道十七一直都非常不安,未知的危險一直讓十七心中焦慮,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是小龍女畢竟還是很了解他的,所以小龍女也一直想要突破現在的實力桎梏。
「你和我所說的那種天人合一的感覺,我好想有點兒眉目了。」
十七有些驚喜的看著小龍女,「這麼快么?我的龍兒果然是天人之姿啊,真棒!」
「那裡快了,」小龍女聽到十七毫不吝嗇的誇獎,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當初相公不是只用了一個月就找到那種感覺了么,我還差得遠呢。」
「我們不一樣,我也想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突破,可是當初的情況不允許嘛,幸好有諸葛先生幫我,否則的話還真不一定能成功,如果你能夠順利突破,你的實力不會像我一樣下降,反而會在現在的基礎上更強的!」
「相公你現在已經很好了,來這裡已經三個月了吧?你現在居然已經到了宗師巔峰了,相信不需要太長時間,就可以到大宗師的境界了。」
十七笑了笑,小龍女說的不錯,來到神話世界之後,十七並沒有放下自己的修行,現在早就恢復了實力,而且只要繼續修鍊,不存在任何桎梏了,過不了多久就能順利突破了,想象還是挺激動的。
「好了,今日天色已晚,估計我們趕不到城鎮了,今晚就在野外休息吧,良兒,開始練習吧!」
後邊不遠的張良聽到十七的話,連忙走了幾步放下行李,「師父,要不我先去打獵,您和師娘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你專心練習,以後可不能丟了師父的臉。」
對於張良的培養,十七是打算放養的,張良想學什麼,十七就教他什麼,但是最基礎的武學還是要學習的,並不需要多深的造詣,但是自保的能力還是需要的。
「龍兒,你監督他,我去去就回。」
十七並沒有走出太遠,畢竟現在的野外野物實在是不少,十七又是飛刀高手,打獵什麼的不要太簡單了。
簡單的烤了一下,喝了點兒小酒,就直接休息了。
半夜三更,十七的眼睛忽然睜開,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這麼長時間了,終於等不及了么?」
正好小龍女也睜開眼,「有人來了?」
十七點了點頭,「來了幾個,雖然不是什麼高手,但是殺意凜然,應該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
小龍女皺了皺眉,剛要行動,十七拉住了她,「留給張良練練吧,這麼長時間了,總要讓他試試。」隨後十七輕輕叫醒了張良,「來了幾個人,你去處理一下。」
張良有些興奮的坐起來,攥著長劍,「師父,師娘你們休息,幾個小毛賊,我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