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胎毒
待蕭兒離開,杜子仲將墨雪的手放回薄被中,見他遲遲不說話,墨雪便主動問道:“杜大夫,我的病可是有難言之隱?” “你是否從小就體弱多病,總是畏寒,容易發燒?”杜子仲也不再隱瞞,他打開藥箱,拿出紙筆,一邊寫著方子,一邊說道:“墨雪,你可知道,你中了毒?” 墨雪愕然,自小因容易生病,還總讓大娘罵成是敗家子。隻是,每次高燒都會適時退去,久而久之,她便當成了習慣。除了墨如月偶爾關心下她的身體,其它人連同她自己都沒在將這情形放在心上過。 原來,這竟是中毒的際象。 “這毒之深,已蔓延至骨中。”杜子仲寫完方子,走過來,憐憫望著她。“所以,你的皮膚才顯現這毒發後期的昏黃之色。” 見他這悲天憫人的模樣,墨雪卻釋然一笑,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了,現在又哪來的閑情逸致去查下毒害她的人,又有什麽還可放在心上去細細追究。“杜大夫無需自責,天下總有大夫看不了的病症,何況,墨雪能活到現在,已不知是不幸還是萬幸。” “萬不可這麽說。”杜子仲打斷她的話,眼神嚴厲起來,“螻蟻尚且偷生,人隻要活著,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又放緩語氣,壓低聲音,“就算你不想活,也定有人想要你好好活著。”說完,眼神飄向門口,就見蕭兒端著粥走進來。 “好燙,雪姐姐,你先等會兒,我給你吹吹。”她將粥放到桌上,用小勺舀起來,一口口吹過,方拿著粥到了床邊,又將她撫起,一勺一勺的喂她。 “蕭兒,讓墨雪好好休息,我先安排人去給她抓藥。”杜子仲交待著,又別有深意掃過蕭兒一眼,望向墨雪,對她示意笑笑,“別想太多,我定能找到方法。” 墨雪不語,隻是微笑目送他出去。“雪姐姐,你要多吃點。”蕭兒又送了一勺粥喂到嘴邊,動作細致溫柔,讓墨雪心頭一暖。 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她陡生這感想,才發現自己的心態居然老態龍鍾,麵對蕭兒,如同看著隔輩的孩童般。 這難道就是人生暮年?墨雪心想,又是自嘲一笑,剛杜子仲說她身中巨毒許久,她在墨家一直都是安份守己,不敢有任何違逆,就怕那棍棒加身的責罰,和爹爹冷然的目光。可就算這樣,也有人早早對她下毒,不容她活下去。 原來墨家竟有人恨她到如此地步。她何德何能?不過是不受寵的墨家二小姐而已。 “雪、姐、姐。”蕭兒一字一頓叫她,墨雪才回神,看著眼前又是一臉不滿的人,有些詫然。“怎麽吃個飯你要發呆?” 蕭兒輕輕嘀咕,又埋頭沉沉說道:“我不喜歡雪姐姐這樣子,明明難過得要哭,卻還在笑。” 她一句話,讓墨雪陡得一震,這才發現,自己的嘴角那抹自嘲的笑意一直掛著。從未有人對自己說過這句話,在她聽來,卻像是春雷複響,讓她的心裏有萬物複蘇。 “誰說我想哭,能遇上蕭兒,我不知有多高興。”墨雪終於能由衷一笑,她撐起上身,對著蕭兒張嘴,如同待哺小鳥,“蕭兒,我餓。” 蕭兒的臉色這才好轉,又重新喂她。“這還差不多。”她吸吸鼻子,將那碗粥喂完,便又為墨雪自然而然地掖被時,卻動作一頓,掃過她的手腕處,然後抓起她的手,“姐姐,誰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