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恃無恐
埋頭苦修的水青陽,漸漸意識到自己走偏了路。
潛心修鍊,固然能更快提升修為,但所謂欲速則不達,沒完沒了的修鍊,也讓水青陽的精神意志消耗極大,到了後面,修鍊效率越來越低。
另一方面,修士的實力不僅僅包括修為,更有實戰。後者可不是一個人苦修所能提升的,唯有一次次廝殺拚鬥,才能不斷磨練和精進。
否則就算修為再高,實戰一旦生疏了,去了無邊幻海也很容易遭遇困境。
思來想去,水青陽最終還是決定出關,他打算調整策略,合理安排修鍊和實戰的時間,爭取齊頭並進。
結果剛抵達採石場之外,立刻有修士大喊:「水校……水青陽回來了!」
聲音甫一落下,連綿破風聲響起,幾名反應快的修士衝出,落在水青陽對面,還有幾人站到了他後方,生怕他跑了似的。
緊接著,更多修士圍了過來,發現果然是露過一面的前校尉,全都目光怪異,低聲議論了起來。
刷刷刷。
幾道人影從另一側飛掠而至,赫然是穆勝男,顏平,鍾雪以及北城的校尉與副校尉。圍成一圈的修士們立馬讓開道路,方便幾人走進。
一瞧這架勢,水青陽還以為是北城校尉的到來所致,忙笑著拱手:「安校尉,好久不見。」
安大偉的嘴角抽了抽,確實是好久不見,久到你小子都被人革職了。
他估摸著水青陽還不知道這個噩耗,就說道:「水兄弟,這段時間你到底去了哪裡?大家都在找你。」
水青陽唉了一聲:「出了點麻煩事,必須要處理一下。哈哈,諸位太客氣了,都是自己人,沒必要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既然決定不再一味埋頭苦修,水青陽自然要搞好與眾人的關係。
可他這句話一出口,不僅沒有拉近彼此的關係,反而還讓一些人譏笑了起來。敢情這廝以為大家都是來迎接他的?
安大偉輕咳幾聲,不再說話。
此時終於輪到穆勝男登場,她上前一步,戳指厲喝道:「水青陽,你無故離開採石場,違逆城主,可知罪?」
水青陽隨意道:「理由我會向城主解釋,你不用多管,城主在哪,還不快快帶我去見。」儼然一副命令下屬的口吻。
這可激怒了穆勝男,她正愁找不到機會揚眉吐氣呢,頓時一挺胸,傲然冷笑:「城主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老實告訴你,城主已經下令,由我取代你的校尉之職,你現在無權命令我。」
水青陽聽得一愣,不過他到底非常人,聯想到自己乾的操蛋事,被人撤職還真不是不可能。
他倒也不在乎一個校尉之職,左右都是要離開的,校尉的那點待遇他根本看不上,遂洒然一笑:「恭喜恭喜,勝男做了校尉,感覺如何?」
穆勝男還想看看這傢伙失魂落魄,乃至震驚發怒的樣子,結果居然是這個反應,別說穆勝男了,連顏平和鍾雪都怔住。
還有四周圍看熱鬧的修士們,都好奇打量著這傢伙,觀察他是不是強顏歡笑。結果沒有,對方的笑容沒有一點勉強的意思,若是裝的,那對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
顏平不禁慨然一嘆,他必須承認,在某些方面,水青陽此人確有獨到之處。
沒找到打臉的快感,反而顯得自己小人得志,穆勝男的臉一陣臊紅,怒道:「別嬉皮笑臉的,一看就不懷好意。來人,水青陽觸犯仙律,把他拿下!」
畢竟是城主面前的紅人,穆勝男此時的威信很足,加上城主還沒走,在場的南城修士很聽話,立刻迫了上去。
「有必要這樣嗎?」水青陽淡淡道:「我說了,事情我會解釋清楚。」
穆勝男毫不退讓,手一伸,銀槍在握,指向水青陽:「你觸犯仙律在先,還有理了?別逼我動手。」
二人對峙了片刻,不少修士都在暗暗蓄力,隨時準備出手。水青陽緩緩收回目光:「我自己會走,有些事沒調查清楚,你無權定我的罪,城主那裡我自有交代。」
穆勝男撇撇嘴,大概是忌憚水青陽的實力,這次倒也沒勉強,揮手讓幾個人圍住水青陽,帶著他去了臨時關押犯人的地方,自己則向城主稟報。
事實上,營帳內的江夢音和陶鈴,早已目睹了發生的一切。
因此當穆勝男稟報情況時,江夢音還把她狠狠誇了一頓,贊她敢作敢當,無愧於自己的信任云云。
穆勝男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等江夢音說完,她斟酌了片刻,拱手道:「城主,水青陽此僚雖有時無法無天,肆意妄為,但總體而言,也不算是無腦之輩。他屢次外出,必有緣由,何不請他來解釋一二?」
