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冊:洛青衣(求收藏求推薦)
在東土境內,一座巍峨挺拔的山峰矗立而落,這裡地處偏遠,四周了無人煙,人跡罕至。
群山綿延而過,似一匹匹奔騰呼嘯的駿馬。山上碧樹吐翠,百花競相爭艷,五彩斑斕,當真是一副美麗的畫卷。這裡遠離著俗世,在半山腰上,薄霧蒙蒙,清脆的鳥鳴,響亮的蟲叫,繚繚白霧翻騰,好似人間仙境。
絕峰之上,一塊平滑似鏡面的巨石前,一位身著一襲青衣的女子,衣擺飄飄,髮絲隨風舞動著。
青衣女子站立於巨石前,她的神色有些迷惘,一雙丹鳳眼中,盡顯回憶。青衣女子伸出了右手,放於巨石上,輕撫著巨石上一個名字的刻痕,而在她的臉頰上,流露出了或痴,或嗔,或喜,或憂,或擾………五味繁雜,儘是顯現在了她那美艷而不可方物的臉龐之上。
巨石上的名字是青衣女子親手雕刻上去,而她每天都會來到此處,站於巨石前,看著巨石上雕刻的名字,十年如一日。而這個名字帶給她的回憶,卻是一幕一幕的浮現於她的眼前。
一片綠草悠悠之上,一位身著素衣的少年,緊隨在一名年老道士的身後,鬢間的髮絲,隨風飄動著,就在越行越遠之時,素衣少年轉過頭來,只留下了一個名字。
雖是只留下了一個名字,卻是讓青衣女子雕刻於巨石上,日日來看。同時也銘刻在她的心臟處,揮之不去,卻又日夜想念著。
「青衣師姐,師傅在正殿之中召集著門派中的弟子,似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
在青衣女子深陷回憶之時,一位年歲不大,扎著馬尾辮的女孩,輕車熟路,有些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
絕峰之上,風有些大,吹動著她們的衣衫獵獵作響。谷深空幽,至下而上,夾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和些許泥土的濕潤氣息,迎面而來。
「今天是本門一年一度的門派大比。小師妹又為何荒亂如此?」
青衣女子走出了回憶,一雙秋水眸子中神采奕奕,只是望著巨石上的名字,還是會有些出神。
十年了,你……還好嗎?
「青衣師姐?青衣師姐?」
馬尾女孩的表情有些不悅,撅著嘴,伸出手,輕輕的晃動著青衣女子的手臂。語調有些嗲聲嗲氣的,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馬尾女孩的雙眸水霧蒙蒙,有些可憐楚楚的看著青衣女子。
「又被師傅教訓了吧。」
青衣女子轉過身來,伸出手有些溺愛的摸著馬尾女孩的額頭。「你啊!若是能讓師傅少操些心,我們門派便是會安生不少。」
「不是的,師姐。是門派里來了很多身穿甲胄,手握兵器的人。我不過是阻攔,詢問了他們一下,又和他們發生了一些口角,便被師傅訓斥了一翻后,師傅就讓我來找尋師姐去正殿。」
山門若是來了生人,上前去詢問一番,是門中弟子之本分。那些人非但不配合,還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馬尾女孩越想心裡越委屈,雙眸之中瀰漫的水汽也是濃郁了幾分,流轉間,在她的眼角處,隱隱閃爍著些許的淚痕。
「東土的士兵?」
青衣女子蹙著雙眉,她所處的門派隱於紅塵外,不問俗世之事,東土的人又怎會跋山涉水的找上門來?
如今天下大亂,不管是內江湖,還是外江湖或許將不會在超脫於世外了。青衣女子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了一抹擔憂,她伸出手,牽著馬尾女孩,衣擺飄飄的離開了這處絕峰。
暗潮湧動之下,各方都在針鋒相對著,隔空鬥法,計謀百出,誰都想用一計定了這天下!
