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約會
河馬失戀了,也消停了不少日子。她這麼一消停,還真有點不習慣。女生里她是為數不多把我當人看得。我們算是朋友吧,不確定,我將我們的關係定義為哥們,一種純潔的革命友誼。
亮蛋總是傳我和河馬有一腿,可河馬這個人太鬧了,思維簡單又很粗魯,我作為文藝青年還是喜歡聰明、溫柔的飛燕。
周末約河馬吃了飯,就是為表示對她失戀的一種關懷。地點定在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吃部。
為此,我還精心的打扮了一下,換了件白襯衣,雖然是舊的還特意熨了熨,捲毛雞窩頭也梳的一絲不亂。用爸爸的刮鬍刀,把青春的小鬍鬚一掃而光。
照照鏡子還真人模狗樣,這話說的,應該是一表人才才對。我先到的,小吃部的條件一直都是這樣,幾張破桌子,塑料板凳,地是紅磚鋪的,我們這些學生也就消費得起這裡。
平時沒覺得怎麼樣,現在覺得在這裡請這麼一個大小姐吃飯寒酸了點,畢竟人家是銀行行長家的千金,不過我還是得保持貧下中農子弟的本色,不能愛慕虛榮。
眼看十二點了,小吃部的人也多了起來。等的有點著急,心裡想著這老娘們不會放我鴿子吧,應該不會這老娘們還是很守信的。盡量安慰著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擔憂。
想想心裡還有點小忐忑,平常在一起打打鬧鬧,口不擇言,此刻我竟不知道她來了和她說點什麼。
我怎麼會有點緊張,這是怎麼了,這算是約會嗎?我戀愛了嗎?喜歡上河馬了?不,我對野生動物的愛,是純潔的,百分之百的愛,沒有一絲邪念。再說我也不能跨物種啊,主要是我得為下一代考慮,生出一個小河馬來我怎麼和爸媽交代,我腦子裡神馬奔騰,胡思亂想。
「呵,挺像樣啊!相親來了」,熟悉的聲音把我從神遊中拉了回來。
「相親?來看你,就當逛動物園了」。我反擊道。
平時梳的乾淨利落的馬尾辮不見了,頭髮散著,顯著有點落寞,讓人有一點心疼。合身的針織衫。粗腿褲並腳時像一席長裙,穿了一雙漂亮的綠色涼鞋,白凈的小腳玲瓏漂亮。
河馬整個人站在那,在這個環境襯托下顯的有些光彩奪目,吃飯的人都看著這樣一個漂亮的小美人。
河馬坐在了我的對面,老闆的女兒趕緊過來問我們吃什麼,我裝模作樣的和老闆女兒要菜單。
這小丫頭一點臉沒給我留:「哥,鬧那,第一次來,哪有菜單」。
「叫誰哥那,你比我大好嘛,我是很帥,也不能叫哥,叫老弟就行了」。
尷尬了,天天來這個下雨天都得打傘的破地兒吃飯,就沒見過菜單,有菜單也沒菜啊。
我要了一份炒餅,因為平時有些同學來吃飯也會偷偷的喝點小酒,小丫頭也就隨口問了我一下要酒嗎,我直接拒接了,要了一瓶可樂。
說來也奇怪,我就是喝不了酒,剛進青春期躁動的那幾年,偷偷的也練過來幾次,假裝自己已經成為一個爺們了,可喝完總得輸幾天液,慢慢的就發現我和酒,別管什麼酒都做不了朋友,之後也就不再碰了。
我爭求了一下河馬的意見問她吃什麼,她也要的炒餅。
小丫頭問河馬:「姐,也要可樂嗎?」
河馬的爽朗的回了一句:「來兩瓶啤酒」。
河馬硬朗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但這老娘們喝酒我是剛知道,主要是在這樣一個場合和爺們的可樂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感覺搭配反了。
小丫頭轉身走的時候低聲和河馬說:「姐,你真漂亮,沒和這個窮逼搞對象吧?」一聽我就火了告訴小丫頭趕緊做飯去。
「怎麼著?和周洋黃了?」我關心的問河馬,河馬沒吱聲。
我馬上換了個策略安慰她:「哥們不是勸你,不是勸你啊!絕對不是勸你,年輕人就該以學業為重,周洋那個王八蛋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我要能打過他,早就揍他了。」