此話一出,江夢音和陶鈴相顧愕然,陶鈴疑惑道:「我觀慕校尉,似乎與那小子頗有不和,竟替他說話?」
穆勝男忙撇清:「大總管誤會了,並非卑職替水青陽說話,只是就事論事,以免令城主誤判。」
她的解釋聽起來像一回事,可陶鈴雖然不是老謀深算之輩,但也有幾分眼力,一些事還是分得清的,就笑著沒說話。
江夢音點點頭:「也是該見他一面了,有罪無罪,總要聽那傢伙辯一辯,免得說我江夢音不顧舊情。」
穆勝男聽得疑惑,但身為下屬,她不好多問,後退幾步出了營帳,不一會兒,就帶著水青陽走了進來。
水青陽正在腦中構思怎麼向城主解釋,可等他看清素未謀面的城主的面容,整個人頓時傻了,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就這麼呆在原地。
一直到穆勝男行完禮,久久不聞身後動靜,轉過頭才發現,這廝竟在盯著城主發獃,不由又好笑又好氣。
男人果然都是好色之輩,只是這傢伙也太不遮掩了一點。別人都是偷偷看,他倒好,一個『戴罪之身』,居然敢直視城主那麼久,露出這副豬哥樣,簡直是丟人現眼。
「水青陽,還不快快拜見城主!」穆勝男看不下去了,怒目斷喝一聲。
被驚醒的水青陽,直到此時仍有些不敢相信,看著面噙淡笑,綠衣如仙的江夢音,驚疑不定:「你不是秦禾的夫人,是他表妹?」
「大膽,你竟敢污衊城主!」
穆勝男真的火了,她念及水青陽在封靈山脈的幾次幫助,忍著厭惡幫對方,對方卻以這種方式回報。
城主一個好好的黃花閨女,在他嘴裡險些成了秦禾的夫人,這跟當面罵人有何區別?
穆勝男正想動手,誰知江夢音沒有惱怒,反而笑吟吟道:「都說你水青陽聰明,依我看,不過是蠢豬一頭。」
她很滿意水青陽剛才的表情,虛榮心總算得到了一點點滿足,不過還遠遠不夠。
還真是蠢豬,水青陽苦笑自嘲,現在回想起過去種種,對方身上確有不少疑點,可惜自己卻先入為主,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其實也不能怪水青陽,從頭到尾,江夢音自己都是默認的態度,存心欺騙他,他又不是全知全能,哪能猜得到?
既是故人相逢,水青陽越發輕鬆了,笑呵呵地行禮:「相見即是緣分,看來我與城主的緣分不淺吶。」
「住口!」這回換成陶鈴呵斥了,聽不得水青陽這種怪腔怪調,近乎於調戲的說話方式。
江夢音笑意變冷:「緣分是不淺,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壞。水青陽,你在外面一直嚷著要解釋,現在本城主給你機會,你若心存僥倖,那就別怪本城主不客氣!」
一甩袖,江夢音走到椅子前,轉身,雙手捋著后臀紗裙,姿態優雅地落座,好整以暇地盯著水青陽,一副審判犯人的樣子。
陶鈴和穆勝男一左一右,各站旁邊,看起來極有氣勢。
意識到不能開玩笑,水青陽嘆道:「城主實在是冤枉卑職了,卑職之所以兩次外出,實乃是恩師所召,不得不為。」
「笑話!」江夢音斥道:「記住你的身份,你是仙朝人,本城主的命令最重要,豈能因你師傅一句話,就罔顧仙律?你所謂的解釋就是這個?」絕美的面龐冷了下來。
見狀,陶鈴甚至準備動手了,水青陽卻不慌不忙:「城主有所不知,卑職本以為很快就能回來,誰知為了修鍊耽擱這麼久。不過卑職相信,只要城主將此事上報給江家,想必江家定會理解。」
江夢音怒極而笑:「你這點芝麻小事,本城主還需要上報給家族?你以為你的師父是誰?」
水青陽:「城主何妨一試?卑職若無把握,也不會這麼說。若是城主一意孤行,耽誤了家族大事,恐怕將來悔之晚矣。」
沒料到這廝不僅沒有悔過,反而還有恃無恐,甚至威脅起自己來,江夢音一口怒火堵在胸口,飽滿的胸脯直顫,嬌喝道:「慕校尉,把此人帶下去嚴加看管,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見!」
穆勝男應了聲遵命,上前一把推著水青陽往外走,那真是下了大力,明顯也被水青陽的態度激怒了。
水青陽無所謂地聳聳肩,自動走出了營帳。後方的江夢音差點暴跳如雷,若非還有理智,幾乎想一腳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