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曲（6）
唇瓣接觸的瞬間，謝雲安的大腦空白一片。黑暗中，君以明的眼睛似乎閃著光，讓謝雲安不得不近距離與他對視。
唇上傳來的酥麻感讓君以明一下子清醒過來，半晌，他才明白過來醉酒後的自己幹了什麼。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他剛剛絕對只是想告白而不是占她便宜啊！
獃滯的謝雲安在君以明有些粗重的呼吸聲中反應過來，慌張地向後一仰，兩人的唇便分了開來。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太清，但謝雲安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現在紅得能滴出血。
謝雲安有些無措，「君修，你你你幹什麼？」
君以明耳根發熱，謝雲安羞澀的嗓音和她身上的清香將他在沉淪和理智的邊緣拖拽。他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那就乾脆豁出去把話說完吧！
「噓。」君以明強裝鎮定，把謝雲安的頭輕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別說話，不然我會緊張的。」
雖然害羞，謝雲安還是順從地靠在君以明的肩膀上，雙手緊張地拉著君以明的衣服。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組長，你不是在好奇我為什麼選擇骨科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摔傷那次醫生是怎麼說的？那時我正好跟著你哥哥去醫院看你，也聽見了。他說你的半月板沒有什麼損傷，但膝蓋中有積水，需要手術把水吸出。你那時說什麼都不願動手術，說等以後，要找技術超好的骨科醫生來治才行。那時候我就打定主意了。」
謝雲安的眼眶有些濕潤。其實她沒有這麼感性，沒有這麼容易哭，但一想到君以明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就忍不住鼻尖發酸。
她知道的，在她的記憶里君修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會毫不留情地打趣她欺負她，也會全心全意地關心她保護她。
「我想要治好你的膝蓋，同時作為一名嚴謹的醫生，考慮到再痛的可能性，」君以明緊張地尋找著措辭，「我還想要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雲安……你願意嗎？」
「……嗯。」
謝雲安在說出「嗯」的時候，終於明白了自己對君以明的感情。他們重逢，敘舊，到告白，用了不到三天，但這份情感的種子，卻在高中時就已經埋在她的心裡了。
「君修……那你以後可不能欺負我了。」謝雲安把頭埋在君以明的胸口，輕聲說道。
君以明沉浸在謝雲安那聲「嗯」的喜悅中，眨了眨眼，「組長，你今天住這嗎？」
謝雲安被這句話驚得從他懷中跳了起來，「不不不！我要是夜不歸宿，校舍里的那群傢伙準會『狂轟濫炸』地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更何況明天還要上課的，這裡離學校太遠了，不行不行！」
看她慌張的樣子，君以明忍不住笑了。謝雲安這才明白他在和自己開玩笑，這傢伙還是本性難移啊！
「君修！」謝雲安噘嘴看著他。
君以明從沙發上站起來，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我送你回家吧。」
「拒絕酒駕！」謝雲安雙手交叉在胸前打了一個大叉叉，然後把君以明推進卧室，「乖乖睡覺去！」
「我酒醒了……」
「那也不行！」
「好吧。」君以明頗為失望地打開卧室的燈，然後……開始脫衣服。
謝雲安的眼睛被燈光一刺，適應過來后第一個撞入眼中的就是君以明裸露的上半身。
她的臉瞬間爆紅，「君修，你幹什麼！」
「睡覺啊。」君以明一臉無辜地看著謝雲安，把她窘迫的樣子收入眼底，不禁嘴角上揚。
「流，流氓！」謝雲安當機立斷轉過身，落荒而逃。
自這個無法用語言描述又顯得極不合理的晚上后，一周又一周飛快地過去了。凌氏兄弟在新學校適應得似乎還不錯。每周謝雲安都會去君以明的診室讓他檢查一下膝蓋。在君以明的「威逼利誘」之下，謝雲安總算同意進行手術。
因為從未動過手術，謝雲安有點害怕。進入手術室時，她緊緊地抓著君以明的手。
