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彌天大謊 第二十五章:月魂(五)
披著沉重的夜色,千舟穿過街道。
有些刺骨的寒風微微撩起起千舟的碎發,將身上斑駁的血跡吹乾,留下一塊塊凝固的紅褐色血痂。
還好,不算疼。千舟這般想著。
雖然受了不少的傷,但都不是要害。在最開始的血止住后已經不太影響行動。
天上的雲已經開始淡了,約約能透過雲層看見其後的微微光亮——那應該是一輪無暇的圓月。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太陽升起到底還要多久?
「這一夜太長了。」
穿過街道的另一頭千舟看見了正互相對峙的……四人?
顧不上多出來的兩人是誰,千舟連忙來的姜青晗的身邊。
少女此時的狀態絕對說不上好——襦裙上滿是傷口,可以看見到翻卷的血肉。而少女的左手正捂著腰腹,可還是有不少猩紅的血液從手指間的縫隙里流出。
即便是這樣,少女依然站得挺拔,如同孤傲的青松。右手提著朔月,臉上不但沒有痛苦畏縮的表情,反而有一股睥睨眾人的威勢,像是在說:土雞瓦狗,不過爾爾。
「沒事吧。」千舟把手扶上姜青晗柔軟的肩膀,才察覺到少女的身體正微微顫抖。
姜青晗順勢把身體靠了過來。
更讓千舟驚訝的是,少女的身軀是如此之輕,像是一片易碎的羽毛。
「有些麻煩。」姜青晗在千舟耳邊輕輕說道,不知是說局勢還是在說傷勢,亦或是兩者皆有。
「那你好好休息,其他的我來。」千舟感覺到無名怒火從心底燃起,來的猛烈,燒的滾燙。
「嗯。」少女輕輕應了一聲,倚在了身後的牆上。
直到這時,千舟才開始打量其他其他三人。
一號的傷勢似乎更為嚴重,尤其是他的整隻右手都被砍了下來,從不離身的彎刀也掉在了街道的正中央。而在他的身旁,二號正攙扶著他,右臂的傷口用紙包了一層,權當只血。
至於第三人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千舟從未見過,不過從六號的描述來看那大概就是四號——在三號口中死掉了的四號。
見到千舟來此,倒是克勞德(四號)率先開口:「我只與他們兩個有些私人恩怨,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那她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千舟問道。
「誤傷而已。」
「誤傷?」千舟回頭看向姜青晗。
姜青晗先是對他展顏一笑,然後又可憐兮兮地說道:「你說呢?他可是在我和一號纏鬥的時候突然偷襲。」少女咬字軟糯,語氣里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撒嬌意味。
「懂了。」千舟轉過身來,銀色的火焰自腳底燃起。四周遊離的大源被吸引,匯聚摩擦間憑空生起一場浩大的風浪。
這份龐大的源質讓克勞德變了臉色:「真的只是誤會!」
可是銀焰更盛,恍若星河垂落。
於是克勞德感覺到少年身上溫文爾雅的氣質開始褪去,變得鋒銳而刺骨。如同寶劍出了鞘,睡獅睜了眼。
克勞德只覺得眼前一花千舟就到了身前。
電光石火間克勞德舉起手中的闊劍抵擋,卻被一隻布滿銀鱗的手抓在手裡。接著一隻拳頭就重重地擊在了克勞德臉上。
「你知道嗎,起初我見你這張臉。就覺得還好今晚沒有月亮,否則月光照在你這張臉上都會失色。」千舟冷笑。
克勞德後退,用力將闊劍扯出。劍刃與鱗片摩擦發出「滋啦」的聲音,濺起一連串的火花。
千舟繼續跟進。兩人距離只在咫尺之間,令克勞德難以發揮闊劍的優勢。不得已下,克勞德只能放棄手中的劍,轉而同樣徒手搏鬥。
「咚!」又是貼面的一拳,兩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以至於克勞德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少年燃燒著火焰的瞳孔。
「再見你這張嘴,直通腸胃。可是裡面卻無墨水,只有滿肚謊言。偏偏你還要隨意吐痰以示大方。」千舟如此說道,字裡行間的怒意與不屑溢滿而出。
克勞德數次調動源質都被千舟恰到好處的擊散,只能被動防守。片刻之間,身上已經不知挨了多少拳。
「這麼短的時間居然變強了這麼多。」目睹戰鬥的一號更是心驚。
在上次的戰鬥中他還略顯稚嫩,自己甚至能在一開始佔據上風。可僅僅是幾天,千舟各方面的能力都上了一個台階。
克勞德克勞德作為一號的老熟人,一號很清楚自己與他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而如今克勞德完完全全被壓著打,即使自己沒有受傷想來也不會比他好的到哪裡去。
心中思索,一號已經萌生了退意。可是自己與二號都受了傷,行動不便,更何況……
一號看了倚在牆上的少女一眼,少女同樣回望。不同於在面對少年時的溫柔,此時姜青晗的眼中映著與朔月相仿的寒光。
回想起少女揮劍時的凜然身姿,這讓一號不敢輕舉妄動。
天上的雲突然開了一個缺口,遮掩許久的月亮終於怯生生地顯露出來。素白的玉輪灑下一片清冷的光暈,在少年的身上披上了一件月色的大氅。
只是不知道被這月光溫柔以待的卻有幾人?
隨著源質的灌注,千舟手掌上的銀色鱗片愈發細膩,彷彿精雕細琢的藝術品——玉龍的鱗片被他模仿的惟妙惟肖。雖只具其形與真正的玉龍相去甚遠,可依舊顯得不可思議。
一拳打出,包裹著拳頭的源質隱隱有了龍首的模樣,只是不屑地一瞥就將克勞德嵌進牆裡。
千舟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將手插回口袋,接著回頭看向一號與二號:「既然逐利而行,就要做好目盲而死的準備。這件事也該了結了吧。」
只是還未等一號與二號回答,街道上又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姜玄策和安娜互相攙扶著跑來,滿身狼狽,像是剛經過一場血戰或者是單方面的吊打。
「怎麼回事?三號呢?」千舟驚訝地出聲。
「沒了!」姜玄策回道。
「什麼沒了?」
「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