我學著爸爸教育我的口氣說。小丫頭挺麻利,先把可樂和啤酒上來了。河馬聽我說完,開了一瓶啤酒,沒用杯子直接吹了一瓶,我直接看呆了。
不過看她這個樣子我心裡更為他擔心了趕緊勸:「妹子,別這樣,你心裡難受,哥知道,那個王八蛋沒把你怎麼樣吧?我這就找他玩命去」。
這時河馬打了個長嗝說:「渴了。」隨後說:「大嘴,你這愛叨叨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一看河馬這狀態就笑了:「你沒事兒啊?」
「誰有事兒啊?想哪去了。」說完還白了我一眼。我心裡暗想辛虧沒事兒,要真有事兒,我這麼仗義的漢子,話都說出去了,硬著頭皮也得找周洋拚命,要真去了還不得被他活活打死。
這個王八蛋可是體育班第一猛男,綽號:大牛,這個牛可不是黃牛的牛,是犀牛的牛。他父母也是,起了個帶洋的名字,一點也不溫順。沒了剛才壓抑的情緒,我敬了河馬一杯可樂后,一切都正常了,天南海北的扯了起來。
這時進來兩個光膀子的小混混,一看身上的帶魚就知道是混混,東瞧瞧西望望的。那個年月紋身的人不多,有紋身基本上都是不良青年。
其中一個胳膊上紋著海帶的黃毛不懷好意朝河馬過來了。黃毛站在河馬旁邊低身看著桌子,用手挑了一下河馬的頭髮說:「妹子,就吃這個啊,吆,還喝酒那,待會兒和哥哥喝一杯」。
我草!你調戲河馬也就算了,還他媽變相說我窮逼唄!小丫頭說我能忍,流氓就忍不了,想到這我噌就站了起來。
黃毛哎吆了一句,另一個紋帶魚的也過來了。「小弟弟脾氣挺沖啊!」兩個小混混朝我逼了過來。
我還沒說什麼,就聽啪的一聲,河馬將一個酒瓶子摔在桌子上,手裡握著半截帶碴子的瓶子,指著兩個小混混。
我被河馬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媽呀!這都是什麼橋段,電視上演的該是我摔瓶子才對,她這是搶戲!
黃毛也是一驚:「妹子,挺烈啊!」
兩個混混一回神的功夫,我腦子轉的飛快,不行!這樣下去,哥們今天的面子是栽了,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有臉在西關這一帶混嗎,知道的是河馬夠猛,搶了我的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慫蛋那。
不行!絕對不行,我必須來個猛地,鎮住這兩個傻逼。想到這我抄起桌上另一個酒瓶子朝自己腦袋就是一下。
——嗡的一下,我眼前全是金星,耳朵里嗡嗡的響,媽了個逼的瓶子沒碎。我腦袋一陣劇痛,此時我的身體已經不受大腦的支配了,意識有些模糊,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我弱弱的聽見小丫頭喊:「警察來了」。
黃毛罵罵咧咧:「我草!我可沒打他,他這是訛人」。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們臉上一陣冰冷,聞聞還有點酸臭味。勉強掙開眼,看著河馬全是重影,搖了搖頭還很疼,眨了眨眼之後才看清,河馬、小丫頭和他爸關切的看著我。
老闆關心的和我說:「你這孩子打什麼架,打架也行,怎麼還先打自己,虧了我急中生智,用鍋里刷碗的水給你潑醒了。」
我說怎麼又酸又臭那。河馬摸了摸我的頭說:「沒事兒吧?起這麼大包」。
我看河馬沒事兒,就也放心了,但是嗔怪河馬說:「怎麼沒事兒,考大學肯定是不行了,再說你什麼人啊,哥們為救你差點壯烈犧牲,看我倒了,也不知道做個人工呼吸搶救搶救我,還得麻煩人家老闆救我」。
一聽這話,河馬馬上招呼小丫頭和老闆說:「行了,沒事兒,這個王八蛋死不了」,一點沒有了剛才的溫柔。
河馬把他爸的車叫來送我回的家,在車上我故意的倒向河馬,別說有河馬這麼一個人,我真有點安全感。
她要是能和我們家飛燕一樣溫柔,我一定嫁給她。河馬臨走還不忘關心我,說:「滾吧!下回別逞能了」。瞬間我對河馬建立起來的好感全無,這老娘們就該失戀,該一輩子打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