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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迷失道路的可怕

  二路人馬在曹昂和吳塵的分頭帶領下,對慌不擇路的烏桓騎兵們進行包抄式的追擊。

  不過烏桓騎兵們的慌張只是一種表象,為首的踏頓雖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但身經百戰的他經驗不比大漢的名將們遜色,即使是處於劣勢,頭腦仍保持著清醒狀態,並飛速運轉。

  「繼續向東北方向行進!絕對不能給他們包住我們的機會!」

  眼看著兩路追兵的動向,踏頓瞬間就意識到了曹軍的意圖,他深知如果不改變方向,攔在前頭的那一夥曹軍騎兵只要將自己攔下,稍作拖延,後方的敵軍就會對自己形成包抄,到時候他是插翅難飛。

  「是!」

  烏桓的將軍、士兵們都對踏頓保持著無條件服從的絕對信任,只要踏頓不慌,下面的所有人都能保持冷靜。

  這種精神領袖式的指揮,著實有它的好處在,換做尋常的軍隊,此事面對如此劣勢,膽怯者早就在盤算著如何私自逃跑了。

  大多烏桓騎兵的戰馬,此時已接近筋疲力竭,但作為長年征戰的馬匹,嗅到危機的它們也很清楚,若是不賣力,下場只怕好不到哪兒去。

  於是,在潛力的激發下,烏桓騎兵們的速度於此危急時刻不斷驟升。

  見此情形,曹昂和吳塵皆是又驚又急,趕忙下令全速直追。

  雙方都將速度提升到了超越極限的程度。

  烏桓戰馬們畢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雖然如同迴光返照般在徹底力竭前爆發過一次,但最終還是支撐不住,速度也慢了下來。

  曹昂與吳塵二人皆是大喜,尤其是在側翼一直打算向烏桓騎兵們發動襲擊的曹昂,更是當即下令,讓將士們進行騎射。

  失去了迅捷如風般的速度,烏桓騎兵們面對著鋪天蓋地射來的箭矢,又手無盾牌,無從招架,只得倉促間揮動手上的兵器企圖撥下迎面飛來的箭矢。

  然而他們可不曾訓練過「斬箭術」那等高超的技巧,僅僅兩輪齊射,就有近二、三百人被射翻在地。

  看著自己精心培養的勇士在不斷陣亡,踏頓是既心疼又憤怒,他緊攥著的左拳朝空氣用力一揮,卻只能狠下心繼續下令向東北進行撤退。

  所有烏桓騎兵都知道這個命令意味著什麼。

  那些中箭,受傷的弟兄,無論傷勢輕或重,都將被拋棄。

  而他們也會在臨死前,拼盡全力去拖延敵軍追擊的速度,為踏頓和其他弟兄爭取逃遁的時間。

  但即便是這麼荒唐的命令,還是沒有人站出來提出任何質疑,而是所有人各司其職,繼續遵從!

  結束齊射,命羽林騎們衝上去追殺踏頓的曹昂,已驚得目瞪口呆。

  他從來沒想過,天下間居然有這麼奇怪的部隊。

  情形已經是一面倒的狀態,按說對方早該潰不成軍,作鳥獸散才對。

  可直到這個時候,敵軍仍能遵守命令,這足以見得踏頓在烏桓人之中的威望有多高!

  「異族還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好對付!」

  發出這麼一句感嘆,曹昂也從腰間的劍鞘之中,拔出泠雪劍,加入戰局。

  有受傷的烏桓騎兵,以及部分甘願留下斷後者拚死相阻,曹昂是擠破腦袋也沒法從亂軍之中向北衝殺,見此情形,他知道想留下踏頓已經是不可能了。

  只是踏頓雖然死裡逃生,但曹昂與吳塵兩軍兵合一處后,很快就將這些如同犧牲者般的烏桓士兵盡數消滅。

  見敵軍寧可血戰至最後一人,仍不見誰有投降之意,曹昂和吳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種惶恐。

