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玉佩
不過生氣歸生氣,言郄還是把莫宣找蘇染的事提了起來。
藍江寒沒有什麼意見,「如今她是謙王妃,行事要遵循後宮章法,出宮比較冒險,不過你可以留在我那,以侍從的身份過去就可以了,見面什麼的還能方便一點。」
「不行!」
言郄和莫宣不約而同地拒絕了,藍江寒挑眉,「做我的侍從還委屈他了是怎的?」
莫宣慌忙擺手,「不是不是,我……」他欲言又止,然後揖禮道,「多謝公子費心,只是為了安全著想,我還是回來客棧比較好。」
藍江寒對於他們的反應大惑不解,不過既然他們不需要,那他也省心,「那就當我沒說。」
蘇染見知沿冷著一張臉回來了,上前替他脫下華服,「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煩。」知沿有氣無力地坐在軟榻上,順手把她抱在懷裡,「感覺自己只能任人擺布,做一顆隨時都可能被棄掉的棋子。」
蘇染抬手撫平他的眉心,半開玩笑道,「還能做棋子,至少說明你還有價值嘛!」
「你這句話我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啊?」知沿看著她笑語嫣然的樣子舒心了不少,「你今日去見各宮妃子,可有人為難你?」
「沒有啊,不過我覺得娢妃和皇後娘娘都想拉攏我。」
「這朝堂上爭搶的最厲害的就要數大皇子和四皇子,所以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幫手。」
「那你準備站哪個陣營?」
知沿欲言又止,沉聲道,「我誰也不想站。」
「難不成你想做皇上?」
窗台上傳來輕飄飄的聲音,知沿瞬間提起來的警惕在看到人之後放了下去,「零小客?」
他揚了揚手,「有你們的信。」
看過之後,蘇染欣喜不已,「師兄竟然找到這裡來了!」
知沿有點懵,「你哪個師兄?」
蘇染拉了拉他的袖子,「就那個被師父派下山的師兄,沒回師門躲過了一劫,你忘了?」
知沿恍然大悟,「那他要約你見面?」
「不行,你們現在身份特殊,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今天晚上你們晚點睡,老大帶他過來。」
…………
浮生門
公孫問嫣看著空空如也的訓堂深吸了一口氣,「人呢?」
身旁的弟子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師父,我們也是一時沒看住,才讓他給跑了,這小子太狡猾了。」
公孫問嫣回頭就是一腳,「他要不狡猾,我要你們幹什麼吃的?」
錢逸眼看著那弟子一下子飛出去幾米遠,挑眉道,「公孫掌門好腳力。」
「一般一般。」
「那這人跑了……」
「自然是我親自去找回來,之前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讓他面壁思過,沒想到竟然還有這賊心,這次定然不能饒他。」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知道公孫掌門打算什麼時候出山?」
「馬上,馬上。翌日便到。」
錢逸可沒打算就這麼走,「既是如此,那不如我們明日一同啟程吧。我想貴派應該不差我這一人的住處吧?」
公孫問嫣很豪爽的擺了擺手,「不差不差,來來來,你帶錢掌門去挑一個。」
戚澤見她瞬間變得一臉嚴肅,知道此事也是十分嚴重,「師父您真打算親自出山?」
「要不然呢?看錢逸這個架勢,得儘快給他們個交代,畢竟是褚樂惹的事,現在影響這麼大,你說他是不是哪根弦搭錯了?」
「此事干係重大,我想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肯吐口,又總是三番五次的跑,這一次……」
「把劍找回來,逐出師門!」公孫問嫣攥緊袖口,「既然他不想顧及他父母的面子,我也不必在乎了。而且……」
見她欲言又止,戚澤不解,「師父您還有什麼顧慮?」
「你上次和零小客合作的結果怎麼樣?」
「那批黑衣人的下落和身份一直不清,零小客沒能查出來,我們這邊本就接觸不多,派出去的人都沒能回來,也不敢貿然行動。」
「究竟是什麼人要打我浮生門的注意?」公孫問嫣百思不得其解。
夜深人靜的時候,宮人都被散了下去,莫宣還是比較輕鬆的就進了謙和宮,蘇染早早地就等在門口張望,藍江寒沖知沿招了招手,「出來練功。」
莫宣一眼便看出蘇染身子偏弱,上次見她身懷六甲,如今卻小腹平平,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蘇染微微一笑,並沒有提前那件事,「如今還能見到師兄已是幸事了。」
莫宣扶她坐下,「當日我不在門中,收到你的信趕回去的時候連師門都沒能靠近就被埋伏,你當日可在?到底出了什麼事?」
