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已然情深
「我準備了一點吃食，都是你喜歡的。」她眼眸晶亮道。
千夜絕聞言，神色溫柔的嗯了一聲：「一起。」說著，便執起衛紫媛的手往飯廳去。
琳琅早便喚人擺好了飯菜，一等兩人坐上，便開始伺候起來。
席間，兩人都默默的吃著東西，誰也沒有提起上戰場的事情，等到用完膳，琳琅帶人伺候兩人洗漱之後，便奉上了茶點。
衛紫媛和千夜絕坐在一處，相擁無言，半響，伏在千夜絕懷裡的衛紫媛眼睫微微顫動，才輕聲開口：「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
千夜絕渾身一僵，好一會兒鬆懈下來，卻是苦笑一聲：「我該說什麼，你都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衛紫媛也不由苦笑：「怎麼這麼快。」
「你不想我上戰場？」千夜絕反問一句。
衛紫媛一愣，隨即訕訕一笑，搖首：「不是……」
「你騙人。」他輕聲打斷。
衛紫媛不由的愣住，隨後冷下了神色，有些痛苦道：「不錯，若是從我個人的私心角度來說，我的確不想你上戰場，千夜絕，那是戰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玩玩而已。一個不好，那是要……」
她的嘴唇驀地被千夜絕用唇堵住，溫軟的唇畔夾雜著熟悉好聞的氣息，一瞬間充滿了她的整個口腔，他輕輕撕咬著她的唇畔，摩擦著，讓她繳械投降，微微張開口齒，他便迅速的攻城略地。
他睜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面容，見她微微閉著眼眸，長長的睫羽如羽扇一般倒影出一道道細小的碎影在眼帘處，她眉宇微微放開，沒有一絲焦慮和擔憂，平緩的肌膚瑩如玉如，讓人怦然心動。
他忍不住輕輕的咬住她的舌頭，她微微一愣，掙開一雙水蒙蒙的眼眸，微微台上，便撞入他的一汪深邃星海之中。兩人就如此對望僵持了好半響，彼此的呼吸從鼻翼打在對方的臉頰之上，帶著溫熱曖昧，心動不已。
好半響，兩人不約而同的放開彼此，衛紫媛臉頰驀然染上一絲緋紅之色，撲倒在千夜絕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聲音微微帶著哭腔：「阿絕，我不想你走，真的不想你走。」
他們好不容易才道如今，卻又要經曆數不盡的分別，此去一役，又不知是多少年歲。她驀地眼眸一閃，抬頭盯著他道：「阿絕，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說完，不由緊緊地盯著他，期待著他點頭說下一個好。
可，千夜絕只是眉宇緊蹙，頓了半響，才幽幽的嘆了口氣，抱住衛紫媛正色道：「媛兒，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可是，國難當頭，我身為烈國太子，這些都是義不容辭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好不好？」
他若是不回來，放著衛紫媛一人在這裡，怎可安心？
「我知道！」衛紫媛忙道：「所以……哪怕我不想你去，可我也知道你不得不去，所以，我不強求你不能去，只要讓我和你一起去，這樣不好嗎？我們可以一起打仗，我也會武功，難道你還怕我闖禍？千夜絕……」
「媛兒！」千夜絕聞言，不由的厲聲打斷她的胡言亂語，見她神色怔怔的盯著自己，心中又不由的心疼起來。
他正色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媛兒，你自己也知道，上戰場不是好玩兒的，不是我怕你去戰場上惹禍，而是我害怕你出事，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媛兒，如果你有什麼閃失，我該怎麼辦？」
他見衛紫媛神色微松，便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勸慰保證道：「你放心，我保證，你一定會平安歸來，好不好？」
「你自己說的……一定要平安歸來。」衛紫媛頓了好一會兒，不由苦笑，其實自己不是不懂得這些，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可是真到了這種時候，所有的理智，和情緒，全都仿似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她只知道，自己所愛之人即將上戰場去冒險，生死未知。
他雖如此保證，可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准？
想起寶珠和母親的死，她的心中更加害怕，她已經怕了，怕身邊再有人失去，她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對自己重要的人了。千夜絕的承諾是個賭，可她賭不起。
千夜絕聞言，心頭有些沉重，他重重點頭：「我說的。」
兩人就如此相擁，多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永遠不要逝去，這樣，分別便永遠不會到來。
好一會兒，千夜絕開口打破沉默：「媛兒，今夜，是我在府中的最後一夜，明日，我便要啟程了。」
衛紫媛聽罷，心頭一酸，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熱了起來。
她仰頭，笑了起來：「我知道。」
兩人對視，眼眸中的脈脈深情彼此交融在一起，織出一幅美麗的畫卷。
千夜絕緩慢低頭，先是輕輕小啄，衛紫媛卻一把將他的脖頸勾住，洶湧深吻，彼此深陷其中。她的眼淚隨著眼角緩慢滑落在兩旁，落在軟榻之上，開出淺淺的花來，雲峰之顛，她將頭深深的揚起，眼眸微閉，任由眼淚肆意橫流，她帶著些懲罰的意味兒，狠狠的說道：「千夜絕，明天，我不會去送你。」
雲峰落下，一切平靜成空，衛紫媛眼眸緊閉，渾身縮成一團被千夜絕輕輕的摟在懷中，夜風微斂，細語淺淺，他勾唇一笑，盯著睡得安詳的衛紫媛緩緩道：「好，千里我獨行，卿，不必相送。」
