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凌波沒繼續說下去,但是十七明白她的意思。
無論是小龍女還是白纖楚,她們長得都是那張臉,驟然見到無情,洪凌波第一意識其實並不是「哇!這個女人和師娘長得一樣」,而是「又是這樣子的女人,師父喜歡的類型」,這就是洪凌波的意思。
她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對十七更好,她接觸無情,並不是因為她長得和小龍女一樣,也不是因為小龍女帶回了阿香,她不能被小龍女比下去,而是因為她以為十七喜歡這種樣子的女人!
看著睡過去的洪凌波,十七毫無睡意,就這麼靜靜摟著她躺在床上,「我會對你好的!會對你們好的!我發誓!」
這一夜貌似平靜,神侯府卻有好幾個人睜著眼睛過了整夜。
第二天一早,十七就跟著追命和冷血出去了,「你們兩個該怎麼追怎麼追,我會在暗處,你們跟丟的人我不會跟丟的,放心!」
追命和冷血點了點頭,兩個人其實差不多已經有了一絲眉目,只不過對方十分狡猾,每次都會跟丟,這次有十七這樣一個高手在暗處盯梢兒,也算是雙保險了。
很快,兩個人便跟上了一個在酒館吃完飯的人,他掏錢的時候,追命就已經聽出來——這個人身上的銅幣全是假的!
「跟上!」
七拐八拐之後,兩個人還是跟丟了,追命有些懊惱的捶了捶腦袋,「是我想太多了,否則我們還能跟上的!十七呢?」
「在這裡!」十七從一處房頂跳了下來,指著一條隱蔽的小巷子,「那個方向。」
三個人追出去的時候,十七忽然皺了皺眉,「冷兄弟,你現在能聞到了么?」
冷血閉著眼睛聞了一下,點了點頭,「找到了,往那個方向走了!」
「沒聞到別的味道?」十七問道。
冷血再次聞了一下,搖了搖頭。
十七眉頭就沒鬆開過,追命也不知道十七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有什麼發現么?」
「沒有,但是感覺不對,這個人為什麼會走一條冷僻的巷子?如果是為了甩開身後的尾巴,鬧市不是更好么?」
追命雖然也奇怪,但是現在這個人雖然沒有甩開自己三人,是因為之前有十七的暗中跟蹤,之後更有冷血的「狗鼻子」,這些都是對方遇到的不可控因素,因此他也並沒有在意,「反正心在我們跟上了,總會發現他的目的的。」
十七搖了搖頭,還是不放心,「你和冷兄弟先去跟著,摸清他的錢是哪裡來的就好,不要輕舉妄動,回去和先生商量之後再做定奪,我四處看看,總覺得哪裡不對。」
追命和冷血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那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十七擺了擺手,「放心,京城裡除了先生,別人我還不放在眼裡。」
這倒不是十七說大話,諸葛正我的實力已經返璞歸真,最起碼也是宗師巔峰的實力了,甚至已經打開了下個境界的大門,十七對上他確實沒什麼把握,但是想來也不會輸,剩下的,也就捕神還算不錯,不過也只是宗師高階而已,現在的冷血等人也不過進入宗師境界而已,和洪凌波相仿,甚至真的動起手來,未必是洪凌波的對手,畢竟洪凌波可是十七的親傳弟子,精通逍遙劍舞和九陰真經,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打發掉的。
冷血和追命循著氣味追了上去,十七卻轉身回到了巷子里,皺著眉進了一個拐角的死胡同,雖然冷血說沒聞到其他氣味,但是十七知道他在說謊,追命因為常年嗜酒,聞不到空氣中其餘的味道,但是十七卻沒有忽略——那種淡淡的花香,和姬遙花身上的味道非常像!
