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攝政王
這日晨起,戰纓剛收拾停當,便被姚芊芊拉到教坊司門口,上了其中一輛馬車。車上除了她們兩個,還有王嬤嬤和姚芊芊。
王嬤嬤瞪了她半晌,自袖籠里掏出一物,劈面甩過來。
「就這副尊容,還敢大大咧咧地上車?我看顏夕不用比,也是你輸!」
戰纓愕然,原來是她忘了戴面紗,可王嬤嬤怎麼會知道她與顏夕的事,顏夕卻妖媚地笑了。
「人家可是戰大小姐!之前無數宮宴都遊刃有餘,還會怕一個兵部尚書的尋常壽宴?」
「姐姐如何?不需要你置喙!」
姚芊芊撿起掉在車上的白色物事,替戰纓蒙在面上,竟也是一面輕紗。
「姐姐,遮著便遮著吧!省心!」
「也好!本就不想與某些腌臢東西面對面!如此還得多謝王嬤嬤了!」
戰纓美目含笑,望向王嬤嬤。
王嬤嬤卻冷哼著撇轉了頭,顏夕也忽然惱羞成怒,艷若桃李的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
「誰腌臢?你說誰是腌臢東西?」
「都閉嘴吧!說是姑娘家,就沒見一個矜持的!」
一聲拍在膝蓋上的脆響,嚇得她們都禁了聲,王嬤嬤卻似還不解氣,又接著來了一下。
「若是誰不想活,一會兒盡可放肆,只是莫怪老奴到時落井下石就是了!」
這下,車裡是徹底安靜了。
直到走過喧囂的街頭下了車,都無人再說一句話,不過那李尚書府落在戰纓眼裡,的確是尋常官邸無疑。
不大的院落放眼可見,青磚砌就的門樓灰不溜秋,唯有黑漆門上的獸頭環與「李府」的鎏金匾額還算有點氣派。
府前已經稀稀拉拉停了些許華車,一個精瘦男子立在青石階上滿臉堆笑,將陸續前來的客人迎進府中,可一見王嬤嬤,他就厲聲訓斥起來。
「你們這些教坊司的人,怎麼架子比攝政王還大?老爺都催幾次了!還不裡面侍候著去!」
「是是!趙管事!都是老奴的錯!老奴這就帶她們向李尚書請罪去!」
一臉諂笑的王嬤嬤說完,扭頭拽了戰纓就走,還趁著無人注意厲叱了一句。
「待會兒記得收斂些!
戰纓默然,算是應了。
其實不用王嬤嬤提醒,她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她只須斂了一身風華,靜靜端坐著便可。
王嬤嬤這才鬆了手,自去前面走著,姚芊芊卻又過來挽住了她,感覺到手心的微熱,她笑著握得更緊了些。
有個妹妹真好。
正想著,就聽一聲嬌滴滴的美人腔傳來。
「顏夕拜見王爺!」
循聲望去,卻是已到廳前,顏夕正粉頸低垂地對著一個男人見禮,與此同時,王嬤嬤的低語也到耳邊。
「他便是大昭攝政王、皇上的皇叔西門霸!只是他雖稱皇叔,卻比皇上才大了十個春秋,眼下正值而立之年,你若想翻身,或可借力於他。」
見王嬤嬤這般認真,戰纓不由便用心端看起來,誰知細看之下,就連她也有些汗顏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啊?竟比女子還俊俏,偏偏卻沒有半點陰柔之氣。
只見他面白過耳,天庭飽滿下頜略尖,墨眉及鬢鳳眸斜挑,鼻似懸膽紅唇豐艷,尤其是那雙鳳眸,看似多情實則狡詐易怒。
再加上那完美的身形,久執權柄的上位者氣勢,只怕古時的潘安宋玉也不及他十分之一。
可要她如顏夕那般討好,她卻是做不到的,即便是為了王嬤嬤所說的借力。
他似剛從身後大廳出來,妖孽的臉上還帶著隱隱怒氣,大紅袍袖翻飛處,一股蘭麝香撲面而至。
「王爺……」
顏夕又千嬌百媚地喚了一聲。
這回西門霸倒是聽見了,卻是只斜了一眼,就挑眉瞪向身後追來的中年胖男子。
「李尚書!她是誰?」
「回稟王爺!她便是教坊司的頭牌顏夕姑娘!之前微臣有幸在您府上見過,您還贊她舞姿天下無雙,故而特意請來搏您一笑。」
李尚書弓腰塌肚地諂笑著。
西門霸冷哼一聲,鳳眸卻越過顏夕,落在戰纓身上。
這個藍衣女子,衣著尋常氣度卻不凡,特別是那雙薄皮大眼的美目,對上他竟然不閃不避,甚至還想看穿他。
有意思!
可惜任他再看,斜挑的鳳眸也透不過那層輕紗去,不過那輕紗下隱約的櫻唇,倒是半遮半掩地令人想入非非。
等不到西門霸的反應,李尚書才發現了戰纓,忙將話頭引到她身上來。
「王嬤嬤,這位姑娘是新來的吧?怎麼見了王爺都不取下面紗?」
此時,王嬤嬤早已拉著戰纓福身見禮。見李尚書如此問,忙替戰纓作答。
「她是……戰纓,因容顏有損怕驚了貴人們,故而遮面,還望尚書大人恕罪!」
「戰纓?又損了面!如此說來便是戰玉城的女兒嘍!難怪只這雙眼,便勾了本王的魂兒!」
西門霸不顧已然跪下告罪的李尚書,挑眉一聲肆笑,走到戰纓身前,伸出二指托起了她的下頜左右端看,鳳眸里卻是一片複雜不明之色。
戰玉城的女兒果真不同常人,她竟敢毀去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美貌,也敢無視於他的威壓。
或許他該斬草除根了。
可指尖的觸感卻讓他有了一種莫名的悸動,亦或許讓她躺在他的身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