  二人都是久經沙場之人,可這種視死如歸不要命的士兵,在這個時代屬實還不多。

  如果一支軍隊每個人都能做到這種程度,就太可怕了。

  「必須繼續追擊,把踏頓滅掉!」

  「此人不除,烏桓終會成為丞相的心腹大患!」

  二人簡單地交流了一句,就繼續向北對踏頓進行追擊。

  而踏頓也唯有繼續不斷派兵斷後的殘忍方式,來保住自己的性命,最終,在手中只有寥寥百餘騎的時候,踏頓終於成功逃回了自己的大營附近。

  眼看著敵軍已經派大軍對踏頓進行接應,意識到此事已經功虧一簣的曹昂,唯有仰天長嘆,趕緊率眾離去。

  此次伏擊戰,曹軍實際根本沒有多少斬獲。

  先是曹洪折損了三千精騎,雖然後來在曹昂正確的指揮安排下,羽林騎成功對烏桓騎兵發動追擊,致使這五千烏桓騎兵十不存一,近乎全滅。

  但此役真正的目的斬殺踏頓卻沒有達成。

  可以說,曹軍在料敵於先,做足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只得到這樣一個差強人意的結果,實在是說不過去。

  引軍回應后,一臉失落地曹昂前往帥帳,向曹操、楚雲二人如實回報戰況后,便長嘆一聲,主動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的身上,單膝跪地,向曹操請罪。

  「父親,此次踏頓得以逃脫,皆是孩兒指揮不當,孩兒願一力承擔!」

  見曹昂這麼說,楚雲看不下去了,趕緊也上前替其說情,分擔責任道:「叔父,此次兵力的安排布置我也有所參與,踏頓死裡逃生,我同樣有過錯。」

  曹操何其老辣,風風雨雨這麼多年走過來,哪裡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責怪自己最疼愛器重的兩個晚輩。

  「無妨,此次我軍已是大勝,也給了踏頓一個教訓,不瞞你們倆,我現在的心情,是暢快無比啊!」

  曹操心裡當然也為不能一舉擒獲或斬殺踏頓而感到遺憾。

  畢竟踏頓這個烏桓之主,也是所有烏桓人的精神支柱如果折在今日的埋伏中,那這場仗就無須再往後打了。

  烏桓人自己就會陷入混亂,並主動將袁熙、袁尚這倆兄弟給交出來,平息曹操的怒火。

  不過曹操說的這番話,也是內心的真實想法。

  先前,他率大軍壓境,結果踏頓非但不退,還主動前來劫營。

  曹操打了半輩子仗,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對手。

  而楚雲和曹昂的布置已經近乎滴水不漏,雖然踏頓憑藉其手下強大的執行力死裡逃生,但這次戰事無疑會成為影響踏頓一生的陰影。

  這讓曹操內心痛快極了,彷彿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謝父親寬恕!」

  「侄兒謝過叔父!」

  「好啦好啦,此次你二人已經做的很好了,踏頓此番不死,也是天不亡他。」

  曹操淡笑著將此事就此揭過,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這次,倒是讓我們摸清楚對方的底細,這烏桓人是一群不畏死亡的傢伙,我們和這樣的敵人交手,理應加倍小心才行!」

  「叔父說得極是,今日侄兒親眼所見,踏頓麾下的精騎捨生忘死只為替其爭取逃亡的時間。

  身為一方之主,有這樣忠於自己的親信本不足為奇,可此事可怕就可怕在,踏頓手中所掌握的死士並不在少數,依照侄兒猜測,恐怕大多數烏桓人都願意為踏頓犧牲自我,此人能在同族中建立起這般威信,當真不容小覷!」

  楚雲對踏頓的評價,高到超乎了曹操的想象。

  可仔細斟酌這楚雲的話,曹操想了一會兒,就贊同地點著頭道:「不錯,此人確實很不簡單。

  雲兒,接下來你怎麼看,我們是否該下令全軍進攻?踏頓眼下吃了不小的虧,即使有他本人震懾以安軍心,但終歸會在其軍中引起一定程度的惶恐吧?」

  「哎……」

  楚雲嘆了口氣,搖頭道:「叔父,侄兒猜得如果不錯的話,此時此刻,踏頓恐怕已經在撤軍返回白狼山的路上了。」

  「什麼?!」

  曹操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叔父,踏頓先前輕視我軍,並非完全處於他的盲目自信和狂妄自大,而是他以往交手的大漢軍隊都遠不是其對手。

