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彼岸

  「嘟嘟……」

  手機裡面電話響起，林雪兒見搶不到手機，只能生氣的坐了回去，自己抹著眼淚。

  「喂。」

  電話接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哦……阿姨您好，請問您是林雪兒媽媽吧？」

  對面愣了愣：「林雪兒？哦……怎麼了？」

  「那個……她現在病了，正在醫院準備做手術……」

  我正要說明情況，卻被她媽媽無情的打斷了：「哎呀！沒錢沒錢！我這裡一分錢都沒有！那個小祖宗不是離開這個家了么！她能養活她自己，那就自己想辦法吧！我這裡一分錢都沒有……」

  我聽著她媽這樣的話，一股無名火就直接升了起來：「我踏馬不是管你要錢的，你女兒現在住院情況很不好，你一個當媽的哪怕來看看，來照顧照顧她！她一個小姑娘……」

  「哦呦，小夥子，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她要死要活那是她的事，跟我沒得關係喲！錢我是沒有的，至於照顧她……你要是願意照顧就你自己照顧好了，她已經成年了，我可以不用養活她了……」

  話說到這，電話就被掛斷了，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我一氣之下差點把手機摔了。

  「你媽怎麼這樣啊！真特么的……」

  林雪兒沒有說話，抹了把眼淚，啜泣道：「秦墨你這個混蛋！看到我這樣的家庭，你滿意了吧！」

  說著，她抱著自己的雙腿大聲哭了出來，似乎把所有壓抑在內心的委屈都要發泄出來一樣。

  「對不起……」

  我看著她的樣子，心裡也在隱隱作痛，為什麼上天總是要傷害這些善良且柔軟的人呢？

  我好像明白了她為什麼總是這麼孤獨，總是這麼沉默寡言了。

  「別哭……」

  我坐在了她的身邊，林雪兒突然一把抱住了我，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秦墨，我不看了……你帶我走吧……我不想治了……我們回去吧……我們走吧……嗚嗚嗚……」

  她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像一滴滴滾燙的岩漿一樣。

  我不忍心推開她，只能輕輕的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

  「說什麼傻話呢，醫生說膽囊炎一但疼起來可是劇痛，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忍受那樣的疼痛……」

  林雪兒全身都在顫抖，她越哭越厲害。

  「秦墨……我家特別窮……我很小的時候我爸走夜路……遇到了山體滑坡……死了……我和我媽相依為命……但是條件特別不好，幾乎每個月都只能靠吃低保過日子……我媽說養我到18歲就不再管我了……她覺得我是個累贅……覺得就是因為我她才沒法改嫁……她恨我……我也恨她……秦墨……我學費都是剛湊夠的……我們不看了好嗎……你別管我了好么……」

  我聽著眼睛酸酸的，我知道我已經有了韓果了，不應該再這樣抱著其他女孩，不應該再把自己的善良施捨給其他女孩，不應該讓我再成為其他女孩的依靠。

  可是，我現在怎麼能推開林雪兒不管，而如果我管了，我怎麼向韓果解釋？

  難道要真的狠下心來，不管林雪兒的死活了么？

  我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

  可是沒糾結多久，我還是做出了選擇。

  林雪兒我絕對要幫，至於韓果，我會去跟她解釋。

  我摸了摸林雪兒的頭，然後伸手擦乾她的眼淚，輕聲安慰她：「有我在呢，不會看著你受委屈了，你記住，從今往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如果你也把我當朋友，就一定要更堅強的走下去！」

  林雪兒抬頭看著我，眼睛紅紅的：「秦墨，你這個討厭鬼，這是第二次了……你為什麼不能離我這個掃把星遠一點……跟我沾上關係，會倒大霉的……」

  「你啊……別這麼神叨叨的，我說了我把你當成朋友，所以才會幫你，這不是施捨或者憐憫，我知道你跟我一樣，不需要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施捨和憐憫，這隻不過是作為朋友對你的幫助，有什麼困難就要一起承擔，這就是朋友！」

  「朋友……」

  林雪兒小聲念叨著，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淚水。

  「好了，我去給你取檢驗報告。」

  我出了病房，拿著單子問清楚了取檢驗報告的位置，嘆了口氣向那邊走去。

  我們雖然都年紀不大，但是卻有各自不同的坎坷經歷，我對林雪兒並不是愛慕的情愫，而是覺得這樣柔弱內向的女孩，應該有個人來保護，也許換做別人的話，也會這樣去做。

  她把自己封閉壓抑的太久了。

  我，韓果，林雪兒，我們都一樣，或許我們這一代人都這樣，缺少家庭的溫暖，缺少父母的關愛，所以造就了渴望擁有卻又不敢爭取的性格。

  因為我們不知道，當擁有了之後，會不會再一次失去。

  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我們討厭孤獨卻又崇尚孤獨；我們渴望合群卻又孑然一身；我們渴望自由卻又恐懼自由。

  總有一天我們會變得越來越古怪孤僻，越來越迷茫青春和活著的意義。

  就這樣糾結著，矛盾著，想嘗試又怯懦的過完一生。

  這就算是我們的意義么？

  ……

  取到了血常規檢查的報告，還有拍好的片子，我又找到了醫生詢問情況。

  「可以確定患者是急性膽囊炎，我建議還是儘快手術的好，急性膽囊炎病發速度很快，嚴重時甚至會危及生命，索性沒有出現化膿穿孔等癥狀，要是拖延下去，後期沒準會形成腫瘤甚至惡化成膽囊癌，非常危險！」

  醫生頓了頓，又問我道：「你是她男朋友么？」

  我急忙擺了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就是她同學，那個……有這麼個情況，現在聯繫不上她的家人，所以我想請問，手術大概需要多少費用？」

  醫生目光飽含深意的掃了我一眼：「手術費用不高，也就是一萬五左右，加上術後用葯，營養和住院，三萬塊錢就打住了……」

  「三萬……」

  「如果有問題的話建議你還是聯繫小姑娘的家屬吧！畢竟她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拖得太久。」

  我對醫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嘴上這麼說著，可是我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

  三萬塊錢，那可不是三百塊錢，我該怎麼才能快速的籌到這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