「稟少主。塗陌已出逍遙閣,下了崑崙墟!」
「稟少主。塗陌已下山,往中洲方向而去!」
「稟少主。塗陌已應了中洲先王之遺昭!」
塗陌,這個在中洲還有王時,一個名不見傳之人,如今一發而牽動全身。
塗陌的身影一離開逍遙閣內,四方的目光便照射而來。有期待,有等待,有狠辣,有漠然………
塗陌若是安然無恙的回到中洲,中洲的局勢一定,便有人歡喜,有人憂愁了。
潛伏在逍遙閣周圍的四方探子,都紛紛的向著自己的主子稟告著。
北漠。
「好。小葵,召集荒雲三十六天罡,我們去塗陌的必經之路上,恭送中洲新王!」
剛出北漠王寢宮的白畫,站立著身軀,聽的探子來報之後,頓時開懷大笑。他目光流轉間,開口吩咐於站於身側的小葵,便動身前往了荊古大道。
南荒。
「鶴道人,你和這塗陌可是有著很深的淵源啊。塗陌這個人,我可是很不喜歡的。」
南荒的王庭內,一道聲音有些粗獷,吩咐了下去。
西域。
「集結兵馬,在荊棘古大道,按兵不動,等候塗陌!」
這是西域王庭內的一道吩咐之音。
竹。
孤生崖谷間,有此凌雲氣。它秀逸有神韻,纖細而柔美。
它,四季常青,一根根輕盈細巧,未曾出土先有節,細細的葉,粗粗的節,雪壓不到,風垂不折!
萬里竹海,位於西域境,空深幽影!
「家主有令,抓住葉無央,不要讓他逃出西域境內,死活不論。」
八名身穿黑衣人,手中緊握著一口口寒光大刀,在竹海內穿梭著。他們腳下急點著,踩的枯黃的竹葉,「咔咔」直響,聲音不絕於耳。
在他們前方的不遠處,一位衣衫襤褸,身影有些蹣跚的青年,掌心處緊緊握著一柄秋水寶劍,神色有些慌亂的逃竄著。
青年雙鬢的髮絲,隨風飄搖,眼角隱有血絲流淌。他的面色有些蒼白,口鼻處的呼吸有些急促。
「逃脫不了嗎?」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在青年有些力竭之時,他身後緊跟的八位黑衣人,頓時一擁而上,他們手中的大刀,泛著點點寒芒,呈包圍狀,圍住了逃竄的青年。
「我只是道家流派一個默默無名之輩,竟被家主如此看中,為了殺我,竟然出動了你們!」
青年身體站立於八人之中,他的身影孤獨,抬手間,便握住秋水寶劍的劍把。劍出鞘之音響起,行隨音動,青年瞬間挽出幾朵劍花,奔襲而去,勢要打開一個缺口,好容他逃生。
他不是眼前八名黑衣人的對手,也無心戀戰,只因他沒有必死的決心!
活著,對他來說,很是重要。
「負偶頑抗者,殺!」
八名黑衣人動了,黑衣擺動,他們腳下急點,八柄大刀或劈,或砍,或刺,一道道寒芒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青年挽出的劍花碎裂了,眨眼間,青年的身體上便多了數到血流不止的傷口,口角溢血,模樣很是狼狽不堪。
「我不想死!」
青年單腳撐地,身體瞬間向後倒去,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那些橫劈而來的刀光寒芒。青年緊握在掌心的秋水寶劍由左至右劃過,掄出了一輪圓月,頓時擊碎了八名黑衣人的攻勢。
「上方有空缺!」
青年突然立直起身軀,腳下一跺,身體輕浮於空中。一片悠然而落的竹葉在空中悠然落下,青年腳下點了一下飄落的竹葉,轉瞬之間,青年的身體至空中劃過,逃出了八名黑衣人的包圍圈。
傷口血流不止,身形有些不穩的青年,在落地瞬間,險些栽倒再地。他趕緊穩住了身形,在各處傷口上急點了幾下,暫時止住血后,便又開始了一路的逃亡!
