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敵為友

  5 暗衛守則第五條:合作至上有病有病,岑東離一定是有病!我捂著怦怦跳的心口落荒而逃,腦海中一直都是這個想法。既然有了岑東離這個借口,我也能光明正大佩上我的刀了。然而刀是收回來了,偷戰略圖這件事卻毫無著落。人家也不傻,這東西能擺在明麵上給人家看嗎?算了,偷東西這麽難,還是等狩獵當天把岑東離一擊必殺吧……我千盼萬盼,總算等到了可以立功這天。皇家狩獵不像尋常人,需明黃圍布遮擋樹林三麵,加上禦林軍重重把守,以防有刺客。留出一麵是為了給那些動物一個逃跑的機會,絕不趕盡殺絕。我坐在馬背上,自是威武瀟灑,無人能及,然而瞥見旁邊的岑東離時,我硬生生把一肚子自誇的話語吞了下去。夭壽啦,沒天理啦,一個即將死在我手下的人有什麽資格長這麽帥!我又嫉妒我的佩刀了!他穿了一身騎馬裝,銀色鎧甲泛著清暉,英俊不凡,一塌糊塗。他衝我挑了挑眉,說:“待會兒還望晉兄手下留情。”嗬,渣渣,還沒動手就知道求饒了?我下巴一揚,興奮之際也沒管我說出來的是什麽話,隻是輕蔑地說:“你,我要定了。”淵皇和那些老不死的大臣的開場寒暄我實在懶得聽,大家都興衝衝地期待著這場比賽,好容易等到了狩獵開始,我見那邊有一人被眾星拱月般地圍了起來,定睛一看,卻是那個最有希望當儲君的六皇子,岑東離的弟弟。據說他們兄弟分工明確,一個負責戰爭一個負責政治,誰也不幹擾誰。看到那邊之後,我心中一沉,微微變了臉色。“駕!”馬鞭狠狠一抽,塵土飛揚,所有馬就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我穩穩握住韁繩緊追岑東離,他倒是一臉輕鬆,待眾人各奔東西,他指著前方一頭正在飛奔的小鹿,偏頭道:“晉兄,比一比?”“好啊。”我掏出一支箭羽,對準那頭小鹿,而岑東離那邊也已拉滿弓箭,蓄勢待發。陽光下的他仿佛化身為箭,整個人都在發光,我又是心頭一跳。我們兩人追著鹿跑,不知不覺就跑到了樹林深處。我不再等待,當即抽出一支箭來,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用弓箭指向岑東離,幽幽翹起嘴角。他剛收回手來,悠然自得地轉過頭來對我說:“晉兄,你輸了。”麵對我的箭羽,他卻毫無反應。我道:“我隻輸了一局,而你卻再也贏不了了。”“你要殺我?”“我的目的就是殺你。”我說。我望著箭尖深吸一口氣,然而話音剛落,隻聽後方有暗器破空的聲音疾速傳來,帶著極其陰狠的力道。我立即扔下背後的箭筐做了個後空翻,麻利抽出腰間佩刀,衝出去抵擋了那幾道暗器,而後再次翻身,想要退回馬上。不料身後突然伸出一條手臂攬住我的千年老腰,下一秒的我穩穩落在了一個馬背上。岑東離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邊,他輕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殺我。”“我……”我渾身一震,伸手推他,一張臉紅到脖根:“胡話!我以為是來殺我的,跟你有什麽關係?”“是麽?從你的馬背特意翻到我這邊來,為了保護自己?”四麵八方飛來漫天箭支形成雨陣,我顧不上他的揶揄,隻是道:“快跑,我在後麵保護你!”我從他的腋下繞到身後去,手中佩刀左揮右擋,倒也抵擋了一陣。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似乎得不到滿足,開始投射大量暗器。我忍無可忍:“有本事就出來,藏起來都算什麽本事?”話音未落,隻覺身下突然一空,再無依靠。我不禁驚呼一聲,身體下落之時仍有暗器投來,為了不受傷,手中動作根本停不下來。“小心!”背後的岑東離驚叫出聲,一條結實的手臂狠狠地摟住了我,然而下一秒,像是有一盆溫熱鮮血潑過來了似的,我整個人身上全都是血。6 暗衛守則第六條:化敵為友我睜開眼睛,隻感覺四周烏漆墨黑的,還有一股子揮散不去的血腥味。誰的血,岑東離的?