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冊:夜幕
「既然郭老興緻有些不佳,那我便再安排一番,給郭老助助興。郭老難得下山而來,若是郭老失興而歸,那便是我之過錯了。」
一襲青衣的荒天笑大笑著,他放下了手中酒杯,便轉過頭顱,雙眸看向了宮殿的門口處,開口道。「進來吧。」
隨著荒天笑口中的話語一落,一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左手握刀的人便走了進來,步伐穩健之下,盤著雙腿落座在了荒天笑的一旁。他把刀放於身側,端坐著身軀,那斗笠之下的側臉,卻是冷峻,酷嚴,不苟言笑。
「不知郭老可曾記得我?」
他伸出右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便仰著頭顱,把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月下蓑衣客,血中盡薔薇。」
郭老輕撫著鬍鬚的手掌頓了頓,他的雙眸一凝,隨即舒展了蹙著的雙眉之後,便開口說道。「妖刀鴻夏!沒想到你竟然從他的手中活了下來。」
死人,活著。活人,卻死了。這傳言,當真是信不得啊。
月下蓑衣客,指的是妖刀鴻夏。他,弒殺好鬥,為人更是睚眥必報。他,血腥留名於江湖,在這江湖之上,卻是很少有人願意去招惹於他。
血中盡薔薇,指的便是妖刀鴻夏的伴侶,血薔薇!他們兩人,可是在江湖上殺出了屬於自己的赫赫凶名。
只是這兩人始終都是形影不離,如今卻是只見到了妖刀鴻夏,至於這血薔薇………未曾想到,這兩人竟然投靠了南荒。
郭老語氣幽幽,他看向荒天笑的目光之中,卻是有些冰冷在閃爍。
「看來郭老對我這個晚輩,可是關注的緊啊。」
鴻夏把酒杯倒滿美酒之後,指尖握著酒杯,高舉空中,隔空敬向了郭老,他把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后,冷峻的面容之上,露出的笑容,卻是有些嗜血。
「妖刀鴻夏,可是江湖之中的後起之秀,又怎能不讓我們這些老傢伙刮目相看,多加以關注?」
郭老笑著說道,他伸手拿起了酒杯,只是放於唇間淺泯了一口,便看向了荒天笑。「少主,看來老朽此行南荒,收穫有些頗豐啊。」
「郭老哪裡話,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天下大亂,我雖是南荒少主,卻也不必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而為。這江湖之中也是亂作一團,我也要保障自身的安全不是。」
荒天笑的話語一落,便拍了拍手,待到荒天笑把雙手放於桌上之後,八名衣著寸縷少女們便來到了宮殿內,她們媚眼帶絲,在荒天笑三人的桌前舞動著那妙曼的身姿,那一張張都能稱之為絕色的面容之上,眸間含著一汪春水,眼神轉動間,勾魂動魄,引人入勝,讓人浮想。
伴奏之曲調,婉轉綿長,似春風拂面。
「這白日當頭,少主還真是好雅興啊。」
美酒佳肴在身前,又有美人佳樂相陪,人生寥寥數十年,便也就彰顯於此了。
「老朽叨擾許久,也就不便再此打擾少主雅興了。」
桌上菜肴食之乏味,而杯中美酒也失去那本該有的芬芳醇厚。郭老撫了撫衣袖,便站起了身來,向著荒天笑行了一禮之後,便擺動著衣衫,輕身的離開了太和宮。
在郭老的眼中,黃金白銀如糞土,女子便是那紅粉骷髏。
紅粉窟,便是英雄琢。
「郭老,我便就不起身相送了。」
荒天笑目送著郭老,只是雙眸轉動著,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下去。
「少主,要不要………」
鴻夏起身站立於荒天笑的身側,他伸出手來,劃了一下自己的脖頸處。
「你不是他的對手,這老傢伙一身功力端是有些可怕,血薔薇到中洲沒有?」
荒天笑的手指尖轉動著桌上的酒杯,只是他的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了宮殿門口。
「少主,血薔薇已經到了,就等候少主命令。」
鴻夏雙手抱拳,彎腰說道。
「好,傳令下去,通知血薔薇,在雪如煙見過白畫之後,再去見一見雪如煙,但是要當心王家的兩位長老。」
荒天笑的目光幽幽,也有些深邃,雪如煙和他,亦有一樣的困局。
「是,少主。」
鴻夏領命,便手握著刀,離開了太和宮。
太和宮內,只有荒天笑席地而坐,獨飲杯中酒,獨享著那一幅幅的美妙風情。
南荒王城。
自家客棧中,臨湖的二樓雅間內,一道身影籠罩在一襲寬大黑袍之下,看之不清面貌。