東土。
「墨雲!快些趕路吧,儘早抵達荊古大道。」
寶馬雕車上,雪如煙的話語從掩著帘子的車輦上傳出。
在車輦前後隨行的,有上百位身披甲胄,刀斧在手的騎兵步兵。在他們之中,一桿大棋豎立於高空,獵獵作響。在旗幟上,銘刻著東土,兩個燙金大字,讓人赫然醒目。
「是,少主。」
駕車的墨雲領命,手中的長鞭揮舞在馬背上。五匹威風凜凜,英俊神武的駿馬頓時嘶吼聲陣陣,她們乘坐的車輦速度便加快了不少。
北漠。
腳跨戰馬的白畫,一襲乳白色衣衫在風中胡亂的飄動著。一路馳聘而過,身影有些纖細的小葵,手中緊握著韁繩,一直緊跟在白畫的身側。
在白畫的身後,則是三十六名士兵模樣的人,他們身穿銀色鎧甲,身披純白披風,腰懸彎刀,手中握著紅纓槍。
一路的馳聘,在他們的腳下瀰漫出陣陣黃沙,黃土。一股肅殺之意,讓人望而生畏。
這是北漠的荒雲三十六天罡,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三十六人可在萬人群中取敵將首級,殺進殺出,令敵軍聞風喪膽!
他們手中槍,可把人和戰馬釘在地上。他們腰間的彎刀,出鞘可斬殺敵人的頭顱。
荒雲三十六天罡,雖是只有三十六人,卻是可以匹敵一支萬人的軍隊!威名遠播!
「少主。荊古大道快要到了。」
遙望著前方,一條古樸的大道浮現眼帘,大道很是寬闊,一路很是平攤,而在寬闊的道路上,卻是沒有見到一絲的翠綠。
野草不生,雜草不存。
小葵在白畫的身側開口說道,這一路上疾馳,和馬上的顛簸,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不是行軍打仗之人,只是隱於幕後,出謀劃策而已。
「放緩速度,在荊古大道入口處,靜候著塗陌的到來。」
白畫口中喝道。他緊緊一勒手中韁繩,疾馳中的駿馬嘶吼了一聲,四隻鐵蹄便是慢了下來。
荊古大道。
這條古道,是大秦帝國耗費了龐大的人力物力修築而成,是一條戰略主幹道,也是輸送兵力,運輸糧草的必經之地。
荊古大道,橫穿萬里,綿延至西域,北漠,南荒境內。
「逍遙閣內不再逍遙。若我再次回到這裡,便是天下一統之時,那時天下便無人可再阻我逍遙了。」
逍遙子走了,塗陌也有了。逍遙閣內,一條小溪,一座小橋,一排屋舍,在碧樹吐翠中隱於了沉寂。
塗陌身著一襲素衣,手握阿房定秦劍,肩跨包袱,腳下移動著,出了逍遙閣,下了崑崙墟。
傍晚十分,日落西山,一輪完整的落日被群山遮掩了一大半。如血的殘陽,把天際印射的通紅一片。
荊古大道。是塗陌回到中洲的必經之路,只是快要到達荊古大道時,塗陌卻是頓住了他那移動的身影。
就在崑崙墟至荊古大道的入口處,一位乳白色衣衫的青年負手而立著,四目相對,他和塗陌隔空相望了一眼。
「阻我回中洲的人?」
塗陌只是蹙了蹙眉,便抬腿,移動著身軀,走到了那名青年的身側,眼角的餘光微微掃過,他們人數不多,卻個個都是精銳。塗陌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繞過了那名身著乳白色衣衫的青年。
「塗世兄,我是北漠白畫,在此等候塗世兄多時了。」
白畫見塗陌繞開而行,就要從他身側一晃而過,他便合攏了手中的摺扇,開口說道。
白畫若是不開口留下塗陌,這塗陌便會一直走下去,直到遇見西域,南荒,和東土的人。
如若這樣,便就不是白畫的心裡所想了。
「白畫?北漠少主?等我所謂何事?」
塗陌頓住步伐,側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這位身著乳白色衣衫,手握摺扇的青年。
只是乳白色的衣衫上,已經染上了些許的灰塵。
「有勞塗世兄上心,記得白畫的名諱。塗世兄此行,路上卻是不怎麼平坦,我在此等候,只為恭送塗世兄,安全抵達中洲。」
白畫打開手中的摺扇,橫於胸前,輕輕的搖晃著。他踱著步伐,雙眼彎曲,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來到塗陌的面前。
「不平坦?不知北漠少主所言何意,是有人要阻我去中洲?」