蘇染蹙眉,「不是不讓你回去嗎?」
「話雖如此,可我收到了師門的訊號才會半路折回去的。現在想想應當是他們故意為之。」
蘇染嘆了口氣,「其實那天我本是要早起去的,但因為那日也不知怎的突然腹痛,耽擱了時間,等我趕到的時候屍橫遍野,師父臨終告訴我兇手的身上有曼珠沙華的印記,我就知道此事不簡單,他們從師門搜走了一半信物,另一半師父交與了我,囑託我他日見到師兄務必親手交給你。」
「什麼信物?」莫宣在門中十幾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東西,但是當東西到手卻覺得有點眼熟,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何處見過,他摩挲著玉佩中央的那個「雲」字,顯然它只是一個偏旁,問及全字,蘇染也說不出來,他只好細細地收起來。
如今師門艱難,蘇染又入了宮,誰都有自己的難處。
言郄下棋竟然一時沒贏得了言之若,調侃道,「最近棋藝大有長進啊!」
言之若喜上眉梢,「當然咯!」
不過再有長進,她終究還是輸了,言郄揉揉她的頭髮,「算了吧你,我可是你師父。」
「哼!我早晚會贏你的。」言之若收著棋子忽然回頭,「他們回來了。」
話音落了十秒之後,方才有人進門,言郄捏著黑棋沒有放下,他剛才可一點都沒感覺到他們的腳步聲和氣息,他承認他可能比不過爆發后的言之若,但是像莫宣這種級別的人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藍江寒剛剛推開門,言之若就已經迎了過來,他有點意外,還沒開口她先把他拉到棋盤跟前,「我剛才輸了。」
言郄戲謔地看著藍江寒,「你這水平也不行啊。」
藍江寒不急不惱,「我們來日方長,現在就讓她碾壓你,豈不是讓你很沒面子嗎?」
言郄把黑棋扔回棋盅,「尊主大人厲害的很,代管天下蒼生,生死也不過是您一念之間,那您當年怎麼就沒放過那個不入魂的女孩呢?」他移開視線落在言之若的身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言之若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藍江寒微眯雙眸,卻隱忍不言,言郄懂得適可而止,他得趁他還沒有開始發火之前趕緊跑。
藍江寒拉住言之若的手,「你聽我解釋哈,那個人確實是你,但是我不是……」
言之若忽而一笑,「你緊張什麼?師父會蠱惑人心的本事原來你也會中招的嗎?」
「你……不在意?」
「不就是因為我亂跑差點打翻了冥界和仙界間收納遊魂的琉璃盞嗎?你把我丟進不入魂回爐重造。」
「你有記憶?」藍江寒看著她的眼睛,被丟去不入魂之後她的記憶就應該徹底被抹去了才對。
「雲箏的出現讓我恢復的記憶可不是一星半點哦!」言之若盈盈淺笑,「不過你把我丟去不入魂的事我是不是應該和你好好算一下?」
「那你想怎麼算?」
言之若一邊笑著一邊拉著他出了屋子,然後趁他沒反應過來直接把門關死,「月色正濃,你慢慢欣賞。」
藍江寒一臉懵的看著門,隨即自嘲地一笑。言之若拍了拍手,開心地去收棋盤上的棋子。竹香飄過,她被攔腰抱起,深藍色的帷幔輕輕落下。
他低沉的聲音掠過她的耳側,「提醒你下次先考慮好挑釁本尊主的後果。」
…………
莫宣回了客棧在關房門前叫住了言郄,「你是仙界人嗎?」
「不是。」
莫宣想了又想,「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言郄看到玉佩的那一剎那,眼底閃過一抹幽光,「這是你們門中的信物?」
「對,你認得?」
言郄交還給他,「不認識。」
莫宣把玉佩握在手心裡,抬眸看著他的眼睛,「你認得對不對?」
言郄沉默不言。
「這是我能知道的僅有的一點線索了,如果你知道,告訴我,可以嗎?」
「……」言郄移開視線,這個時辰大堂里都在收拾打烊了,安靜的讓人有了一絲困意,「進去說吧。」
「不入魂?」莫宣努力在腦海里搜索這個詞,「沒印象了。」
「其實不入魂還有另一個名字叫作混沌,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角落超出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但是又和萬千生靈生生相息,從那裡出來的生靈並非人類,很多人說神靈也是生於混沌的,但其實不盡然。但是不管你是神,是仙,是妖,是鬼還是魔,從那裡走出來的身上都會帶著特殊的標誌,可能是印記,也可能是信物。」
「你是說這個是從不入魂來的?那誰是它的主人?」
言郄緘默不言,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