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更人
饒是巴克這種不苟言笑的老警察，在這空曠寂寥的荒野中聽到這麼一句故作誇張的吶喊，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畫面莫名喜感。
在引起所有人注意后，聲音的主人好像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好吃！」
掙扎著連滾帶爬準備從大巴大門爬出的正是當時跟在程丹後面的陸曉硯，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受到妖力的影響，在蛇妖上車躲子彈時被踩到踝關節處忍不住疼得喊出來。
那蛇妖明顯愣了下，想不到千年後出世還能遇到這麼心大的人，陸曉硯趁雙方都有些楞的時候，慌慌忙從大巴車上下來就朝宋無雙跑去，畢竟宋無雙那邊站著個穿警服的大叔，一看就給人安全感啊。像他這種小白摻和不起這種神仙打架的世界，還是交給警察叔叔吧。
只是跑了快一分鐘了，陸曉硯看到巴克大叔都向他伸出手了，可自己為什麼有離警察叔叔越來越遠的感覺？
那邊宋無雙已經收起了槍，看著原地掙扎奔跑的陸曉硯和站在其身後的蛇女：「你讓他走，我放你離開。」
「呵，看不出來，你們這些差人挺在乎凡人的啊！」陸曉硯身後的女妖反而好整以暇起來，她千年未出世，世界變化萬千，她需要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成精怪的物種都有著愛學習的本能，學渣是成不了精，得不了道的。
「你以為還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啊」跑了半天的陸曉硯終於發現自己是原地踏步，聽到雙方的對話，嘴賤的毛病發作，忍不住插了一句，說完后又覺得不對，這個情景不適合懟人，可憐巴巴地接了一句，「仙女姐姐饒命啊。」
這小子心真大，宋無雙和巴克腦中忍不住冒出一句評價。
「還以為有什麼能耐，不過也是個凡人嗎。」細長的舌頭舔過嘴角，帶著半絲邪惡。
「是啊，是啊，求大仙放過啊。」陸曉硯感覺到周邊的空氣壓力越來越大。
「這位大仙，還請看在家祖的份上饒他一命！」身後的程丹也醒了過來，她靠著本命玉珏的抵擋，不似其他乘客還在昏迷不醒。能夠保留神志，沒有丟失多少生氣。
「你以為程明德在我這很有面子嗎？當年他可是喊我一聲青袖奶奶的。」自稱青袖的蛇妖輕蔑的看了眼程丹，不過還是隨手一甩把陸曉硯解了束縛，
踉踉蹌蹌的陸曉硯慌忙朝巴克大叔跑去，躲到巴克大叔身後還朝程丹一臉著急地揮手：「小豆子，快過來啊，過來啊。」
程丹卻展現出與平時不符的沉靜，有禮的左手拳右手掌的行禮致謝：「謝青袖老奶奶大恩，程家後人在此有禮。」
「有點程家小子當年的樣子了。喂，那個當差的怎麼說，是我殺了這幾個凡人我們再斗一場，還是我們單獨約一下？」
「原來是條青蛇，你修行多年不易，在這裡給你個勸告，莫要輕易損傷人命，否則你對上的是我們所有人。」宋無雙自付不是對手，不過還是說著場面話。
「哼，不要惹我！」說完一陣狂風颳起，隨著風沙瀰漫，眾人捂住頭臉，待風沙消散之時，已再無青袖的身影。
「卧艹，這是妖怪嗎？」陸曉硯被顛覆的世界觀還沒完全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他在感覺到涼意的時候就知道不對，後來看到所有人都暈過去后，也立馬在程丹身後倒了下去，清晰地感覺到那一絲寒意跟程丹對話，甚至那清涼從他腿上劃過時差點沒忍住叫出來。後來那一腳踩過來，他以為是人才驚叫出聲，沒想到早遇到如此的畫面，那個叫青袖的分明不是人。
「怎麼害怕了？」宋無雙瞥了他一眼后自顧自去打電話，身旁的巴克大叔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你命真大。」
「警察叔叔你不管管嗎？這是妖怪害人啊。」陸曉硯還沒修正過來自己的世界觀。
「我們管不了啊，你以為警察全能啊。」巴克摔下一句後向大巴車走去，他要查看車上乘客的狀況，是否考慮叫救護車過來，至於警隊的人要不要過來配合做善後工作，得看宋無雙怎麼安排了。
「他們確實管不了。」乖巧地對巴克大叔行了一禮后，程丹走到陸曉硯身邊，「能管得了的應該是他們」說著指了指打完電話的宋無雙，「他們應該也屬於警察隊伍，不過在風水術法靈異等圈裡他們有一個獨特的稱謂。」
「叫什麼？」
「打更人！」說完后程丹背著她那個雙肩小包迎向宋無雙，「程家第三十七代傳人程修林之女程丹見過打更人！」
「你竟然知道打更人？」宋無雙有些好奇，雖說自己這個職業並不是什麼絕密，但在國內知道的人畢竟還是極少數。
「我聽我爸說過。」程丹回了句。
那邊耐不住的陸曉硯忙追問：「什麼是打更人，兩位美女誰能給解釋下。」
沒有人理他，宋無雙小小看著程丹：「徽州程家？可以啊，想不想加入打更人?」
「這個，得聽家裡老爺子的安排。」程丹回道。
「也行，改天我讓人跑一趟徽州，見見程老前輩，你們家的風水成局可是很掙錢啊。」宋無雙說完去車裡拿了什麼，跟程丹隨口說著。
「我也不知道我爸折騰什麼，不過姐姐你這很帥啊，一個人就跑出來降妖除魔的，我可不行，擱我得嚇死。」程丹畢竟還是學生，比宋無雙小了幾歲。
「別叫什麼姐姐了，我叫宋無雙，你喊我無雙就好。」
「好的，無雙姐，我叫程丹，歡迎到徽州做客，還有今晚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程丹笑著伸出手跟宋無雙握了握，建立了簡單的似江湖又似閨蜜的情誼。
「談不上，我不是對手，而且她應該也不會傷害你，還得謝謝你給我解了圍，否則我這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第一次出來巡查就碰到這麼硬的茬子，可嚇死老娘了。」剛才還哐哐打槍的女孩，現在見到同齡人後很快嘻嘻哈哈的跟現代人沒什麼兩樣了。
「也沒什麼神奇的嘛。」看著兩女在那裡談笑，被冷落的陸曉硯感覺好似沒脫離現實世界，他被打碎的世界觀再次重構起來，畢竟在他看來，出來開了幾槍，以及莫名幾秒暈倒的人和最後突然颳起的風沙沒有太多玄幻的地方，除了他原地踏步外好像也可以從心理學或者精神科上找到答案，他依舊是一名好的唯物主義接班人。
只是，打更人這個名詞該好好跟程丹打聽下了。
《有妖傳》記：青袖，咸淳初年精變於東南，原身青蛇，為一白蛇故事中另一蛇妖原形，與白蛇為禍人間，後有百年高僧降白蛇於雷峰塔，青蛇南逃，無人能治，傳，有縣誌，一夜瘟疫而亡，實為青蛇之禍。時蒙古鐵騎南下，亂世妖孽，民眾喪命，道門震驚，朝廷色變。有女修巫有成，追殺三年，於咸淳九年鎮殺青蛇於閩，逃其半，遁於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