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孫家商號
「阿霄，你可真俊。」小娘子特有的黃鶯般婉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紫霄抬頭燦然一笑，端的風華正茂少年郎。
孫小娘子直捧著心，嚷嚷著：「真是俊俏的小郎君。我快要移情別戀了。」
女扮男裝的紫霄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長袍，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俊美無雙。
對此，紫霄很是滿意。
一行人說說笑笑隨著商隊前往雪原，紫霄是欣喜的，興奮的。
然而所有的好心情，在看到那一把憑白出現在視線中的摺扇時，蕩然無存。無他，梁東這個狗皮膏藥也一路跟來了。
那日他們商討完隨行路線跟商隊后，打開房門就看到梁東笑呵呵地坐在門口，搖著摺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幾人都不想搭理他，反正過不了多久，便能分道揚鑣。從此山長水闊，可以老死不相往來了。
沒想第二日三人去到孫家商號準備出發時，這廝忽然嘻嘻哈哈躥了出來，一邊搖扇一邊搖頭晃腦地說著：「有緣千里來相會啊。祁兄，阿霄，小香子，沒想到你們也在此處啊。要一起去雪原嗎？」
紫霄很想說「不」，但沒的為了一個狗皮膏藥破壞自己的行程，何況又不是打不過他，有什麼好顧忌的。遂，對著梁東那張笑臉，紫霄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便不再理會。
只是上馬車的時候，狠狠剜了他一眼。梁東倒是不為所動，笑著一張花兒般的臉。
旁邊的余香不自覺地往外挪了挪，深怕被小師叔的怒火波及，肩膀再受創。
孫小娘子見了鳳祁，死活都要隨著一起出行。
鳳祁看了看臉上青筋直冒的紫霄，又看了看滿眼欽慕的孫小娘子，順帶瞥了眼馬車邊緣蹲著一言不發恨不得鑽個坑將自己埋進去的余香，再瞅了眼搖著扇子的狗皮膏藥，就同意了。
好歹路上有小娘子陪著師妹，也算有個伴。
孫小娘子雖然痴迷於鳳祁的盛世美顏，但她也是個爽快利落的姑娘，跟紫霄也很合得來。
「阿霄，你們兄妹一定是天神派下凡塵的仙使。」孫小娘子誇張地說著。
「那可不，你這眼光就是毒辣，連這都看出來了。」紫霄驕傲地回答。
小師叔，你不低調點嗎？余香心裡默默回著。
孫小娘子兩眼放著光，神神秘秘地湊到紫霄眼前：「那麼仙使大人，你們來此是有什麼任務要執行嗎？懲奸除惡？匡扶正義？平反冤屈？」
紫霄眼珠子轉了轉，悄聲同孫小娘子道：「噓——別這麼大聲。」說著，豎起一根削蔥般的食指朝天指了指，「天機不可泄露。」
兩個小娘子笑作一團，一路上雞同鴨講的也很是愉悅。余香也在這歡樂的氣氛中參與著小娘子們的討論，興許扮了一回小丫鬟，他也成了小娘子們的密友了。
鳳祁含笑看著，覺得帶上孫小娘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除了梁東時不時地湊到兩人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彰顯一番他自以為是的風流不羈，旅途輕鬆又愜意。
每日里，商隊都會安排好行程，到哪兒打尖，哪兒吃飯，一切都井井有條，讓人倍感舒適。
這一日，入咸城。
城門口守衛森嚴，個個孔武有力，看上去有幾分武修的風範。
見到守衛對來往的行人車隊進行嚴格篩查，紫霄不禁心中一緊，朝鳳祁看去。
鳳祁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無礙。
果不其然，守衛盤查到孫家商隊的時候，孫老大上前出示了商隊路引，再從衣襟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悄悄遞給了守衛。
那守衛接過荷包，捏了捏，點了點頭，似乎對荷包的分量相當滿意，連帶著兇狠的眼神都收斂了幾分。有錢好辦事啊。
這名守衛正準備放行，斜刺里就出來了一人，帶著頭盔，好似等級比守衛要略高些，可能是個軍官。
他惡狠狠地上前喝問：「幹什麼的？」
紫霄一時有些摸不準，這人莫非是認出人來了？那怎麼辦？要走嗎？會不會連累孫家商號？
卻見孫老大駕輕就熟地從衣襟里又掏出一個荷包，笑著塞給了這個軍官。
紫霄納悶：這孫老大莫非也有儲物袋？那衣襟里怎麼能塞那麼多荷包？
這軍官卻一把將荷包推了回去：「別給我來這套，快說，幹什麼的？」
孫老大的動作一窒，默默收回了銀子，笑呵呵地道了聲「去雪原進皮子的。」然後便將商隊路引給這兇狠的軍官遞了過去。
之前收了好處的守衛不禁有些尷尬地在旁說著：「頭兒，我已看過路引，沒有問題。」
那軍官瞪了眼守衛，守衛便懨懨地不敢再說。
軍官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可能未發現什麼不對的，揮了揮手準備放行。
「慢！」突然，軍官看著紫霄四人問道：「這四人是做什麼的？」
那眼神在四人臉上打轉，從鳳祁看到梁東，再從梁東看到鳳祁。
紫霄覺著那軍官似乎想在幾人身上看出一個窟窿來。
孫老大忙上前解釋：「這四人是荊城人士，是小人同鄉。聽說靈州城此次有大集會，便拖了家中長輩來尋小人，要隨小人的商隊去雪原長長見識。」
孫老大長著一張方臉，身形不高卻結實，眼不大，一笑見牙不見眼，乍一看上去憨厚得很。沒想到撒起謊來不打草稿，那臉不紅心不跳氣都不帶多喘一下的樣子，看得紫霄敬佩不已。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那軍官仔細將人看了又看，發現確實不是氣宗宗主一行。據說救走氣宗宗主的是氣宗高階，特別是後來背著氣宗宗主遠逃西方的是個白衣高手。
這四人中沒有一個長得像那宗主的，而且怎麼看都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
特別是那個穿湛藍色袍子搖著摺扇，笑得一臉蕩漾的男子，一看就是風塵窟里打轉的浪蕩子。
氣宗高手要是有這麼年輕，他當年也不會舍了氣宗轉修武宗了。誰都知道氣宗要修出點成績都要人到中年了。
再者，氣宗還敢帶著人入城？不是自找死路嗎？
遂，軍官也不過是見了幾人相貌出眾，隨意問了幾句，見回答也沒什麼疑點，便放行了。
等車隊緩緩駛離了咸城城門，紫霄方鬆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松下來，她便發現有兩名城門守衛偷偷跟在了他們的車隊后。
想來，那軍官是為了以防萬一了？
哼！姑奶奶才不會給你們抓到把柄呢。
她沖著鳳祁擠眉弄眼：「師兄，後面有尾巴，怎麼辦？」
鳳祁淡淡回了一句：「你說呢？」
紫霄回了一個「我懂了」的眼神：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