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吹開臉前的弱柳,一隻瘦船緩緩划行在河面上,船身破開水面,就有兩道浪波自船身兩側逃離。
周正宇拿著釣竿,看了看兩岸來來往往的行人,笑道:
「江南最美的就屬煙雨了,不過這時節,怕是趕不上了。」
「小客官,這船一直往前行,你能釣到魚嗎?」
白給一邊剝蓮子吃,一邊看著從開船起就被周正宇扔下水面的釣勾。
「願者上鉤,願者上鉤。」周正宇笑著搖搖頭,隨後面色一喜,
「瞧,這不就來了。」
說著,他猛地一抬釣竿,果然見勾子上一條魚正在奮力針扎著欲要回到水裡去。
取過一旁的水桶,將魚扔進去,他又繼續說道:
「且先等等,能在清水裡活到今晚,就能吃了,活不了,便也吃不了。」
「這是緣何?」
趙傾倒是知道周正宇怎麼釣上來的魚,有先天之氣這種東西,這些魚兒怕是比見到魚餌還要趨之若鶩。
他只是想,這水裡的魚,為何不能直接吃,要在清水裡放著等。
「你看這河水清澈,便覺得它真就乾淨了?有些魚是食用河水中一些髒東西長大的,慢慢的它的身體也就變髒了,人是不能食用這種魚了的。
所以要放在清水裡觀察,若是它在清水裡能活著,便說明它不食用髒東西,平日里常去的也是乾淨的水域,這樣的魚,人能食用,也香。
若是它在清水裡活不了,說明它已經習慣了生活在髒水里,身體里都是髒東西,人食用了不止會讓腸胃口不舒服,還特別難以下咽。」
「那你府上養的那些?平日里怎麼不見你觀察一下再食用?」白給好像是又懂了了些什麼。
「我府上的膳食和酒樓的放一起,你食用哪一份?」周正宇其實並不想和白給說話。
「那當然是你府上的,我又不傻。」白給毫不猶豫回答到。
「魚也不是天生的賤骨頭,有魚餌食用,為什麼還要食用髒東西?」
「這誰說的上呢?」白給訕笑一下沒再說話。
周正宇搖搖頭,他和趙傾已經習慣了白給的智商偶爾(長時間)不在線了。
「往前就是蘇州城中心了,我們在那裡尋些美食,到蘇州地界,就不需要小宇親自做膳食了。
蘇州美食聞名遐邇,我在咸陽的時候,就想來嘗嘗了。」
趙傾看著水道半途那繁華的街市,想起來了自己在京都咸陽時聽聞的姑蘇美食,還有姑蘇美人。
美人就算了,他現在無心在那情情愛愛上,但姑蘇美食可是讓他神往已久。
「船家,前方街口停船,勞煩。」
周正宇聞言走到船尾抻著長篙的船家一旁吩咐了一句。
「沒問題,坐穩了您嘞,停船的時候會有晃動,要留心了。」
周正宇點點頭回到船首,船家又並不知道他們三人是鍊氣士,只當是他們是普通的旅人,由此吩咐一聲。
很快,在快要靠近前面街口的時候,船家就控制著船慢了下來,完全到街口的時候,船穩穩的停在了街口,並沒有晃動。
想來是船家劃了一輩子船,也拉了一輩子的客,早些年或許會在停船時有晃動,現在技法熟練了,船不晃動了,卻也習慣了提醒乘客一句要當心。
「小宇你可知趙府的茶是自哪裡來?」
跳下船來,拾階而上,踏上街道的趙傾聞著街道上遠遠飄來的香氣,饒有興趣的問周正宇道。
「可是蘇州進獻給皇室,世叔自皇宮寶庫里借用的?」
周正宇笑著看向趙傾,趙傾想在這方面考住他是不可能了,蘇州物產豐富,素有『吃在蘇州』的說法。
自春秋伊始,蘇州就是皇室最大的食材供應基地,蘇州美**致,食材分四季,四季都有食材供應去皇宮。
茶就更不必要說了,天下有名的碧螺春,就是蘇州在長期供應皇宮,之前周正宇從趙府帶走的茶,就是蘇州產的碧螺春無疑了。
「你怎麼知道,莫非你之前到過蘇州?」
趙傾啞然,他還想著讓周正宇也見識一下他肚子里的文化呢。
「前不久才說過江南最美是煙雨,若不是來過這裡,怎知江南煙雨最美?」周正宇輕笑,隨後又看了一眼正聞著街道上美食香味流口水的白給,
「讓你平日里少和白給來往,就怕你降低智商,千言萬語,你就是不聽勸。」
「哎?這時候點我就沒甚麼意思了啊!」
白給聞言氣哼一聲,關鍵時候就要學會維護人權。
「哈哈哈哈!」
趙傾和周正宇大笑,笑過了,周正宇才指著就在街口一處茶店門口炒茶的店主繼續說道:進去坐一會如何?