我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渾身顫抖,弱聲喚道:“岑……岑東離?岑東離?你……你不會死了吧……”思及那天夜裏的刺殺,又思及上一秒還在談笑風生的人,我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麽是一個刺客。我想我大概犯了大忌,犯就犯,誰會管?“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裏,你怎麽可以死!”“我沒死,不過馬上被你累死了。”耳畔微喘的聲音仍是那樣輕鬆,可這一刻的我卻是無比懷戀。我抬起頭,借著頭頂五米之上的光亮才得以看清現在的情況——岑東離的斷刃插進了石壁裏,他抱著我,兩個人掛在壁洞上。我的心口一鬆,長舒一口氣:“血是誰的?”“馬。”“你沒受傷?”“快被你重死了算不算?”“……”我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四殿下,請你正經點。”放在我腰際的手漸漸收緊,他在我耳邊說話,聲音夾雜著幾分曖昧:“晉兄保養得好啊,先前見到你這雙手我就讚歎不已,如今摟著晉兄的腰,纖細竟勝女子三分,晉兄生生要把我逼成斷袖。”“我又不是斷袖,你放開我,我要下去!”“可不能下去。”他用下巴指了指後方,輕聲道:“下麵可都是削尖了的竹筒子,若非我支撐在此,恐怕你我現下已經成了對鬼鴛鴦。”我說:“我不要做你的累贅,也不用你拉著我,我自己可以。”說著就去摸我的佩刀,可我摸了半天也沒摸著。“別找了,掉馬肚子上了。”“哦。”安靜下來之後,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上麵很安靜,根本沒有類似“四殿下不見啦憑空消失啦根本找不到啦天下大亂啦”等聲音傳來。我忍不住挖苦他:“你不是說大家都很愛戴你麽?現在你遇難了,連個惦念你的人都沒有,隻有一個想要你命的人來陪你,真諷刺。”“……”他不理我,隻是偏頭道:“洞底那邊有一處缺口,你馭輕功踩馬腹跳到那裏,之後我再過去。”“不依,萬一我被插死怎麽辦?”“以你那晚的輕功,絕不會受傷。”他似乎意有所指。我目光閃躲,唔了一聲,說:“那我試試。”足見輕點馬腹,借力一跳,而後輕鬆落在那個缺口處,十分輕鬆。岑東離沒有立即跳下來,而是大頭朝下,直直墜落。我的心又被他嚇到了嗓子眼,雙手攏在嘴邊喊道:“你找死啊!”他絲毫不受我影響,由於光線太暗,我也看不清他的動作,隻是見他微微一掠便朝我這邊撲來。我躲避不開,被他整個人壓在身下,不過想象中被壓出屎的感覺並沒有直接傳來,而是等他穩住自己之後才徹底癱在我身上。算他還有良心,知道他會壓死我……我左手一動,不小心碰到了冰冷的物什,仔細一摸才知道,正是我的貼身佩刀。原來岑東離不是找死,而是幫我撿刀……我的內心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來,低聲開口說:“我真是看不懂你。”“我也看不懂你。”“嗯?”他邪邪一笑:“原來晉兄不僅手美腰細,身體也比女人還要軟。”這個天殺要人命的,講話就講話,他竟然還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他想死嗎!“喂,喂!你站起來啦!”我心裏一酥,麵紅耳赤,奮力地推他。“嗯,我的確站起來了。”“???”滿腔感動這時已然消弭,我不大想理解他的弦外之音,更不想接受他的耍流氓,這教人喪魂的曖昧實在要不得,再這樣下去難保會被發現女兒身。我使勁地推開他,同時讓他起來。他豎起食指擋住我的唇,輕笑一聲,提議道:“晉兄不是說看不懂我麽?反正一時半會我們也出不去,既如此,我們交換秘密吧。這也有助於我們互相了解,增進兩國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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