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應變

  1 暗衛守則第一條:隨機應變月華如水,我提著佩刀在屋頂上快速奔跑。大淵的皇宮太大,我跑了很久才找到四皇子岑東離的寢宮。我看著院外來回巡邏的侍衛,又瞧著屋簷下站成排的小太監,大概走門和走窗都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故而我決定從房頂上突破。我掀開金色琉璃瓦片,借著燭光,我看到岑東離正在屋子裏看書。他是習武之人,少年時期便從軍打仗,戰功赫赫能力非凡,我若想殺他必須要小心再小心。為了防止我打不過他,所以我從懷裏摸出一管迷煙,從屋頂向下吹,等到迷煙散得差不多時,我又多掀開幾片瓦,深吸一口氣,看我縮骨神功!我縮——隻聽嘩啦數聲脆響,我頂著一身肉直直掉進屋裏,灰塵彌漫之下,我仿佛壓到了什麽人,又帶著他在地麵上滾了數圈。就在我後悔晚飯貪嘴吃太多害得縮骨不成反壞事之際,四麵八方突然射出好多白毛箭矢,雜亂無章無從躲避。這時我感覺自己身下突然一空,連個思想準備都沒有的我似乎又在下墜……嘭,嘭!塵土飛揚,我在一陣咳嗽中緩緩坐起,抬起頭還能見到屋頂大窟窿外的璀璨星空,以及頂頭上的兩扇機關石門。我氣結,岑東離是不是有病,自己的寢宮設這麽多機關幹什麽?就不怕半夜出恭引發機關,然後被亂箭射死嗎?“你是誰?”身後警惕的聲音簡直是在折磨我的神經,前有豺狼後有虎的境地也不過如此。試問哪家刺客如此倒黴,費好大勁過來行刺,卻和活蹦亂跳的刺殺對象共處一室……我淚眼汪汪地舉起雙手,接著緩緩轉回身,幸好佩刀被我扔在了屋頂沒有帶下來,否則現在真是百口莫辯。“四皇子,是我……”我放軟我的聲音,用我多年來不曾有的女兒姿態同他講話:“殿下忘了?在晚宴之上,您將我賜給了大綏的七皇子。”岑東離站起身來,拍落身上的塵土,即便他此刻的表情十分難以形容,卻仍然俊朗得一塌糊塗,如臨風玉樹。他看見我之後神情原本有些驚喜,我稍微放鬆,可能是他跟真的舞姬有一腿什麽的,我也能施展一下根本用不上的美人計了。然而大概是聽了我的話——也可能是見到我之後,他秒變冷淡臉,上下打量著我,問:“你是那個舞姬?怎麽比晚宴上醜那麽多,卸妝了?”“……”原來他跟這舞姬沒有一腿啊……美人計失敗。我隻能含淚點頭,這時他又問我:“卸完妝你就不會吹了蠟燭爬上他的床麽?現下讓人攆出來,又跑到我屋頂上,你來幹什麽,謀殺本皇子?”言畢,岑東離眯起眼來。眼下有諸多苦衷不能多說,我的眼睛一直在打量著他,心中盤算著如果我現在和他動起手來,徒手殺死他的幾率有多大。按理說,迷煙的作用應該發作了,可他好似什麽反應沒有……我想了想,狀似無辜地問他:“殿下,您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四肢乏力?”我站直身子,拿出我最絕頂的演技,一步一步接近岑東離。岑東離稍微體會了一下,回答我說:“你這麽一說,是有點覺得。”我暗中運足內力,全部匯聚在右手之上,嘴裏說道:“殿下,我扶您上去休息吧。”休息休息,你想休就得安息。四皇子,怪就怪你太厲害了,為了大綏的和平安定,我隻能送您一步啦——“啟稟殿下,卑職救駕來遲,請殿下贖罪!”正當我準備下手之際,這一聲疾呼突然從頭頂傳來,把我嚇得渾身一激靈,趕緊縮回手來。凝聚的內力得不到發泄,情急之下竟把我自己給憋出了內傷……“噗——”我噴出一口血來。那些護衛像下餃子一樣紛紛跳下來,而岑東離已經越過我朝他們走去。隻見他抽出眼前一人的佩刀,挨個去砸那些護衛的腦袋,邊砸邊說:“廢物,廢物!來這麽晚,是想等本皇子被那個舞姬壓斷氣你們再來嗎?”……我有那麽胖嗎?領頭侍衛委屈地指著我說:“殿下,究竟是誰壓誰啊?她都被你壓吐血了。”我:“……”2 暗衛守則第二條:咬緊牙關那些侍衛帶著岑東離和我離開這個機關,鑒於主殿裏滿是箭羽,我隻能跟岑東離去廂殿暫時休息。有宮女給岑東離端來一套衣裳,我主動接過來示意宮女出去,然後走向岑東離,說:“殿下,夜深了,你也乏了,早些休息吧。”