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靈入空胎
這是一方冷寂苦寒的冰天雪地。
蒼穹之上，一股股凜然之力永恆流轉，籠罩著下方的一域星空。星域之中，星系排列甚是奇特。
此方星域之中，共包含九大星系，不知是自然偉力如此，還是經過莫大人力的改造，九大星系居然呈現出九宮格排列模樣。
九大星系皆呈旋渦狀，布局四四方方，規規矩矩，奇異非常。
而九宮格四角處的四大星系，最是非比尋常。
四大星系中，各有一顆巨大的主星，統領著一方星。同時，皆是向著九宮格之內，散發出一股無處不在的神秘力量。
然而四方的力量，又是各有不同，在一股更大的力量統御之下，在星空之中相互交織融合，共同匯合成一股莫名無形之力，向著其中的星域傾瀉而下。
越是靠近星域中央，這股力量就越是強大。
在如此力量籠罩之下，這方星空冰寒滲人、冷寂苦寒，看去生機幾無……
…………
中央星系的主星之上，處處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然而，星球最中央處的一塊大陸，環境卻是詭異反常、大有不同。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中央處大陸的生氣，較之於其餘地方稍顯充足，儼然一副極地苔原景觀。
此片大陸的最中央處，有兩道擎天巨柱高聳入雲。
巨柱周身，道道粗大至極的鐵鏈纏繞其上，紋路密布，散發出森森寒光，仿若在各自鎮壓煉化著兩尊強大生物一般。
而空間中的生氣之力，似乎是從這兩道擎天巨柱上散發出來的一樣，以巨柱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飄蕩而去。
兩道擎天巨柱間隙的中央地帶，方圓百里之內，生氣又是濃郁了幾分，山林密布，彷彿人煙稀少的原始凡人世界一般。
…………
巨柱中央地帶的百里中央處，有兩道不大不小的山脈。
山不太高，約有三五百米，走勢兩分：
其中一座山體走勢陡峭，多有懸崖峭壁；
而另一座卻是舒緩平坦，其底部似乎是山體滑坡后經過滄海桑田的撫慰，造就出的一小片相對平坦的原野。
陡峭的山體之上，遍布參天青松；舒緩的山體之上，遍布青翠竹林。
而舒緩山脈底部，則是一小片青蔥草原。
青蔥草原的邊緣，緩緩流淌著一條如飄綾玉帶般的小溪，潺潺細微流水聲飄蕩在兩山夾帶之間，仿若玄女輕吟。
水聲入耳，心神滌盪。
山風拂過，青松挺立，翠竹搖曳，青草芬芳……
好一處世外風光！
…………
微風盪過，夾帶著飯菜的味道，香氣濃郁，引得人直咽口水。
循著菜香尋去，方才發現青青草原山坡中部，一道細微裊裊炊煙，正從一頂部兩斜的茅草廬的煙囪之上，不疾不徐地升空飄蕩。
最後融於天地之間，幻化於無形。
草廬右前方三丈之處，一棵巨大的銀杏樹靜若處子般靜靜矗立。
「戰天，吃飯了。」
草廬門口處，傳來一聲溫柔端莊的呼喊。
「阿雪，我這就回來了，你有身孕在身，怎麼又做飯了！」
不遠處，一背著柴火的健碩中年男子趕緊加快了腳步，往草廬趕來。
…………
「阿雪，已經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許你再做飯了！」
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小心攙扶著一旁披著藍色長袍、大肚子的年輕婦人，責備道。
言語之中，卻難掩心疼愛憐之意。
「好好好，我答應你還不成嗎。」
身穿寬大藍色長袍、袍帽遮掩下看不清樣貌的年輕婦人溫柔道。
聞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子微微一笑。
一臉嚴肅的中年男子，也只有同身旁的妻子在一起之時，方會顯露出柔情的一面。
散發著寒意的夕陽之下，兩人的身影拖得老長。
中年男子身材強健，身高約有一米八開外。
身著一銀白色皮毛精心裁剪而成的外衣，肩膀外露，肌肉輪廓清晰可見。
中年男子腳踏一雙不明材質的厚重筒靴，粗糙的雙手手掌之上，纏著黑色布料。
腰間，別有一把黑色柴刀，儼然一副獵人樵夫打扮。
其下頜方圓，天庭飽滿，鼻樑高聳，雙眼深邃，矯眉似刀。
一眼看去，給人豪氣萬丈、剛直不阿的無比霸氣，卻是天生一副尊貴之相！
一頭齊頸微卷的亂髮，從頭頂沿著太陽穴自兩側披散而下，雙唇周邊堅硬的鬍鬚密布，更添一分粗狂豪氣。
