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親的心結
白天盧承哭鬧了一天,盧輕寒有些疲憊,早早就上床躺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認床,一晚上都沒睡好,噩夢連連,還沒天亮就驚醒了,渾身冷汗。
盧輕寒躺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發獃,等到天亮了才起床洗漱。
換好衣服下樓,唐秀看見她笑道:「暖暖,承承還在睡,你看一會,我去早市買點菜,早餐想吃什麼?我買回來。」
盧輕寒沒什麼胃口,微笑著說:「唐姨,你隨便買點就行,家裡的早餐我都愛吃。」
「媽,我陪你去。」徐弦也起了,從唐秀手中拿過了平常買菜的竹制菜籃。
「你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可以。」
「唐姨,你讓徐弦去吧,每次我們回來,你都買那麼多菜,太沉了,讓他幫忙拎。」盧輕寒笑著幫腔。
「那好,走吧,早去早回,等下承承要醒了。」唐秀說著已經打開門,母子兩個一起出門。
等他們一起回來,盧承還在睡。
唐秀買了盧輕寒和徐弦都愛吃的嗦粉。
嗦粉是G市的一種小吃,是用一種特殊的紅薯粉,用手工拉成條狀,直接下鍋在水中燙熟成半透明狀,再用涼白開泡著。等吃的時候,加入肉湯煮上幾分鐘,再加入油鹽醬醋,還有蔥姜辣椒末,就可以吃了。
G市的人都能吃辣,通常嗦粉也放得很辣,辣得人胃口全開。盧輕寒雖然到北京上學以後吃辣吃得少了,但吃這個嗦粉的時候卻還是以前的口味,一碗辣嗦粉吃下去,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吃完飯,盧輕寒拖著行李箱,打了個車直接回了家,自己掏了鑰匙開門。
謝婉儀正在書房專註地抄心經,聽見聲響嚇了一大跳,眼神極其緊張戒備地看向門口,等發現是自己的女兒,一下愣住了,又匆忙低頭看向自己發抖的手。
「暖暖,你嚇我一跳,我還有幾個字就抄完了。」說完又認真一筆一劃地把剩下幾個字寫完,放下筆,用鎮尺壓住一角,將經文攤在書桌上晾著,這才走近盧輕寒。
「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連個電話都不打,你這樣悄悄進來把媽媽嚇一跳。」
「對不起,媽媽,我怕你還在休息,所以自己開的門。媽,你臉色不太好,最近胃病又犯了嗎?」盧輕寒看母親臉色和唇色都發白,人又瘦了一些,心裡有些難受,鼻子發酸,眼圈一下子紅了,低著頭問。
「我沒事,就是剛才被你嚇了一跳,等下就好了。家裡就一點蔬菜,我去超市買點菜,你在家先休息一下。」謝婉儀溫和地說。
「好啊,媽,我不累,陪你去超市。」
母女倆一起下樓,一路聊一些瑣事,在超市買了一些蔬菜,又買了兩斤蝦和一條嘎魚。回到家,謝婉儀把蝦煮了,炒了個蒜蓉莧菜,又做了一碗嘎魚湯。
謝婉儀在廚房做飯,盧輕寒一直站在一旁看著謝婉儀,不時地跟母親聊幾句,遞東送西。
盧輕寒雖然不大做飯,從小卻很喜歡看母親做飯。
在廚房認真施展廚藝的母親,溫柔賢惠,比任何時候都美麗動人,所以只要有空,盧輕寒都喜歡在廚房陪著母親,聽母親一邊做飯一邊跟她講每道菜都怎麼做才好吃。
「超市的嘎魚都是養殖的,可能不如江里的野生嘎魚好,明天去菜市場看看,再買只雞給你燉點雞湯補補。」謝婉儀在飯桌前說。
菜市場偶爾會有在江里捕撈的野生嘎魚,做成湯十分鮮甜,不是超市賣的嘎魚能比的。
「媽,這魚湯也很好喝,主要是媽的手藝好!」盧輕寒一口氣喝了大半碗奶白的魚湯,意猶未盡地誇讚,又剝了一隻蝦吃了起來。
吃過午飯,謝婉儀回到廚房收拾,盧輕寒將餐桌的碗筷收拾到廚房把碗洗了,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你之前不是說訂的18號的機票,怎麼提前回來了?」謝婉儀問。
盧輕寒頓了一下小聲說:「媽,我昨天晚上的航班回來的,帶盧承的唐阿姨檢查出來得了乳腺腫瘤。」
謝婉儀一聽盧承,變了臉色,話音已變得生硬:「我就猜到是跟他有關,暖暖,你自己還是個孩子,怎麼就不聽媽媽的勸,去答應你爸爸替他照看私生子。我早就說過,養孩子哪有那麼容易,只花錢找個保姆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現在弄成這樣,可怎麼好?你現在放假,能往回跑,開學了怎麼辦?你遲早要被那個私生子拖累,連以後嫁人都要受影響——誰願意一結婚就要多養個孩子!」
「媽,你這些話,反反覆復說了n遍了,我知道你心疼我,可這是爸爸臨終求我的事,我也答應了,總不能不管。」盧輕寒無奈地說。
「那這兩天趕緊去找新的保姆,等燒了周年快回學校去,你現在要以學業為重。」謝婉儀說。
「媽,我跟徐弦商量好了,打算帶唐姨去北京治病,盧承我也會帶去北京。唐姨帶了盧承兩年,現在盧承離不開她。」
盧輕寒有點緊張地看了一眼母親,小聲說。
「什麼?你竟然要帶他們去北京?這不行!那保姆和他兒子,是不是看你有房有錢對你有企圖?你要清醒一點,搞清楚他們是不是要拿生病的事騙你的錢?你可別被他們騙了!聽我的,趕緊找好新保姆,快點回學校,別人家的人生病進醫院,你哪裡管得了這麼多?女孩子家家的,先管好自己!」
謝婉儀沒等聽她說完,已經氣得臉色蒼白,說話的聲調都尖銳了許多。
「媽,唐姨是唐傑的姑姑,怎麼會是騙子。徐弦在我們系是學霸,年年拿最高獎學金,今年還保送了中科院J所的研究生,更不會是騙子。他也沒有追我,我也沒有喜歡他,你別亂想。但盧承,我不能這樣就把他丟給一個陌生的保姆,媽,求你理解理解我。」
盧輕寒有些著急解釋,也不由得提高了聲調。
「沒有就好,即便不是騙子,也少管別人的事,腫瘤癌症這類的惡病,是個無底洞,你爸爸花了多少錢治病你不是不知道,要是換成普通工薪的人家,早就要賣房子了。你跟他們走得這麼近,他們沒錢治病,肯定要找你借錢。現在親戚之間借錢都很難,你還是疏遠點的好。那個孩子,找個好點的保姆,帶一段時間,熟悉就好了,你千萬不要帶去北京,這不成了養兒子了,你才19歲,讓同學和老師知道了,像什麼話?」謝婉儀冷著臉,繼續說。
盧輕寒知道謝婉儀對盧承有心結,而且說這些話,也都是為她考慮,可是她沒辦法丟下自己的弟弟不管,也沒辦法在唐秀和徐弦有困難的時候疏遠他們。
母女兩個各說各的,誰也說服不了對方,說到後來又吵了起來,不歡而散。
盧輕寒難過地回到自己房間,趴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場,彷彿要把心中憋悶了許久的各種難過和無可奈何,都通過這場痛哭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