「夜幕,十餘年的時間,不知你在南荒之中布置的如何了?主上可是關心的緊啊!」
黑袍人,緊靠著窗沿而坐,他的指尖把玩著茶杯,聲音沙啞,如金屬碰撞一般,很是難聽。
「大人,布局已經完善,就等主上的吩咐了。」
塗芷晴站於黑袍人的身側,行了一禮后,便開口說道。她美目瑩瑩,眸光轉動著,目光卻是不敢落在那黑袍人的身上。
「好,荒天笑狂荒,且不自大。你若是不小心露出了馬腳,你死了事小,若是破壞了主上的計劃,你就是死上那千百次,也是彌補不了此中的損失。」
黑袍人說道,他除了轉動著指尖的茶杯,便在無其他的動作了。
「是,夜幕謹記大人教誨。只是荒天笑身旁有七殺老人,又招募了妖刀鴻夏,和血薔薇兩人,在中洲一事上,荒天笑怕是有大動作了。」
塗芷晴彎了彎腰,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只是語氣之中,難免不會有些擔憂。
「此中之事,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辦好自己的事,那便是對主上最好的尊敬。」
黑袍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語氣之中有些不悅了。
「大人,屬下知罪!」
塗芷晴彎下了腰,有些不安的說道。
黑袍人揮了揮手。「無妨,你這就便回去吧,不要讓荒天笑對你起了疑心。」
「是,大人,夜幕領命。」
塗芷晴領命,便退出了雅間。
「這手伸的太長,卻是容易被人斬斷,若是伸的太短了,又夠之不著。荒天笑,北涼亭,雪如煙……………哈哈哈…………」
黑袍人站起了身來,望著波光嶙峋的湖面,放聲大笑著。
中洲王城。
白畫手握摺扇放於胸前,輕輕的搖晃著,面露著笑意。掩著面容的小葵擺動著腰肢,緊隨在白畫的身側,在這齊聚了各方豪傑的中洲王城裡,他們有些姍姍來遲了,卻是閑庭若致,腳下的步伐不緊不慢。
「少主,雪如煙就在前方的客棧之中等待著少主。」
小葵看了看不遠處亭台樓閣高懸的客棧,便在白畫的身側輕聲的說道。
「多的時日都等了,雪如煙也就不差這一天了。小葵,塗陌那裡可有消息傳來?」
白畫搖著手中的摺扇,雙眸轉動著,看著街道一旁雜耍賣藝之人,卻是笑意滿面。
「少主。據傳來的消息,塗陌會在五日之後動身,出兵中洲以失的城池,只是這收復城池一事中,怕是需要很長一段的時間了。」
小葵的眸光流轉著,一縷秀髮散落,在她的臉頰上活潑的跳動著。
「收復中洲失地之時,便是塗陌摒除中洲內亂之日。這時間嘛,卻是會被塗陌,北涼亭,雪如煙他們很好的控制在十年之內。」
白畫搖了搖頭,便移開了目光,只是此中之事,他卻是不想佔據著一個主要的位置,中洲是塗陌的,沒人能夠喧賓奪主。
「少主,天將和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繫,小葵有些擔憂!」
小葵抬手攏了攏臉頰上的一縷髮絲,眼中的一絲憂愁,卻是展露無遺。
「無需擔憂,這天下的忠誠,便就建立在一個利益的最大化之上,我允諾於他的報酬,便就足以買下了他的忠心。」
白畫搖了搖頭,嘴角邊的笑意很是自信,他合上了手中的摺扇,把雙手背負在了身後。
「是,少主,小葵知曉了。」
對於人心的揣摩,小葵卻是不得其中之三分。既然白畫能夠成竹於胸,她便就拋卻了心中的那份擔憂。
她心中之所念,是白畫。她心中之所想,也是白畫。只是君臣有別之禮數,卻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
「我不急,北涼亭不急,塗陌也是不急,急的可是那荒天笑和雪如煙,中洲之事,若是處理不好,便是會造成那腹背受敵的隱患。他們手中的劍,被打磨成了雙刃,即可傷敵,亦可傷己啊。」
白畫笑著,笑得很是開心,那是發至內心深處的笑容。
水深即混有大魚,也可淹沒了那捕魚之人。這中洲的困局,白畫的布局雖是被那幾方打亂了,卻也是在他可以承受的一個範圍之內。
白畫不急,此中局勢,也輪不著他去擔憂。
「小葵,我們便在雪如煙落腳的客棧之中,也休息幾日吧。命人給塗陌帶句話,明日我會在城中的「緣來」酒館之中,等他前來推杯換盞,商議一下中洲的局勢。」
白畫偏了偏頭顱,眼角的餘光落在了身側的小葵身上,開口吩咐道。
「是,少主。」
小葵領命道。
白畫,和小葵兩人遊走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他們眉目轉動著,左看看右瞧瞧,似是融入了那些行人當中,也就只是兩位行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