「這算是帶親屬進手術室嗎？」君以明打趣道。
謝雲安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便朝他吐了吐舌頭。
手術由君以明主刀，這讓謝雲安放心了不少。雖然常年坐診，但君以明的手術能力沒有半點減退。他給謝雲安打了麻藥，小心翼翼地抽出膝蓋中的積水，將膝蓋複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因為這只是一個小手術，謝雲安在醫院住了幾天就回家了。謝父謝母擔心謝雲安在校舍照顧不好自己，便把她接回了家。謝平也暫時住在家裡，送她上下班。
這天周末，謝雲安被謝母以復健為名拉去逛街，不小心把手機落在了家裡。
當謝父正準備把手機送去給還未走遠的母女倆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亮了起來。
謝父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是一條微信，來自「君大壞蛋」。
「雲安，昨天晚上還舒服嗎？今天晚上還要來不？」
謝父：「？？？」
丫頭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兩人已經進行到這種地步了嗎？這丫頭隔幾天傍晚就莫名其妙地出門原來是去約會嗎？
謝父彷彿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寶貝，心裡空落落的。他恨恨地想道，今天就去會會這個把他家丫頭拐跑的臭小子！
他闖進還在睡覺的謝平的房間里，拉著他供出這個姓君的男人。謝平睡眼惺忪地聽到自家老爸要去找君以明，以為他一個老年人關節不太好，便迅速給他掛了一個號。
看著自家老爸氣勢洶洶衝出門，謝平打了個哈欠，心道一句君以明你自求多福，躺下繼續睡覺。
幾十分鐘后，診室里的君以明一邊等著下一位病人進來，一邊愁眉苦臉地看著手機。
他家雲安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他消息呢？難道昨天晚上給她按摩膝蓋不舒服嗎？可她明明一臉享受的啊！
這時，診室的門被打開了，君以明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場向他靠近。
好強的壓迫力！
君以明抬頭看了看這位病人，接過挂號單看了看，「謝先生，您哪裡不舒服嗎？」
「我左手這邊關節經常痛。」謝父說了一個常年困擾他的問題。
觀察一下這個臭小子，順便看個病，一舉兩得，這波不虧。
君以明開始檢查謝父的左臂，「您年輕的時候受過什麼傷嗎？」
「年輕的時候啊……」謝父說道，「骨折過一遍。」
「骨折？」君以明看了看那隻青筋凸起的手臂，很難想象這只是他兩倍粗的手臂曾經骨折過。
「對，」謝父突然眉飛色舞起來，「當時有個女孩從樓梯上摔下來，我接住了她。現在這個女孩是我的妻子。」
君以明突然被餵了一口狗糧，心想幸好自己已經不是單身狗了，又想到謝雲安沒回自己的消息，心情頓時低落。
「小夥子，你有女朋友沒？」謝父沒感覺到君以明的低落，開始套他的話。
「有。」君以明雖然心情不好，回答卻乾脆利落。
「那個女孩怎麼樣？」謝父問道，心中卻想著敢說我女兒壞話，要你好看！
君以明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對上了謝父尖銳的目光。
「很好啊。」君以明心中一陣緊張，他是第一次跟別人描述謝雲安，身為他女朋友的謝雲安。
「她很漂亮，也很可愛，雖然有時候有點倔脾氣，但也倔得可愛。我想對她好，想保護她，想照顧她一輩子……」
「嗯。」謝父悶悶地應了一聲，勉強算這小子過關吧。
「啊？」君以明被打斷，心頭一顫，他應該沒有說錯什麼吧？
「我的手要怎麼治？」謝父把話題轉了回來。
君以明這才想起自己在給人看病，他尷尬地咳了幾聲，說道：「這個應該是骨折的後遺症，不能根除，還是吃藥吧。」
謝父拿著單子出去后，君以明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微不可見的冷汗。
突然，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謝雲安給他回消息了。
「我剛剛出去逛街，忘帶手機了。」
「雲安，求安慰~」
「？」
「我跟你說，我剛剛遇到了一個超級可怕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