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面臨複員（2）
夜裡，在三班宿舍里，那桌上的美食可真是琳琅滿目啊，兩隻烤的油亮油亮的燒雞，三條雪蓮王，十幾盒牛肉罐頭，以及剛從食堂搶來的小灶，還有三箱雪花純生.……
那味道，太香了，惹得其他幾個班的戰士們眼巴巴的看著，因為他們知道，既然他們能從紀律森嚴的大隊里搞這麼多吃的，大隊的領導們竟然沒管，再加上人人都聽過這個班「怪物」的稱號，那更沒人敢衝上去搶了。只能帶著渴望的眼神戀戀不捨的離開。
「班長，我敬你一杯，如果沒有您估計我早就被退兵，滾回家種田了。是您當年一天天找我談話，一點點勸我，為了我不停的去找領導們幫忙。
您更是在訓練場上，身先士卒，一把淚一把汗的教我每一種科目，用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我我一種精神——一種不俱生死，奮勇殺敵的精神。真的，班長，我敬佩您感謝你，雖然您明天即將離開，但我一定每天會更加努力的訓練，不辜負您的期望，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
剛剛進入軍刀大隊的雷明說。說著，他抄起一瓶雪花就咕嘟咕嘟的全灌了下去，沒過多久，一平了就被他乾沒了。他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陳志龍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們，以後不管我們以後走到哪裡，但我告訴你們，咱們永遠是兄弟，咱們兄弟的這份情誼，永遠不會變。「說著又輕輕的喝了一口酒。
「咱當兵不怕死，怕死不當兵。所以尤其是你們這些新兵娃子以後遇到戰鬥千萬別怕，心裡要告訴自己，那些人手上沾滿了人民百姓的血，咱們應該血債血償.……行了，今天咱高興，不說那些刻板的話，咱們就聊聊天，好不?來，咱們一個班的兄弟一起干一杯，來，阿明，大海，東子，毒蛇，噴子，黑狐，快點兒，干！！「
「好，干。」「干」.……七個人共同舉起手中的酒杯。
突然，兩個人走進來，七個人連忙放下酒杯，大聲喊「大隊長好，中隊長好！」並且順手把酒杯往後推了推。
「行了，別裝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龍天軍，趙軍國故意板著一張臉，嚴厲得說。
「大隊長，中隊長，這事都是我組織的，酒也是我買的，主要我們大家想著明天就要退伍回家了，想著跟大家敘敘舊，所以忍不住喝了幾杯，您們要處分就處分我吧。」陳志龍主動站出來說。
「沒有大隊長，中隊長，這是我們大家一起乾的，不管班長一個人的事。」剩下的人齊聲說到。
「吆喝，挺猛啊，挺團結，要一起抗，那行，我要處罰你們，現在命令你們趕緊給我和中隊長倒上，給你們10秒，快點啊。」
「是」七個人馬上喜笑顏開，笑嘻嘻的趕緊衝過去倒酒。然後陳志龍笑呵呵地趕緊弄自己碗里拿出兩個雞腿，雙手捧著送給龍天軍和趙軍國。另一邊，徐東拿出一條雪蓮王，拿出兩包煙，奉承著給龍天軍和趙國軍點上。
「陳志龍你們幾個混小子？我就猜你們肯定貓在這喝酒，看吧，果不其然。還不趕緊給我們倆搬個椅子。」龍天軍笑著使勁往陳志龍胸口錘了一下。
「陳志龍，庄澤海，徐東，你們仨明天就要走了吧.……
說實話，你們三個是我這幾年裡面見過的最優秀的士兵，雖然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一些粗糙，但是逐漸的，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磨練，我從你們身上可以看出，你們早已成為了合格的戰士，一名鐵血的，為人民著想的真正軍人。
至於這回我來找你們，兩件事，一件事兒呢，就是咱們敘敘舊，我和天軍那也不捨得你們，尤其是天軍，我記得他是你們曾經的新兵排長呢。
額，這第二點呢，我也想告訴你們，你們三個人，我到現在也還沒有放棄，我最近幾天就在拚命給上面打個報告，爭取都把你們留下來。」「你們三個小子，該好好感謝大隊長，大隊長為了你們三個，跑這跑那的，幫你們想辦法。」龍天軍說。
「行了，天軍，別說了，這是我作為領導應該做的，來，咱們繼續說，這還有一方面呢，我也想提前給你們打個預防針，你們三個無論是否能夠留在部隊里，都應該讓本色永恆，讓奮鬥繼續，有句話說的好，「出軍營，海闊憑魚躍；進社會，天高任鳥飛。反正我始終覺得，以後不知道你們到哪裡，你們都要記住了，你們是軍刀的兵，退伍不退色，永遠是祖國的兵。
最後，用咱們大隊文書寫的來說就是，留隊甘做護綠衛士，退伍爭做播綠使者。行了，我也不多說啥，我還要趕緊回去看報告呢，讓你們老排長陪你們聊聊吧。」趙軍國說完，便揮了揮手，往他的寢室走去。
龍天軍看了看陳志龍三人，拿起半隻燒雞，裝上幾瓶酒，說，「其他人該吃吃該喝喝，陳志龍，你們三個人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說完便出了寢室。其他戰士們看著龍天軍的背影，心想：原來中隊長也能這麼溫柔啊。
