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因果
第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大德宗的這支隊伍就已經收拾完備，出發繼續朝著龍都方向前進。
大德宗弟子似乎是隨時都將苦修踐行於己身，每一個大德宗的弟子都是一身粗布袍、一雙草鞋和一支木杖而已，就如同任天翔他們在千窟城見到的蓮生一般。只不過蓮生畢竟也是大德宗的宗主，手中拿著的那隻鑲嵌著許多寶石的華麗手杖可是大德宗宗主的象徵。
從千窟山到龍都的距離可不近，這都大約相當於四分之一個北大陸的南北距離了，之前這段距離任天翔他們騎馬再加上有龍王帝國的法陣輔助都用了三四天的時間，這還是他們都在趕路的情況下。要是走路，而且還是大德宗這樣的成隊伍的移動，恐怕時間只會是成倍的增長。
看著大德宗弟子身上簡陋的裝備，任天翔甚至都在想這些大德宗弟子會不會在前往龍都的路上就死傷幾個。當然，想歸想，任天翔也不會去妨礙大德宗弟子，畢竟這是大德宗的弟子，他們的修行任天翔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此時蓮生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為大德宗的代理宗主，他在這裡就是一個牌面問題，凡是前路出現了什麼樣子的阻礙，便都是由他來處理。儘管他並不是大德宗的宗主，並且在此之前也沒有接觸過宗主的事務，但是對於自己該做的事情，他是一點也不含糊。
而北木滄和洛滄則受到蓮生的委託，在隊伍後面壓陣，有他們二位幻級修士斷後，蓮生可以放心大膽地帶著大德宗的弟子前往龍都。
大德宗這一次出了派出所有的弟子之外，原本已經入窟的幾百位幻級修士也都一同出山，不過這些實力強大的幻級修士被蓮生安排在隊伍中，保證一旦隊伍遭到襲擊，他們這些幻級修士能夠將所有的弟子保護起來。
一切都彷彿已經安排得萬無一失，蓮生以代理宗主之職代行宗主職能，各方面都安排妥當，看上去就如同真的大德宗宗主坐鎮隊伍之中一樣。事實上，任天翔也沒有想明白為何此時的蓮生不是大德宗的宗主而是代理宗主，並且未來他是為何又當上了大德宗的宗主。
而在隊伍出發之後，任天翔本來想跟著北木滄走在隊伍的末尾，順便還能和北木滄討論一下關於時間穿梭的事情，不管怎麼說，時間穿梭還是關係到自己與墨桸二人的如今命運，如果能夠掌握到，那是最好的。至於一直沒有找到的任天晴，其實任天翔已經有所猜測了——這丫頭很有可能壓根兒就沒有跟著他們一同被傳送到這裡來。
不過在隊伍出發的時候，蓮生找到了他，想和他好好聊聊，希望他能跟著自己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而為了不耽誤隊伍的行程，蓮生並未等到任天翔的回應便走去了隊伍的最前面，只是留下話說自己在隊伍最前面等著任天翔。
對於蓮生的邀請，任天翔自然是不能拒絕，當然，實際上他也沒有拒絕的餘地，現在他們是跟著蓮生的隊伍，屬於寄人籬下，還是多多聽蓮生的話為好。拜託北木滄和洛滄照顧好墨桸之後，任天翔便一個人加快腳步走到了隊伍的排頭。
任天翔快走幾步跟在蓮生的身邊，只不過蓮生一直望著前進的方向，也並沒有對任天翔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任天翔注意到蓮生的眼睛似乎泛起了渾濁，這代表著他並非是用眼睛直接「看」的，而是將自己的神識張開，然後將所「看」的景象呈現在自己的腦中。
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蓮生也有預警的職能，將神識張開，這是最好的探查周圍幻境的方式。
實際上一直以來因為修為不足以凝聚出神識的原因，任天翔對於這個張開神識的原理一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這和現在他這個境界的修士所說的神識有些不一樣。
任天翔這個境界的修士所謂的神識，是指自己的感官因為修為的原因而漸漸增強，能夠對周圍的景象更加敏感。而鬼級之上的修士所擁有的神識，顯然和感官已經沒有多大關係了——他們是能夠「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的。
任憑任天翔跟在自己的身邊，待確認了周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蓮生這才開口說道：「任施主，你以前聽說過老衲？」