塗陌神色如常,眸子中處變不驚。「不知北漠少主說的是哪一方阻我?北漠?西域?南荒?東土?」
塗陌的語氣之中很是平緩,堅定的道心,可以讓他不懼任何事。
「塗世兄身份尊貴,可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塗世兄安全的回到中洲。所以我才會率領北漠的荒雲三十六天罡,在此等候塗世兄,恭送塗世兄回到中洲,成為這中洲新王!」
白畫眼角露笑,手中搖著的摺扇不停。以中洲新王為引,白畫想聽到塗陌親口說出那幾個字。
「我只是一個山野之人罷了。」
塗陌的眸子轉動之間,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候的三十六人,槍杵地,手握腰間彎刀,一股肅殺之意瀰漫。
「誰若阻我,我便殺了誰!我若回到中洲,中洲從此以後便再無新王。」
塗陌話語一落,抬腿便走。白畫看著塗陌的背影,雙眼彎曲,嘴角邊的笑意很是濃烈。他揮了揮手,距離塗陌有一段距離后,便跟了上去。
白畫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這塗陌當真是讓他很是歡喜。
「少主,這塗陌看著卻不如表面浮現的這樣簡單啊!」
小葵垂立著雙手在腰間,望了一眼塗陌的背影之後,便低著頭,小聲的在白畫身側說道。
「塗陌,可是一個勁敵啊。他讓我歡喜的,便是道家流派的淡然心性,和堅定的道心。」
白畫手中的摺扇一直不曾停歇,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烈。
只要意不再皇權,不管你在怎麼無敵於天下,也終究會落入我白畫的指尖。
「從此中洲,再無新王。果真是好極,妙極!」
「少主。塗陌是否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小葵說道,只是一雙眸子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敵。這個塗陌給了她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而這一種感覺,讓小葵的心裡很是不喜。
「哈哈哈………鬼谷流派的人心性如何,小葵,你應該比我更加的清楚。你又怎會落了那俗套之中。這塗陌,和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白畫微笑著,口鼻處發出了一聲輕笑。他側著頭,看了一眼小葵說道。
「少主,小葵明白了。」
荊古大道上。
在夕陽的餘暉下,塗陌和北漠一行人的身影,被拖拽的很長,很長………
東土。
「這北漠為了一個塗陌,竟然出動了荒雲三十六天罡,白畫此人攻於心計,絕非常人,端是有些可怕。」
下了車輦的雪如煙只帶了幾個隨行的人,潛伏在暗中,她的目光流轉,注視著這一切。
北漠的荒雲三十六天罡,不僅是戰場上的一柄利刃,還是北漠迎接貴客的最高禮節。
白畫會做出這一舉動,卻是在雪如煙的意料之外。對於意料之外的事,雪如煙卻是格外的重視,白畫此人,在她的心中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跟上去。若是塗陌接受了北漠的幫助,我東土便出兵伐中洲。若是塗陌沒有接受,那便靜觀其變。」
暗中的雪如煙開口吩咐道。一行人在暗中潛行著,也跟隨著塗陌的身影,移動著。
西域。
「塗世兄,可是讓我西域好等啊!」
在前方,突然傳出一陣戰馬的嘶吼,和一聲大笑,讓塗陌移動著的身軀停了下來。
塗陌抬目,注視著眼前的一行人,神色如常。他雙手垂於身側,左手掌心處緊握著一劍。
白畫一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后,便眼角露笑,靜觀其變。他在等待著,等著塗陌會不會開口。
不止是白畫在等,潛伏在暗中的雪如煙也在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