  如今他見識到我軍的厲害,哪裡還敢頂著我們十萬大軍的威懾,繼續強攻獷平呢?」

  一聽楚雲這番話,曹操開始捶足頓胸,嘆息道:「哎!早知如此,就該提前下令全軍進攻的!」

  先前的伏擊雖然是精心布置,但相比於二十萬大軍之間的正面交鋒,就顯得太過小打小鬧,曹操的目的可不是單純的除掉解除獷平之圍那麼簡單,他要的是趁此機會,一戰定乾坤,將烏桓徹底擊敗。

  就在這時,營帳外有一陣腳步聲傳來,曹操問過話,得知是傳令兵,便立即請他入帳彙報。

  「啟稟丞相,探馬來報,踏頓已撤離獷平,引兵北還,似乎打算返回白狼山!」

  曹操渾身一震,深邃地在楚雲身上看了一眼后,黯然長嘆,擺手沖那傳令兵頹然道:「知道了,下去吧……」

  眼看著傳令兵離去,始終不曾插言的曹昂苦笑道:「師弟當很是算無遺策,此次又被你說中了。」

  楚雲也只能苦笑回應道:「師兄謬讚了,這次,我反倒是希望自己說錯了。」

  「罷了,木已成舟,看來遠征三郡烏桓一事,已是避無可避,雲兒,可有良策?」

  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不得不走到這一步,曹操的心情難免有些低落,可一想到自己還有楚雲可以依仗,這種灰暗的心情霎時又振作了不少。

  幸好,楚雲先前在制定埋伏計劃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二手準備,以免踏頓一旦逃出生天,曹軍便處於無計可施的尷尬境地。

  「叔父,烏桓根基在柳城,於獷平可謂山高路遠,軍中恐怕並無識路之人能為我們做嚮導,若是在途中迷路,後果不堪設想!」

  楚雲的話,想一根根細針刺在曹操心口的痛處。

  要知道這個時代,行軍打仗,「迷失道路」是相當可怕的事。

  數百年前,西漢那位有「飛將軍」之稱的名將李廣,不就是因參與漠北之戰時,因中途迷路,未能及時配合大將軍衛青作戰,致使漢軍錯失良機,未能一舉重創匈奴。

  最後,李廣也為此羞愧自盡。

  連李廣這樣的名將,都免不了被這難題所難倒,而如今曹操要率軍遠征烏桓,豈不與當初李廣徵討匈奴的情形,有幾分相似之處?

  「雲兒說得極是啊!可我們又能去哪兒找到能替我軍指明道路之人呢?」

  曹操心急如焚地追問道。

  「叔父,不知您可曾聽過田疇此人?」

  楚雲將在心中早就備好的答案道出口來。

  「田疇……?莫不是昔日幽州牧劉虞的下屬?」

  這田疇並不是多出名的人物,若不是曹操記憶力不凡,還當真記不清此人是誰。

  「叔父說得不錯,正是此人。」

  「你該不會是說,這田疇能勝任此職吧?可據我所知,他已銷聲匿跡多年,連是否尚在人間,都難以確定啊!」

  「叔父此言差矣,您常年身居中原,有所不知。

  侄兒前幾日就派人前往東北打探,已確定這田疇非但尚在人間,而且聚攏數千之眾,在徐無山附近盤踞生活,就連附近的異族,大多都不敢打他們的主意,還要向他們贈送物資,以禮相待之!」

  曹操聞言大喜過望,驚呼道:「竟有此事?!」

  「叔父,不止如此,侄兒還打聽到,烏桓近年來屢屢殘害當地士大夫,這讓一向尊重禮法的田疇大為不滿。

  若不是他勢單力孤,手無重兵,恐怕早就跟烏桓爭鬥起來了!

  此人忠於舊主劉虞,而您與劉虞有同朝為官之誼,其昔日舊屬如鮮於輔、閻柔等人,都已歸附您的麾下效命。

  我們可派遣一位使者前去徐無山進行拜訪,以誠意將這些事告知田疇,相信我們若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以田疇此人深明大義的性子,定能為我軍所用,成為我軍遠征三郡的一大助力!」

  「好!」

  楚雲一說完,曹操就等不及一拍帥案,激動地站起身來。

  他是越看楚雲越歡喜,心想這侄兒每次都未雨綢繆,替自己把後面的路鋪成一條條陽關大道。

  這原本如同被迷霧籠罩的心,也瞬間撥雲見日般敞亮起來。

  「雲兒你心中定有合適的人選,不妨就說說,誰人適合作為使者,前去勸說田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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