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鄴城
鄴城不小，作為北魏的都城，也可以說是一座強大而幸福的城市，守城的天啟衛一身黑色的盔甲，背後背負著魏刀，腳踝處綁著匕首，腰間還掛著小弩，十丈幾乎百發百中的戰績，北魏都城幾乎就是世間江湖人的噩夢之地。
在別的城市會被鍊氣士壓制，但是在這裡則完全就是被尋常的士兵壓制。
南門口，十五個士兵嚴陣以待，其中還有兩個官府衙門的人站著檢查往來人的證件。
「楊明？隋國人？好傢夥還有隋國一說？」捕快有些意外，南境的人？
「這位官差，您可能有所不知，南境與北境隔開的十萬大山現在破開了一些，人也能夠往來了。」楊明彬彬有禮。
「好傢夥，那以後咱們休假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去南境玩一圈，還沒有去過呢。」捕快笑著，很快又拿起了魏鍾靈的戶籍。
「鍾靈……？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另一個捕快也抬頭了無痕迹地看了魏鍾靈一眼，「沒事，可能就是同名吧。」
「敢問兩位，家妻這名字莫非……？」
「沒什麼事，行了，二位進去吧。」捕快將戶籍遞了回來，笑了笑讓開了路。
「多謝兩位。」楊明笑著遞過去兩塊碎銀子，三個人的笑容都更加明顯了。
進了城門以後，魏鍾靈看著城門口不遠處一家包子店沉默了，楊明看著魏鍾靈開口說道：「怎麼了？去嘗一嘗？」
「不了，那是我原來最喜歡的包子鋪。」
「那怎麼不嘗一嘗？」
「店家換人了。」
魏鍾靈聲音冷淡，似乎並不在意一樣，只是楊明敏銳地察覺到了魏鍾靈的傷心。
離鄉一年半以後再一次返回，魏鍾靈的內心想必沒有表面上這麼沉靜。
「那就走吧。」楊明展顏一笑，盡量告訴魏鍾靈不必擔心，我一直都在。
殺了屍佛以後已經過了很久，曹青陽徹底擺脫了氣運帶來的糾纏，雖然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開心又弔兒郎當的少年。
為了不讓魏鍾靈繼承北魏王該有的一身王室氣運，幾個人只能放棄魏鍾靈帶兵一路碾壓過去的計策，轉而變成了要楊明和魏鍾靈兩人入京。
過了這麼久，魏鍾靈也發現似乎魏國並沒有因為少了自己而暫停運轉，反而越來越強，現在她回來，只是為了改變一下魏宇堯的想法，至少讓魏鍾靈一人回歸。
「先去哪裡？你當初走的時候應該也有一些人還是認識你的吧？」楊明還記得當初魏鍾靈說過，鄴城還有一些人還是認他為主，還可以依仗。
「先去大理寺，大理寺卿，至少當初他還是在我這一邊的……也不知道如今他有沒有變成別的職位。」
楊明沉默一會兒，然後開口道：「大理寺卿……換人了，原本的已經死了。」
「這樣么？那就輔國公，他當初也是在我這一邊……」
「輔國公……也被斬首了……」楊明覺得有些尷尬，開口道：「你不要只說一些高高在上的人，你當初一走你那侄兒可能已經殺了所有想跟隨你的高位者……」
魏鍾靈點了點頭，尋思一會兒以後開口道：「那就是國子監一位庶吉士，當初他還想做我的入幕之賓，叫徐峰好像……」
「徐峰……也死了……」楊明翻過來自己正在看的小冊子，背面寫的確實是周華林這麼久以來調查的京城中已經死去和更換的官員名稱。
「那行了，你也不用想了，我大概想通了，估計魏王已經把你的所有人都給殺了……」楊明說著說著突然感覺有些不對，整天街道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和魏鍾靈。
「你們鄴城，有盯著外鄉人看的習慣？」楊明輕聲道。
魏鍾靈搖了搖頭，「並沒有這種習慣，想來應該是你不小心說了什麼。」
楊明有些莫名其妙，抓住旁邊一位賣水果的小哥，小哥竟然像擺脫一個瘟疫病人一樣用力甩了甩，發現自己完全甩不脫，這才勉強陪笑道：「客官這是幹什麼呢？我這要回家了……」
「別說廢話，你們一群人盯著我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楊明怒目而視，雙眼中似乎有怒火燃燒。
「沒……沒有……」小哥看著一群人盯著自己和這位客人，臉上越來越焦急，開口大喊：「不要啊，我和這位客官沒有任何關聯！」
楊明眼神逐漸平靜，而一旁的魏鍾靈也覺得莫名其妙了。
就算是看熱鬧，這也太恐怖了吧？
正想著，一個老者突然站出來，「都給我散了！怎麼？還要去官府告我！」
「這不是李老爺子么？」
「李老爺子說話了，走吧走吧，這一次怕是告不成了。」
一群人推推搡搡，不一會兒就散去許多，楊明也鬆了賣水果的小哥，走到老者面前抱了抱拳。
沒想到老者抬手直接按住了楊明的抱拳，「不用給我行禮，我受不起，趕快走吧。」
「敢問老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們夫妻倆不說走過千山萬水，五十多個城市也有了，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老者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隨我一起來吧，路上不是說話的地方。」
楊明和魏鍾靈對視一眼，跟上老人。
老者帶著兩人七拐八拐，不一會兒拐到了一處小宅子，打開院子門請兩人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乾凈，正中間擺著石桌石凳，老者也沒有什麼拘束，直接叫兩個人坐在桌子旁邊，自己也坐下。
「這件事，還要從我們長公主離開說起……」老者嘆了口氣。
楊明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因為魏鍾靈此時已經做了很多掩飾，他都要以為這是被看穿了。
「長公主……她離開以後呢？」魏鍾靈這時候倒是平靜了。
「長公主離開以後，魏王登基，然後後宮進獻一位妖女……」老者說著說著突然上頭，雙手拍著桌子。
「妖女誆騙我王，要不然也不可能弄成這麼一個昏庸的世道！哪兒有一個國家，父子兄弟，夫妻坊鄰全部都在監視，監視有人說大王不好？」
「剛才在大街上就是，大家聽見你們說魏王，可能就是因此害怕，所以才會避開你們兩個。若是被官府衙門知道了，少不了要重罰，還有過直接殺頭的！」
魏鍾靈沉默了，楊明想了想開口道：「那……就沒人管一管？」
「怎麼管嘛！當初那位帶著魏王登上王位的謀臣已經離世，這世界上都沒有人能夠勸動他，還有誰能夠改變這種情況？」老者說著說著有些黯然。
「算了，不和你們說這，既然是來玩的，那就開開心心玩，出去以後不要再亂說就好。」老者說著說著擺了擺手，「你們不用管我，走吧。」
「老先生……」
「怎麼？沒錢出去住客棧？」老者有些疑惑，還有什麼事？
「一切都會好的。」魏鍾靈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