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難以置信
大概季天敏也發現了安瀾對她的冷遇。安瀾從來不會喝她送來的水,即使他大汗淋漓。他永遠都是輕輕用手一擋,然後搶過隊友剛剛擰開的礦泉水瓶。問不會做的題目也是,安瀾連眼皮都不會掀動,嘴角冷冷一垮:“我也不會。”神態永遠都是冷冰冰的,他的目光裏沒有溫柔,剩下的隻是帶著明顯惡意的諷刺。那樣的露骨,讓旁人都有些詫異。任誰也不會受得了這樣的冷漠。有一天放學,季天敏拎著書包衝到了安瀾的麵前,她狠狠的將書包砸到了他的桌子上,一隻手緊緊的拽住他的胳膊:“安瀾,你為什麽那麽討厭我?”說話的時候,她的眼裏喊著眼淚,整張臉因為委屈而憋得通紅。安瀾隻是不耐的扭過腦袋,空出來的時候拎起了書包:“沒有,你想多了。”說完之後,他便作勢要走。男生的力氣總比女生大,季天敏卯足了勁兒用上了兩隻手都沒能拖住安瀾,隻是擼掉了他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個白藍相間的護腕。護腕翻了個麵兒裏朝外的掉落在地,女生眼尖,看到了上麵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她馬上撿了起來,隻消一眼,便憤怒了。護腕裏麵寫滿了路清秋的名字,一筆一劃,筆鋒裏藏著說不出來柔情。安瀾還沒反應過來,季天敏便捏著護腕朝路清秋的方向衝了過去。她剛剛準備離開教室,卻被突如其來的季天敏推倒在地。季天敏雙眼噙著淚水,重重的將護腕甩到了路清秋的臉上。她一向溫婉的聲音走了調,此刻變得尖銳起來:“路清秋,你憑什麽!”路清秋皺著眉頭慢慢地爬了起來,沒有任何人搭一把手,也沒有任何人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大家隻是把更多的眼神投向季天敏,還有幾個和季天敏相好的女生給她遞紙巾:“季天敏別哭了,不要和這種人計較。”這時有人撿起了那個護腕,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安瀾看了半天。安瀾被那樣的眼神弄得很是不自在,有種全身上下爬滿了螞蟻的感覺。但是這個時候季天敏卻突然開口了,她一邊用紙巾揉著微紅的眼眶一邊抽抽噎噎的指責著路清秋:“肯定是你,你每天早上都會提前來,然後在安瀾的座位旁邊轉悠。肯定是你偷偷將寫滿了安瀾名字的護腕放在了他的抽屜裏,他沒注意,戴了上去。”因為這席話,眾人將難以置信的目光從安瀾的身上又挪回到路清秋身上。這下,大家的眼神由“不敢相信”變成了“原來如此”。大家紛紛議論了起來,原來路清秋還藏存著這樣的心思,真是太醜陋了。醜陋二字聲音不小,也不知道是從誰的嘴裏發出來了。這個詞好像鞭子一樣抽在了路清秋的身上,她的身體輕顫了一下,本來堅毅的眼神也開始變得呆滯了起來。她的目光一直下墜,最後連腦袋也重重的低了下去,聲音輕不可聞:“是我。”周遭的環境如此嘈雜,安瀾卻奇跡般的將她的聲音收入了耳朵裏。那樣的輕,好像玉玨化成齏粉一樣。那句是我,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心坎上,撞得他血肉模糊,就快要站不住了。“這種東西,還留著幹嘛?”季天敏接過了別人手裏的護腕,走到了教室裏那個白色的垃圾桶旁,然後鬆開了手。安瀾覺得季天敏扔掉的不是一個寫滿路清秋名字的護腕,她扔掉的,是一顆心;一顆尚且存活的鮮紅心髒,它為所有美好的事情鼓噪喧鳴,但就在那一秒,它已經死了。離開學校之後,安瀾被季天敏叫住,她對他說:“你桌子裏的食物都是我放的,原來是她放的,後來全部被我扔掉了。她知道的,因為我是當著她的麵這樣做的,但是她沒有告訴你,你說這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