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琴棋
片刻后，當兩人人走到通道的盡頭后，果不其然，有著兩個小池子出現在了前方的視野內。
不過相較於之前看到的，這個明顯屬於縮小版的，只是在池子所在的地方是一處高台。
檯子不高，幾丈而已，看樣子是由山石堆積而成。正前方的台階更是普通，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更看不出有什麼坎坷，但池子卻處在高台之上。
林昊小心翼翼的登上，一個棋盤赫然在眼前不遠處。
看著棋盤的位置，林昊有些明白了，如果不能解決掉眼前的事物，想來是不能通過這裡接觸到池子的，更不要說嘗試滴血開啟機關了，只是要如何做呢？
而陰通道深處，不同於林昊在對著棋盤苦思，鑲嵌著螢石的壁頂之下，看著前面的琴，似乎是勾起了兒時的回憶，只見少女緩慢的走了過去，並用手不停的擦拭著這布滿了灰塵的古琴，同時觸碰了下琴的琴弦。
「是它發出的聲音嗎？」
叮，飄渺的聲音傳來，若清泉流水，悠揚又顯靈動，又如自九天之外而來又滿載凡塵燈火。
「是幻音琴！沒想到師叔竟然還收藏著這唯有第四荒才能看到的寶貝。」少女臉色顯得很是愉悅，話語之中盡帶欣喜之感。
「只知道宮主有一把卻沒有見過，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看樣子，這手感和書上描繪的不盡相同，當屬於幻音琴中的上品，只是不知道是寶琴還是其他的品階。」
「不過既然師叔要考驗我，那我也不客氣了。」說著便雙手放置在了琴弦上做彈奏狀，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想來一定是遇到了令自己無比珍視的東西。
至於第四荒，擅長音律，所用武器、修行功法也都和音律相關，而製作的樂器更是天下聞名。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因為如此，在某種程度上，無音樂不歡的音宗修士因為實力受限，要依託相近的仙門名族存在，在霸主的威勢下繁衍生息。
「但在這之前，必須要完成考驗才行。」少女看向了一旁的一塊白玉石。
輕輕擦拭石面后，其上星星點點刻著一些符號，而其中穿插的橫線彷彿是一層枷鎖，阻擋了這些符號的離去、飄出，想來這應該便是要彈奏的樂曲了。
接著，少女便縴手搖落，入手輕柔，開始了彈奏。
儘管對於面前的曲子很生疏，但少女卻沒有放棄或停止，雖稍有分心便使弦如石線，但一次中斷就彈第二次，生生不息，而漸漸地，纖細的手指也如跳舞般在琴弦上飛揚。
如果四周的風景不是石壁，配上青爐白鶴，當真是佳人如畫，不由得令人心生感慨，但如此美妙的圖景卻無人欣賞。
當然，這是對林昊而言的，因為除了玄音的師傅指導她練琴外，也唯有他才能站在其附近欣賞，就如多年前的某個夏天，在高聳入雲的青鸞樹的樹蔭下，二人相視一笑。
另一邊，陽通道深處。
看著面前的棋局，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林昊不禁心道：「沒想到師傅竟然在這裡設置了棋局，而且看樣子和師傅書中所描繪的一副殘局相同，莫非這真的是師傅設下的考驗？可我一個人怎麼做？用兩隻手下棋嗎？白棋呢？」
林昊想了又想很是費解，情不自禁拿著一枚黑棋，落下了一子，而接著棋盤上的某一位置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顆白棋。
「是誰？」
林昊緊張的喊道，並不時環顧著四周，然而卻沒有回答。
終於，片刻后，看到四周無人出現，林昊想起了書中的話，世界之大，難免存在一些稀奇古怪的術法、神通，更何況自己沒有下過山，因此便認可了眼前之景。
而見白子如此，林昊立刻坐下手執黑棋靜坐開始了破局。
就這樣，黑暗中一位少年在自言自語推演，而緊接著棋盤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隻白棋。
可棋局之上，白子大勢已成，佔據天元，頗有橫掃六合，并吞全局的氣勢。而反觀黑棋，唯有一線數點仍在死死的堅守，至於所佔據的星位更是少的可憐。因此足以看出眼前之局困難重重。
「搶金角，打吃！」林昊默念，「不，繼續第三路也未嘗不可。」
轟！
絕殺！
林昊手中的黑棋突然消失，棋盤下陷了幾分，一陣波動傳出，原本昏暗的石壁突然亮了起來。
咚！林昊的身體被彈射下了石台。
「失敗了？」
林昊無奈的笑了笑，但還是再次登上了石台。