可惜,到了這裡味道消失了,十七越上牆頭,外面已經是鬧市了,不可能再繼續跟下去,只能無奈的回到了巷子里,卻意外的發現無情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凌波呢?」
無情看了十七一下,然後目光有些憂傷的轉開,順著無情的眼神看去,地上是一直小鳥,已經死了。
十七走過去,將小鳥拿起來,「梅花針,這個小鳥是被人射殺的。」
「是姬遙花。」
十七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是她?」
無情低聲說道,「我看到她走進來的,然後冷血和追命走出去,我以為姬遙花是給他們送情報的,看來我想錯了。」
「我們是跟著一個小魚出來的,想要看看能不能挖到大魚。」
無情有些傷心的看著小鳥,「是我讓鳥兒過來盯著她的,是我害了它。」
珍而重之的找了一塊手帕,將小鳥裹起來,來到無情身後,「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讓它好好休息吧!」
看著情緒低落的無情,十七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畢竟他並不了解這個小鳥對無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無情忽然問道,「你說……生命的意義在於什麼?」
「意義么?」十七忽然想到了一個梗,大蛇丸忽悠君麻呂的時候說的那段話,人活著雖然不一定有什麼意義,可是活下去的話可能會發現有趣的事情,當然,這句話放在這裡不是太合適,總會有一種趁人之危的感覺,「應該是在走向死亡的路上是否坦然,是否問心無愧,是否活出了真我的本色吧!」
無情本來沒想要十七回答,沒想到等了一會兒之後,十七居然真的回答了,而且不像是敷衍自己,「我不明白,死亡不是不好的么?」
「當然不好,但是如果你想探尋生命的意義,死亡不是其中最難以繞開的么?生命如果有意義的話,那麼死亡必定會佔據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沒有死亡,也就不會存在什麼意義了吧?」
無情有些奇怪,「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死亡的明確讓意義變得模糊不清了,死亡在方寸內,意義在九天外,而規矩卻不在我們的手裡;死亡是主角,意義是小丑;死亡是皇帝,意義是太監;死亡是主動進攻,意義是消極防守;死亡是絕對的,意義是相對的;死亡令意義疲於奔命,惶惶不知所終;死亡幽禁了意義,並假意惺惺的娶它做妾,我們是它們的私生子,卑微的活在沒有自尊的圓圈裡。萬物無語,在死亡的威脅下,集體犯了失語症。追逐名利嗎,太傻了吧,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不追逐名利,更傻,那活著幹嗎?生或者死,這是一個問題。」
十七的一席話雖然聽起來非常玄奧,但是卻一點兒實際意義都沒有,無情卻被這一席話震得不輕,在這個時代,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這個人是得多麼的膽大包天?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十七的臉上仍舊溫柔,「所以我告訴你只要無愧於心,只要活出自己就好了。」
稍等了一會兒,十七還是加上了一句,「人活著雖然不一定有什麼意義,可是活下去的話可能會發現有趣的事情,就想你遇到了它,而我遇到了你……」
清風徐徐,吹亂了無情的頭髮,十七伸出手,溫柔的將她額前的碎發撥向耳後,無情俏臉微紅,低下頭,兩個人的身影嵌入了這無限春色,這個場景像極了愛情——卻只是像。
無情不可能因為十七的一段話就愛上他,十七也不可能因為這張臉就愛上她。
只是故事已經有了開頭,總會迎來結尾,不是么?
十七和無情回到神侯府的時候,冷血和追命已經回來了,正在向諸葛正我彙報。
「所以這次假銅幣的出處,背後的人是金不換?」
追命也有些疑惑,「金不換這個人之前因為銅幣造假案,就已經進過牢房了,這次如果還是他的話,倒是沒那麼意外,只是總覺得有些地方奇怪……」
冷血不管這一套,「既然已經發現了事件的主謀,是不是可以抓人了?」
諸葛正我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
冷血還待說什麼,無情忽然說道,「姬遙花……和你們追的那個人見過面。」
包括冷血在內,屋裡的人全都愣住了,「姬遙花不是六扇門的捕快么?怎麼會和一個嫌犯見面?」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追命愣了一下之後問道,「我們一直盯著那個人,沒見他和姬遙花見面啊。」
「你們也沒看見我。」
「咳咳!」諸葛正我開口問道,「崖余,你親眼看見了?」
「小鳥看見了,但是她把小鳥殺了,十七知道。」
諸葛正我看向十七,十七點了點頭,「小鳥確實死了,我也懷疑姬遙花確實在那裡出現過,不過我確實沒有看到她。」
諸葛正我皺著眉,「姬遙花畢竟是六扇門的捕快,沒有確鑿證據,我們不能胡亂猜疑。」
「你不相信我?」無情並沒有問諸葛正我,反而是看向了十七。
十七搖了搖頭,「我相信你,雖然我確實沒發現姬遙花,但是我會把她當成懷疑的對象進行調查的。」
無情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眼神中還是露出了一絲滿意,「她很小心,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的。」
十七笑了笑,「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會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沒有發現的線索。」
「說的不錯,」諸葛正我笑著點了點頭,「冷兄弟,剛才大狼和我說徐大人去參加一個財神爺的宴會,你熟悉這個人么?」
冷血搖了搖頭,「從沒聽過。」
倒是一邊的追命說話了,「財神爺?你說的是江湖上盛傳的那個財神爺么?」
「哦,追命你聽說過?」
追命拿起腰間的酒壺,「何止是聽說過,簡直是如雷貫耳好吧?據說和他合作的人,從來都沒有賠錢的,說他簡直就是天上的財神下凡,所以才會有財神爺這個稱號。」
「那個人這麼有錢么?」
追命撇了撇嘴,「私鹽、生鐵、大煙、軍械,只要賺錢的買賣他都能摻和上一手,當然有錢了,不過人嘛,不熟悉。」
「那好,鐵手,你和追命去打聽一下這個人,冷兄弟,你在官場上的見識多,跟我去一趟他的宴會,十七無情,你們倆……看著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