他倒是沒怎麽在意,隻說好。我的手解開他的腰帶,又在他的胸膛處不著痕跡地摸了摸。他的身體好結實啊……身上又帶著若有若無的一股子幽香,聞得我有些心醉。“你在幹什麽,發春嗎?”岑東離一語點醒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我趕緊撤離幾步,伺候他趕緊上床歇息。他十分配合地進了被窩,見我一直守在床邊,便問:“你怎麽還不走?”對上他那雙淡漠疏離的眼,我非但沒有覺得可怕,反而還有幾分親切,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鬼毛病,或許是後世口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什麽的……“我想瞻仰殿下的睡顏。”我隨口胡扯,同時暗中運著內力。我這回,一定要一擊必殺。他年少有為又如此英俊,死在我的手裏真是讓我又心疼又驕傲……要不是有任務在身,我真恨不得丟棄節操,當上一回采花賊。他入睡極快,沒多久便呼吸均勻,麵容安詳,我收起有的沒的心思,運足了全身力量,手掌對著他的胸口高高舉起,帶著犀利掌風迅速擊落!沒想到床上之人突然睜開眼,在我擊中他之前向裏側滾去。招式發出已然收不回來,我一掌拍在床上,床板轟然坍塌,岑東離的手摁在我的肩膀上,借著我從床上翻到地麵。我回身抓住他的手臂,立即纏了上去,一招一式都用盡了我畢生所學,每一次攻擊都為了取他的命。我卻低估了岑東離的武功。他單手單腳對付我,已經讓我狼狽不堪,不僅如此,他還用語言羞辱我:“就這點武功還敢來暗算本皇子,真當我是傻的,識不出你的小伎倆麽?”“……”我惱羞成怒,他的樣貌像積了八輩德才長出來的,這嘴倒是缺了八輩子的德。我說:“像四皇子這種壞人,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想殺掉你,更何況我還會武功。”岑東離勾唇一笑:“大淵子民格外愛戴我,根本不會有人想殺我。你,是大綏的刺客?”“……”我半晌無語,也不再戀戰,隻出了個聲東擊西的招式,趕緊破窗逃跑。岑東離在後麵緊緊追我,同時喊到:“來人,有刺客!”命令既下,四麵八方立即湧來許多侍衛,我飛上屋頂想去拿我的佩刀,沒想到岑東離已經先我一步拿到了它。我不要了還不行嗎!我轉身欲走,岑東離一刀揮過,我彎腰閃避,刀尖緊貼著我的鼻子擦過,十分驚險。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我奮力掙脫而不得,隻聽“嘶啦”一聲,岑東離竟撕碎了這件衣裳!“下流!”我麵紅耳赤,回身賞了他一巴掌,捂著肩膀提輕功飛走。好在他並未追上來,讓我大鬆一口氣。我照原路飛回大淵為使者安排的寢殿,這廂剛坐下喝壓驚茶,外麵的門便被敲響。“晉兄,宮中現在有刺客,我奉父皇之命,前來問候晉兄是否無恙?”岑東離用一種看穿一切的語氣在門外說話,讓我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我趕緊吃下一顆藥丸改變我的聲音,回道:“多謝貴皇關懷,殿內一切安好,沒有刺客上門。”岑東離哦了一聲,隔著門的他換了個語氣問我:“那舞姬您還滿意嗎,晉兄?”我恨得咬牙,他是來羞辱誰?大綏的七皇子晉昀,還是我這個假舞姬真刺客?“多謝殿下美意,宴席散了之後,我便差人把她送走了。美人恩,實難消受。”我瞥了一眼腳邊暈倒的女人,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謊。門外的岑東離並沒有在意這個問題,隻是說:“晉兄早日休息,過些日子的郊外狩獵,還望晉兄賞臉同行,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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