看著原本已成的態勢，雖然林昊自己也不明白何為最佳的規律，但若順其意、承其志有何不可？林昊默默的想著。
可根據林昊的水平，對他而言，儘管自己懂些，但化解眼前之局，自己的棋藝明顯不夠用，更多的是盡量回憶曾經看過的圖譜。
所幸我不能修鍊，平日無事便對著書籍習棋，還是勉強能夠應下眼前的情況。
儘管起初遇到了困難，對於殘局留下的敗勢有些無奈，但依靠著曾經看書時存下來的經驗，林昊還是慢慢的打開了局面。
但同時，林昊心有疑問，為何會留下這樣的棋局？白子眾多而黑子卻顯得很無助，天亡黑子乎？既然當初執黑先行又為何會變成這樣？豈不是一手好棋下爛了？
二劫過後，林昊急忙改變方法，漸漸地，殺局隨之被反轉為了對峙之局。
······
一盤棋，一場人生大夢！
終於，當林昊收回手時，棋盤早已變的繁星羅列。
「敗也三三，成也三三。」林昊嘆道。
「呼，就差一點就能破局了，不知道玄音那邊怎麼樣了。」林昊執起了最後一子。
可雖然說的輕鬆，但看少年頭上的汗，此中定然有著許多外人看不到的艱辛。
而另一邊，不同於滿頭大汗的林昊在緊張的破局。陰通道的深處，傳出了悠揚的琴聲，如泣如訴，不絕如縷，初聽不知曲中意，細聽讓人為之神傷。
「此曲有些像師傅獨自彈奏的那首曲子，但卻勝於那首曲子，應該是那首曲子的完整之譜。」
少女言罷又撥弄了一下琴弦，一旁的白玉石也隨之散著光芒，但細看卻是可以發現此刻少女的身上同樣有亮光出現，和白玉石相照映。
一聲弦音響起，四周氣氛如風尋落葉，秋後霜晨，瞬間有著七種不同的音色發出。
緊接著七彩之光出現在了高台的四周，隱約間，似乎有氤氳出現，其內有東西在飛舞。
一弦七音，引鳳來朝！
沒有理會周圍的奇景，少女繼續嘆道：「沒想到曲名竟然是早已失傳的紅昭怨。」
難怪師傅平日里不苟言笑，宮主說師傅不應該心事重重，阻礙了修行，沒想到卻是這樣的。
想到此處，有清淚從眼角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紅昭怨，相傳很久以前，大陸上有位女子愛上了一位修為通天的男人，但男人最愛卻另有其人並言自己已經有了家室，且一心沉迷於修行無意再娶。
妾有意而郎無情的無奈下，女子只能以琴來抒發自己的心聲。偶然路過聽到之人，無不為之神傷，漸漸地也傳到了男人的耳中，可當男人想到曾經初次相遇認識的佳人時，女子卻因為修為的原因早已離世。
不能陪你萬載，那就用這首曲子時刻讓你想起我。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有人說男子用自己的修為救活了女子，也有人說男子從此歸隱，不問世事。
片刻后，少女重新拿起了琴。
「就讓我再彈奏一次！」擦拭完淚水，少女自通道。
「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幫助師傅和師叔完成心愿！」
黑暗中，燈火點點的洞穴中，此刻又響起了琴聲，但仔細聽會發現，相比於之前的婉轉深長，這次的琴聲中彷彿藏著山海大物，有著無窮的自信心隱在其內，使得原本應悲傷的曲調，此時倒平添了一種歡快，但更像是一種苦盡甘來的幸福。
「呼，總算完成了。」兩人同時一笑。
隨後棋局下沉，但另一面的玄音卻是緊緊的抱住要落下的琴。
嘣！
不知是力大還是本應如此，琴脫離了琴台的束縛，而少女的臉色也忽的由彈奏時的悲傷轉為了興奮。然後收手將琴放於手掌之上，倏的一下收入指戒。
之後二人站起來，向前方走去，站在池子的前面，少女用準備好的劍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至於林昊，這次用的卻是背上的那把葯鐮刀，著實煞風景。
清脆的滴答聲響起，血液落下而後消失不見。
而就在少女疑惑門在哪裡時，轟隆隆，池子前方的地面突然一沉，緊接著物體下落的聲音隨之響起。
「師叔，你這個壞人，嗚，人家怕疼啊！」
而另一面，林昊看著眼前的洞，撓了撓頭道：「難道是師傅在用這種方式鍛煉我的意志？可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
原來，心急少女的林昊滴落下大量的血液后便回頭了，正好躲過了下落的命運。
但同時，想到另一面的玄音也一定遭遇了這種情況，不禁向著地洞走進了點。
「應該是師傅的考驗吧」
於是，昏暗的通道大廳中，一位少年猛的躍起，而後向著洞穴沉沉的落下，身旁的空氣也因此擦起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