「是的。」雖然知道蓮生不會看向自己，但是任天翔還是點點頭才回答道，「我的師父在很久之前拜訪過大德宗一次，後來也一直關注著大德宗的情況。師父曾經在講述大德宗的事情的時候提到過您，還稱讚說智緣大師的關門弟子蓮生未來絕對會是大陸上鼎立一方的強者。」
「哈哈，原來老衲在任施主的師父那裡評價這麼高啊。」蓮生大笑了兩聲，隨後說道，「只是老衲並不像任施主的師父那般有資質，未來也並不能鼎立一方。」
「大師為何這樣說？」
時間跨越了兩千年，雖然這個人還是曾經保護過任天翔他們的蓮生，但是確實如北木滄所說的那樣，梁萬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太多了。交談之間，站在任天翔的蓮生彷彿是一個陌生人一般，二人暗地裡都藏著另外的心思。
「任施主，你可知道我大德宗的祖訓？」
「千窟未滿，不得成佛？」任天翔想起了北木滄之前告訴他的大德宗原本的祖訓，心有僥倖，還好北木滄告訴了他祖訓改變的事情，否則他把自己原來知道的那條說出來可就露餡了。
蓮生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是啊，千窟未滿不得成佛……只是現在世上已無佛，將來也不會有佛誕生，這千窟滿不滿，又有什麼所謂的呢？」
「大師，世界無法支持魂級修士的力量，但是有能夠支持他們的力量的地方吧？就像神……呃，我是說創世神居住的那一方世界？」
「那得將我們大德宗與創世神捆綁在一起。」蓮生的語氣似乎變了很多，聽不出他說話的時候到底是包含著什麼感情，「現在各地都有起義，以圖將龍王趕出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要是站在創世神和龍王的一側，那我大德宗就是與整個大陸為敵，那樣……會死很多人的。」
聽著蓮生的話，任天翔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看向蓮生，說道：「所以說大師，您現在還沒有決定去龍都到底是幫誰，是嗎？」
「老衲已經有了決定，只是這個決定一旦做出來，會死很多人的，老衲也不知是否要執行罷了。祖師教導我們要以慈悲為懷，我們修行也是修得至善，因為我們的介入導致死很多人，這與大德宗所走的路不和。」
「但是大師已經有了決定不是嗎？」任天翔有些疑惑，現在蓮生與他說的這些已經不是什麼閑聊了，而是關乎到大德宗的本源問題，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討論這些任天翔非常清楚。
聽到任天翔的這句話，蓮生的雙眼變得清明起來——這是蓮生收回了自己的神識——他偏了偏頭，看向任天翔，眯了眯眼睛，緩緩說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決定？」
「我？」任天翔一臉莫名其妙，但是出於對蓮生想表示的意思的好奇，他還是回答道，「如果是我，我就選擇站在創世神和龍王的一邊。他們很強，強到大陸上的起義軍根本不可能撼動他們分毫。大德宗想要存續下去或是想要在未來擁有更高的地位，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至於蓮生大師您說的會死很多人……這個是必然的，即使大德宗不出山，也依舊會死很多人。但是大師，沒有腥風血雨，又何來盛世如花呢？」
這個問題任天翔不敢隨便回答，這樣的答案是他根據自己所知道的歷史得出的答案。雖然自己與龍王是敵對關係，但是毫無疑問，站在這個時代的大德宗的角度上，站在龍王的陣營是最好的選擇。而且歷史上的大德宗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幫助龍王鎮壓大陸上的戰火，這才有了大德宗在龍王帝國中的超然地位。
「沒有腥風血雨，何來盛世如花？」蓮生輕輕念叨著任天翔說的這句話，視線延伸至天際，「任施主，你這句話，倒是有意思。」
「所以大師，您叫我過來，到底是想說什麼？」
「任施主，這些話原本老衲是不該說的，這是不善的行為。但是為了大德宗的未來，老衲必須要說。
任施主，你有很高的天賦，老衲比不過你這是事實。而從剛才的談話中老衲了解到了，任施主的想法與老衲的不謀而合。
老衲現在雖是宗主，但卻是行代理之職，終有一天老衲也會入窟，而大德宗需要一個能繼承老衲的作為的弟子。
所以……任施主，如我大德宗如何？老衲會全力培養你，將你推上宗主之位，帶領大德宗鼎盛千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