「善!」
「你們自去,我和毛豆去尋美食。」白給搖搖頭表示他不去。
白給在很多時候和毛豆有著共同的認知,當然這個很多時候是說在面對膳食上。
就比如茶這隻種東西,毛豆和白給的共同認知就是『那種又苦又澀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人(狼)喝的』。
周正宇知道白給不喜喝茶,也就不勉強,
「你們先行一步,我與趙傾買了茶再去尋你們。」
就這樣,這個小團體在到達蘇州后決定暫時分開,周正宇喝趙傾去買正宗的蘇州茶,白給和毛豆去尋美食大快朵頤。
「先行一步!」
白給點點頭迫不及待的帶著毛豆離開了,街道上傳來的一陣陣香氣早就勾起來了他肚子里的饞蟲。
看著急急忙忙離去的白給和毛豆,周正宇笑著搖搖頭,看向趙傾,
「走吧,趙公子。」
「且同行,周公子。」趙傾也笑著回到。
「哈哈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爽朗的笑聲傳去去很遠。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位正在擺攤售賣茶糕的大娘一臉惋惜的神情自言自語,
「可惜了,可惜了,看著俊俏無比的兩位公子哥兒,也不知道是那個貴人府上的,怎的還雙雙成了傻子?」 ……
再離開這條街道的時候,周正宇等三人一狼都搓著圓滾滾的肚子,當然毛豆自己是搓不到自己的肚皮的。
他躺在周正宇懷裡讓周正宇搓著。
於是街道口的大娘在再次看到周正宇時,就見周正宇搓一會自己的肚子,在毛豆不滿的眼神下換了毛豆的肚皮再搓著。
這更加堅定大娘心中的想法,於是她想了想,嘆口氣,終是有些不放心,扔下自己的茶糕攤不管,走上前去攔住在她看來年歲最大的趙傾問到,
「幾位公子可是與親人失散了,這年頭與親人失散了就要報官,興許有機會找回親人,若是記得家在何方也可。
老身可帶你們前去官府報官,讓官差送你們回家,放心吧,這裡的大人最是心善,對老百姓仁慈,一定會答應差人送你們回家的。」
「哎?這位老婆婆有禮了,在下與舍弟只是來蘇州遊玩,並未與親人失散,多謝老婆婆擔心。」
趙傾雖然疑惑眼前這位大娘為什麼會攔著他說這番話,但他能感覺到她的善意,於是客氣的行禮解釋了一句。
「啊?如此便好,是老身多嘴了,公子勿怪。」
見趙傾說話條理清晰,大娘知道是自己誤會了,於是連忙賠罪。
「老婆婆不必放在心上,您也是出於好心。」
趙傾笑了笑並沒有介懷,他突然理解了周正宇之前和他講過的那個人人生來平等的地方,和那個地方用行動踐行禮儀的人們。
或許那個地方多的都是眼前這位大娘這般的人吧,能真心地為別人著想,也許就是禮儀所帶來的一種最善的教化之一了。
趙傾不由得也嚮往起來周正宇口中的地方來。
辭別好心的大娘后,周正宇三人又尋了一艘船,這次去縹緲峰路途還算遠,怕有雨,就租了坊船。
上得船來,周正宇先將自己和趙傾一起買的茶葉放在通風乾燥處,才取了提前準備好帶來的清水木桶,拿起釣竿,長路慢慢,就繼續釣魚好了。
方才釣到的魚已經送與了那個船家,作為他敬職敬業的報答。
雖然釣一條魚對於生活在蘇州一輩子的船家來說不算什麼事,就算是蘇州七八歲的孩童都能釣到魚了。
但周正宇送的自然已經不是普通的魚,而是周正宇暗中用魂氣去了魚體內所有贓物,還留了魂氣的魚。
魂氣在周正宇手裡可不止有殺人的功效,只要剔除了魂氣所帶有的血煞氣息,魂氣就是最純粹的先天之氣,對於凡人來說,不說延年益壽了,也會百病全無。
他是見那船家多年勞作,體內暗疾快成病灶了,才留下這一手,不管是那船家還是蘇州城街道的那個大娘,都讓周正宇勾起來了對往昔的回憶。
要知道,無論是善良,還是敬業,都是那個自己熟知的社會所傳承宣揚的美德。
一個敬業且善良的人,值得周正宇暗中留下魂氣為他祛除病灶。
「有沒有什麼想法?」
周正宇沒有抬頭一邊釣魚,一邊開口問到。
白給沒有接話,他知道周正宇問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