眼眶卻逐漸紅了起來，在暗夜中，如鬼魅一般的色彩。
「媛兒……」他貪婪的吞噬著屬於她的芬芳，在她耳旁輕聲喚著，字字深情。
「嗯？」衛紫媛已然神思不清，徹底的沉陷在他的溫柔沼澤之中，雙手輕輕抵住他精壯的胸膛，觸摸到的，彷彿是一片天地。
忍不住伸出手緊緊地攀住他的脖子，近一點，再近一點！想要徹底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媛兒，我愛你。」他驀地說出一句話，她不由一愣，驚愕抬頭看向他，面對著他深幽的目光的，她第一次覺得心口滾燙到快要不能自己。
見她如此模樣，千夜絕不由的有些忐忑起來，神色都緊張了，他一直都知道，在他們這段感情之中，他從來都是第一個，第一個糾纏的，第一個說喜歡的，第一個邁出步子追求的，第一個……說愛的。
他忐忑，忐忑她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愛自己，如果這樣，他也認了，愛是付出，是隱忍，只要她在自己身邊，那就比什麼都重要。只要給他時間，他都堅信，自己一定會讓她愛上自己的。
可他怕的就是她的猶豫不決，她的忐忑不安，這比什麼，都更讓他心慌。
他忙問：「怎麼了？」
衛紫媛心口滾燙，一時熱淚橫流，唇角不由的輕快上揚：「我也愛你。」
千夜絕聞言，微微一怔，瞬時瘋狂起來。
他眼眸晶亮的湊到衛紫媛身邊，緊緊地盯著她，半響，輕聲道：「媛兒，我們生個孩子吧。」
她愣了愣，好一會兒，輕輕揚唇，將他的脖子摟住：「好。」
一室春光盡無限，許久之後……
千夜絕將她輕輕摟住，好半響，兩人對視一眼，在黑夜中無聲的笑了，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再次深吻起來，好一會兒，兩人都快要窒息了一般，才放開彼此。
千夜絕盯著衛紫媛，黑暗中都好似能看見她那笑著的臉龐，他愛著的人……
「再來一次？」他輕聲問著。
衛紫媛：「……」半響：「嗯……」
黑夜中，萬物都在沉寂，修養，卻也都在萌發，生長。
六皇子府的另一邊，沈滎和千明各自端了一壺酒坐於房頂之上。
半響，兩人碰壺：「幹了！」
千明飲盡壺中酒水，將酒壺扔開，揚天大笑：「爽！」
沈滎聞言，不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輕笑起來：「明兒，你變了。」
千明微微一頓，回頭掃了一眼，勾唇一笑：「你也變了。」
沈滎挑眉：「說來聽聽。」
千明反道：「你先說說我。」
他不由哼笑：「還會討價還價了。」
她亦是不遑多讓：「彼此彼此。」
他搖頭，神色添上一抹無奈：「明兒，我們是兄妹，何必搞得如此刀槍暗箭的？」
她輕呼一聲，神色有些痞痞的：「明明是你先開始的。」
他越發無奈，搖頭一笑：「行了，你的變化，挺好的，比起以前那個事事無態，只知命令的你，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她怔愣了一下，不由輕笑起來：「你也是，比起以前那個，笑裡藏刀，人面修羅心的你，我更喜歡如今這個，有血有肉，有說有笑的你。」
她轉頭緊緊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哥，此次前去，不知是凶是吉，我知曉你忠心為主，可我也希望，在能夠護的陛下安危的時候，你也能照顧一下你自己。」說著，她低頭，聲音有些低落：「一路走來，這麼多的生離死別，你我兄妹只有彼此一個親人，我不希望你出事。」
沈滎神色閃了閃，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閃過一絲痛苦，隨即也輕笑起來：「好了，別如此沮喪，我們不是還有殿下和公主嗎？」
提起衛紫媛，千明神色也好轉了起來，她頷首：「不錯，還有殿下和公主，你我從小一起和殿下長大，公主又待我如姐妹，這幾年走過來，我們早已不同於一般主僕了。」
沈滎笑道：「更何況，你這些年的改變，我也看在眼中，千明，公主是一個好主子，好好跟著她，我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保護好公主，知道嗎？」
千明頷首：「這是自然。」她神色驀地一僵：「哥，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
沈滎本對衛紫媛沒有多大的記掛，可自從和寶珠……之後，他便對衛紫媛的事情多有上心，尤其是寶珠去世之後，更是沒得說。
聽千明如此說，他不由諷笑一聲：「寶珠臨死前，就是為了保護公主，她對公主的心，比對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她曾經也和我說過，希望她不再了，公主也能好好的，既然如今她不再了，那我自然要幫她達成心愿，除非……」他神色一黯：「到我死的那一天。」
「哥！」千明微微一驚，立即變色道：「你瞎說什麼呢！你一定會好好的！」
沈滎卻是搖搖頭，好笑道：「我只是如此一說，你又何必緊張。」說著，輕嘆一聲站起來，拍拍屁股道：「行了，快去歇息吧，天色晚了，明日一早，我和殿下便要啟程呢。」
他說著，又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平靜道：「千明，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幫我去看看寶珠，陪她說說話，好嗎？」
千明盯了他好一會兒：「行，我會的，可你記住，要是你不回來，我就讓寶珠一個人在那荒郊野外！」話雖是如此，可心中卻是在顫抖，不管是寶珠，還是沈滎，她怎麼可能捨得。
她更是沒想到，沈滎對寶珠看似淺淡的情，實則卻已深到了如此地步。
或許人世間就是有一種情，叫做不動聲色已情深。
沈滎聞聽此言，只輕輕一笑，便轉身離開。
「哥！」千明叫住他。
沈滎身形一頓，千明眼眶一熱：「保重。」
好一會兒，沈滎背對著她揮了揮手，一躍而下，從始至終，沒在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