陳志龍三人跟著龍天軍走上三樓，進到他的辦公室，三個人就坐在了他的沙發上，龍天軍拿起一包雪蓮王，自己叼上一根，自顧自的抽了起來，吹起一道道煙圈，他們幾個人都是老戰友了，大家都不忌諱。龍天軍又看了看他辦公室牆上的書法「獻青春熱血三載，空餘惆悵無限。」這句話是他當年的老班長給他的，寫出的一線基層部隊戰士們的心聲。他自己也認為這句話說的很對。
他坐在沙發上，思索了一會兒說「我現在都還記得，我當年從你們家門口的火車站把你們接到部隊的時候，那時候的你們是那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呢，老喜歡大手大腳的，而且動不動就喜歡打架，打不過別人，就拚命。說實話，我當年看上就是你們這一點，看上了你們的血性。再說說你陳志龍，當年才九十幾斤，看看你們現在，個個都虎背熊腰的。」
他停了停，又說：「庄澤海，你還記得你當年在新兵連的時候，有一次緊急集合，因為大晚上的，你那時候還有起床氣，就迷迷糊糊的爬起來，不分褲子衣服就一頓亂穿，我記得那次，你把衣服當褲子穿，穿著跟裙子一樣，惹得大家哄堂大笑；那問題來了，那褲子沒法當衣服穿啊，我記得，這情景被團長看見了，記得團長咋怎麼罰你來著，哦，突然給忘了，徐東，當年團長怎麼罰他的來著？你應該還記得吧？」
「老排長，您不記得了？當年團長說，只要他把褲子當衣服穿上，這事就算了。」徐東捂著笑，說道
「哦，想起來了，我記得你當年好像愣是給穿上去了吧。對，你上次管人借來剪刀，把褲子中間剪出了兩個洞，把手穿進去，然後把多餘的褲頭給剪了，最後團長就沒處罰你，唉呀，現在想起來，真的也挺好笑的。」龍天軍豪爽的笑著。猛灌了一口酒。
「是啊，老排長，現在想起來這些事兒真的蠻具有回憶的，真的是越想越笑。唉呀，我憋不住了。」陳志龍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接著四個人開懷大笑。
「啊，老排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還記得在咱偵查連的時候，有一次全軍大比武，你上次跑完了15公里教官比賽，那個時候太陽剛好坐在你的臉上，你本來有點黑，被光線一照顯得更黑了，所以我們都悄悄的說你是印第安人，再加上，你有一次請假就陪嫂子，穿著便裝，我們記得你那件便裝上面還畫著一隻哈巴狗，我們當年就親切的稱您為「龍格印第安哈巴」陳志龍故作嚴肅的說。
忽然，旁邊的其他倆人，實在忍不住了，笑得個人仰馬翻，徐東一個不小心，從沙發上翻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惹得旁邊幾人哈哈大笑。
「我說你們幾個，也太不尊老了吧，我堂堂你們的排長，就瞎取綽號，就算取了，不知道取的高級點兒，顯得那麼掉價。」龍天軍笑罵道。
就這樣，幾個人一隻手拿著酒杯，一隻手托著個雞腿，聊的個天昏地暗.……
過了一會兒，幾個人喝高興了，龍天軍拿出他的吉他，彈奏起了歌，而陳志龍三個人都喝醉了，就順手抄起一個垃圾桶，來敲鼓，而徐東和庄澤海則一隻手拿著一根筷子，一隻手拿著一個酒杯，輕輕的砸著，三個人，一邊伴奏，一邊與龍天軍一起唱了起來：
今夜晚風吹，今宵多珍貴
兄弟相聚是幸福滋味
笑容與淚水，從容地面對
把酒當歌笑看風塵我們舉起杯
今夜歌聲醉，今夜月兒美
放飛夢想難得幾回醉
好久沒有過，擁抱的滋味
今夜我要痛痛快快陪兄弟乾杯
看吧兄弟五星紅旗迎著風兒飛
多少苦累不後悔
讓失敗化成灰
來吧兄弟們都舉起手中的酒杯
好兄弟干一杯我不醉不歸！
唱到「看吧兄弟，五星紅旗迎著風兒吹的時候.……「的時候，四個人的眼眸微微有些濕潤了。
接著龍天軍又開始邊彈邊唱，「握著我的手，再見吧戰友，眼中的淚水，為啥還往下流，那是因為懼分離，那是因為不願意，那是因為鐵骨的心，與軍營牢牢拴在一起。
握著我的手，再見吧戰友，往昔的拚鬥，還瀝瀝在心頭，想想曾經風雨走，同甘共苦不言酬，如今真的要分手，讓我的心裡怎能不難受。
脫下軍裝，你不要悲傷，脫下軍裝，別忘了在一起的時光，一生都不願嘗，脫下軍裝的感傷。
唱到這裡，四個鐵漢子不禁淚流滿面，抽泣了起來。
陳志龍喝醉了，對龍天軍說起了醉話：「排長，你別看我們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複員沒啥感覺，但我們心裡是真的難受啊，我們也想向其他人一下發泄情緒，但我們知道，這，這不可能。
我和大海是班長，東子也是副班長，要是我們也情緒低落，那其他人也勢必如此，那我就會毀了我們班這麼多年打下的英名啊！我們只能在自己心裡難過。」陳志龍開始說得暈暈乎乎，他一下子又哭了，對龍天軍說「排長，我們，我，我.……們真的不想走，我們舍，捨不得啊。」說著，這個在戰士面前的堅強鐵血班長哭在了他自己班長的懷裡，哭的稀里嘩啦。
龍天軍也哭了，摟住他們三個，說「哭吧，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完就好了。」
四個人就在望著矗立在操場上的國旗與淡淡的雪花，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