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成緣
周飛飛別無他法，只好在兩個師父面前把自己和尹夢夢當初發生的事情一來二去說了個明白，公開處刑的感覺確實有點難受，不過說了一會兒以後，周飛飛也就無所謂了。
算了，毀滅吧，反正自己什麼也讓人知道了個一清二楚。
楊明心頭說臭小子當真有些運氣，竟然能夠碰到這種事情，嘴上卻是微微一笑，「楊宮主，你看，這般卻是知道了這並非我這徒兒的罪過，這不還是都怨那隻妖怪？」
楊蘭仙也並非不知是非不講因果之人，這就猶豫了起來，心中對於如何處置周飛飛和尹夢夢也是有點複雜。
畢竟自己也不是沒有年輕過，年輕的時候也曾喜歡過一個男人，而且現在看來，自己的修為只是曾經荒廢過一段時間，最後還是走到了頂點。
可以說並非是一定要順風順水才能夠走到終點，自己這樣強加要求於自己的弟子，是不是有些錯了？
楊蘭仙想著想著，有些煩躁，擺了擺手，開口道：「夢夢此時正在後山，你自己過去吧。」
周飛飛心中感恩，連忙謝過楊蘭仙，又回頭看著自己的師父。
楊明自然也不會攔著，悄咪咪地使了個眼神，周飛飛向著後山跑了過去。
「兒孫自有兒孫福，楊宮主不如還是別管兩個小孩子了，小孩子不說別的，就算去江湖上闖蕩闖蕩，也是好的啊。」
楊蘭仙點了點頭，自己確實沒必要再這樣一直看著兩個孩子，不過心頭還是有些不忿，開口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楊明語噎，只好笑了笑，繼續去往接天宮與王秀顏商討關於青柳山的事情。
自己本就是聽見了巨蟒的吼聲，臨時起卦給周飛飛算了一卦，這時候知道周飛飛沒什麼事了，自然也就不再理會這一邊的事情了，還是去忙活自己的青柳山。
當然，路過山門的時候還順手把那個還在跟人家比武的夏泉給摘了走，太丟人了，修為比人家還高一些，只是不知道到底因為些什麼，竟然一直打不過那女弟子。
楊明不由得感慨一下自己，想當初自己面對各個宗門的女子們，那叫一個心狠手辣……
「我們的緣分，還有多久？」女子輕輕撥弄了一下自己身邊這高大漢子的頭髮，笑著說。
「我們的緣分沒有盡頭，這不過是過了一個小階段。」男子低頭，輕輕親吻了一下身旁女子的臉頰，他的嘴唇上面帶著灰塵和鮮血，嘴巴甚至也有一些乾裂。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嘴唇本就不該開裂，可是他的嘴唇還是開裂了，似乎是因為他沒有去管自己的身體，似乎是因為他已經油盡燈枯。
「什麼小階段啊？」女子語氣輕柔，令人想起冬日的被窩，她似乎永遠是那麼的溫柔，那麼令人熱淚盈眶。
「一個小階段，我們終究會勝利，到時候我就帶著你，我們去星界，我們去星界看星星，去星界俯瞰人間，我們可以看這人間無數年。」
男人的聲音好像是低聲呢喃，又好像是在哭訴，過了很久才停了下來，不過他仍然在努力呼吸著，呼吸氣體的聲音很響亮，就像是風穿過峽谷，帶起的巨大聲響。
兩個人一陣無言，過了不知多久，女人才開口。
「你會忘了我么？到那個時候？」
「我不會忘記你的，就算是我不記得我自己，也不會忘記你，我已經把你寫在了我的生命中。把你寫在我生命的脈絡中，我不會忘記你，或者說，我已經不能夠忘記了。」
男人說著說著，似乎伸出了自己遍布傷痕和塵埃的手，想要撫摸女人的頭髮，不過最終卻停留在半空，抽動了兩下手指，似乎是在因為沒摸著而覺得自己無力。
只是他好像並不想讓女人知道，他只想讓女人記得自己當初無敵的身姿，哪怕女人自己也知道，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能夠蔑視世間無數仙的強者。
男人在這近乎無盡的戰鬥中，已經打滅了自己仙體，打碎了自己的道軀，可是他終究沒有勝利，反而是在不斷走向敗亡。
如今的他，已經走到了快要死去的程度。
「我好像聽你唱歌，你還能夠唱么？」
「行啊……」女人說了一聲，靠在男人身上，嘴裡開始發出歌聲，她緩緩唱著，歌聲似乎能夠讓植物迅速恢復，似乎充滿無盡的生命力一樣。
男人在歌聲中漸漸迷失，他原本握的很緊的手漸漸鬆了下去，手指開始離開自己的掌心，他沉醉在女人的歌聲里。
女人唱著唱著，伸手抹去了男人臉上的污跡，她笑著看著男人，似乎自太古開始就這樣看著，還要這樣一直看著，直到永劫。
而在男人和女人對面，不遠處的地平線漸漸飛起十六個身影，他們沒有死去，他們沒有一個死去，他們全部活著站了起來，只有那一個沒有來，不過這十六個，正是為了那一個而來。
女人輕輕揉了揉男人的耳朵，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選擇這個男人，而是選擇了那個人，現在的一切，是不是都會有所改變？
「如果我沒有出現在你生命里，那就好了。」女人擁抱著男人，語氣里充滿眷戀。
「可是你已經在了啊……」男人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頭髮，他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粗糙的手摸著女人的頭髮，整個人突然站了起來，迎上來飛來的十六個身影。
「你們兩個，知錯了么……」天際有飄搖的仙人大聲呼喊，聲音如同雷震，震動著山河大地，無數裂縫開始湧現。
「錯？我有何錯之有？」男人哈哈大笑，縱身而起，一根棍子出現在手中，一把劍飛在身後。
若是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又有何妨？
「來啊！來戰！縱然我死，我也要殺掉你這一天的仙人！」
「我翻天大聖，何曾有過畏懼？！」
十六位仙人沉默無聲，紛紛伸出一隻手。
翻天大聖笑著，縱身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