美中不足的是，中年男子看去年不過三旬有餘，卻是鬚髮半百，好似遭受過極大的創傷一般。
而中年男子身旁，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婦人，全身上下披著綉有精美圖案的藍色長袍。
其頭上的藍色袍帽異常寬大，已然遮住了其三分之二的臉頰，很難看清其樣貌。
不過饒是如此，通過其隱約可見的部分華貴臉頰，也能推斷出其高貴端莊、美麗賢淑的相貌。
緩步行走的年輕婦人突然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右手輕輕地撫摸撐起藍色長袍的大肚子。
身旁的男子以為是妻子累了需要停一停腳步休息，並未言語。
中年男子扶住身旁之人的雙手，其上的力氣稍微重了兩分，將妻子扶到了銀杏樹下的藤椅之上坐下。
良久之後，年輕婦人嘆了一口氣，向左微微挪了挪身子，將頭倚靠在丈夫的肩膀之上。
緊接著，年輕婦人袍帽內的臉頰之上，似有淚珠滑落，帶有幾分凄婉的道：
「戰天，我每日以魂力溫養腹中孩兒殘魂，至今已八年光景。
近日，心中不詳之感愈發強烈，時常心神不寧。
腹中孩兒的靈魂氣息，也越來越弱。
戰天，你我二人，怕是無力回天了……」
話語未完，年輕婦人已然泣不成聲。
而身旁緊緊抱住身體顫抖妻子的中年男子，其剛毅的臉頰之上，也於無聲之中，滑落下兩道淚痕。
只見到，中年男子眼神之中，疼惜、愛憐、自責、憤恨的情緒交織，萬般苦楚。
旋即，中年男子的雙眼，竟然被濃烈的紫、金、紅三色血光替代！
其周身於無形之間，竟是散發出一股凌絕九天十地的強大氣息！
這股氣息一出現，頓時引得四方頭頂的虛空震蕩不止，諾大的九方星系，動搖不休。
星空之中剎時顯現出一龐然無比的虛幻法陣，向著下方的中年男子鎮壓而下。
悶哼一聲，嘴角淌著紫、金、紅三色血跡的中年男子一字一頓地道：
「噬魂掌…封天絕靈、奪血抽魂大陣…真靈殿…還有我的好哥哥…輪迴來生，我長弓戰天必報此仇！」
…………
是夜，冷月高懸無情，寒風凜冽如刀。
此方星域的上空，劃過一道細細的血光，待至星域中央上空，血光微微一頓，輕而易舉穿過了籠罩住這方星空的恐怖大陣。
接著，血光微微改變了下墜的曲線，片刻之後來到了草廬上空。
細看之下，血光之中竟是一塊奇異龍形的血色玉珏。
只見其繞著草廬盤旋了幾圈，而後輕輕一閃，沒入了熟睡當中的孕婦肚中。
就此石沉大海，再無絲毫異動。
玉珏入腹的剎那，年輕婦人陡然睜開了雙眼！
下一秒，從其眉心散發出一股橫掃九方星系的紫、金、藍三色強絕魂力，隨後又將全部魂力聚向腹中胎兒，反覆檢查，卻是一無所獲。
床枕之旁的中年男子，亦是同時睜開雙眼。
顧不上恐怖大陣之力的鎮壓，強絕紫、金、紅三色血氣透體而出，再度掃視此方星域，卻也是一無所獲。
夫妻二人四目相對，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與凝重。
夫妻二人冥冥之中覺得，方才似乎有某種超越二人的力量，一閃即逝，難以捕捉。
只是強如二人，又有哪般力量，可以讓二人連探查都做不到？
夫妻二人帶著深深的疑惑再難安睡。
…………
七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大半年以來，龍形玉珏中原本虛幻的嬰兒，得到母體的滋養，竟快速凝實長大，已然化為正常大小的胎兒。
又是一陣令靈魂舒暢的力量注入，在七個月無時無刻的靈魂溫養后——
彷彿跌入了無盡死亡深淵的林封玉，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睜開眼的林封玉嚇了一跳。
只見自己身處在一片粘稠的液體之中，而肚臍上竟然長著一條長長的的臍帶連著盤狀的網狀物。
方欲伸出手抓去，林封玉才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是一隻比嬰兒還細小的、微微握拳的粉嫩小手！
驚叫未果，林封玉才發現，此時此地，此種胎兒狀態的自己，是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
一切的一切，只能是無聲的吶喊！
與此同時，小小的腦袋中，脹滿了碎片記憶的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