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說實話,我也害怕啊!
「哥……」
楚雲輕喚了一聲,道:「弟兄們訓練得怎麼樣了?」
一聽這話,典韋激動得是手心都在流汗。
「終於輪到我們出馬了?!」
看典韋這反應,楚雲就知道他不僅準備的足夠充分,而且怕是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典大哥,叔父已經同意讓我和師兄去執行我先前的計策了。」
「太好了!」
典韋激動地一拍大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中了五百萬彩票大獎。
「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典大哥……此次非比尋常,其中危險……」
「得了吧!你小子!跟我還說這些?」
典韋在楚雲後背上使勁兒拍了一下,直拍的楚雲是七葷八素。
「你覺得你兄長我是貪生怕死的人么?」
這一句話,就直把楚雲問得啞口無言。
「好,你讓弟兄們早做準備,出發時我回來喊你。」
「一言為定!」
——
兩日後。
遮天蔽日的烏雲布滿蒼穹,即使是一大早,也見不到半點陽光。
楚雲率領四萬步軍自曹軍大營北門直出,楚雲回頭看著一干人等,滿面春風得意之色。
「師弟,咱們是去冒險,又不是去享受,你這麼高興幹嘛?」
曹昂將擦拭過的泠雪劍重新收入鞘中,見楚雲一臉得意的樣子,不解地問道。
「師兄啊,曾幾何時我還是寂寂無名的小人物,如今我雖親身赴險,卻有這麼多好兄弟生死與共,我方才在想,就算這次真的不幸身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你小子要是再胡說八道,我現在就揍死你。」
曹昂難以接受楚雲的說法,失去這個兄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寧可最後死的人是自己,也不願成為獨自苟活下來的那一個。
可在場這麼多人,抱著和他一樣想法的,又何止他一個?
楚雲率軍行了一日半的路程,正午時分,大軍已兵臨延津以北,相當靠近冀州通往延津的糧道。
四萬大軍想遮蔽身形本就困難,更何況楚雲從來就沒沒打算要隱蔽行蹤。
延津,縣令府。
「都到齊了?」
看著前呼後擁的一群人,袁紹皺著眉頭問道。
「回稟主公,都到齊了。」
「好,曹軍一支大約三、五萬的部隊孤軍深入到我軍腹地,全是步軍,卻大搖大擺地在我軍糧道附近停駐,甚至連營盤都只是草草紮下,這事你們怎麼看?」
袁紹這次本來打算先自己琢磨一下,嘗試著摸清這伙曹軍如此反常之舉的用意。
可他琢磨了半個時辰,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又擔心拖延的久了會出什麼變故,這才匆忙將謀士們都聚集到此,商議對策。
郭圖見眾人你推我讓,誰也不敢上前直抒己見,便得意一笑,前進一步,向袁紹拱起手。
「主公,想必是那曹賊先前小勝一籌,便以為我軍無力與之相抗。
可我軍穩居延津,他又黔驢技窮,奈何不得我軍,便想派人劫掠我軍輜重部隊!在下建議,主公親率大軍出城,既然敵軍盡數是步軍,主公追上去以兵力優勢對其形成包夾之勢,再迎頭痛擊,必定能聚殲之!」
郭圖話音未落,田豐、許攸、沮授三人臉部的肌肉便不約而同地一陣抽搐。
田豐最先按捺不住,上前道:「主公,郭圖之言,實在是狗屁不通!」
要知道,田豐的脾氣一向是剛直不屈,也最見不得郭圖這樣的庸碌之臣胡言亂語誤主。
「田豐……議事歸議事,休要以口舌傷人。」
袁紹見沒說幾句話,就又要興起謀臣相互爭吵不休甚至進發成罵戰的態勢,立刻出言阻止。
「是,屬下失言。」
裝模作樣地道了聲歉,田豐繼續道:「主公,曹操用兵,何其狡詐?以他征戰沙場多年的經驗,怎麼會如郭圖所言,是『黔驢技窮』之下的莽撞行為呢!」
「那依先生你的意思是……?」
「屬下以為,曹操此舉,必有深意!」
見田豐如此表態,沮授也上前一步,道:「主公,在下附議!那曹賊必定是另有圖謀,而且很可能用心極其險惡!」
見唯有許攸一人不曾發表看法,袁紹沒有急於下判斷,而是向許攸問道:「子遠何不說說看?」
許攸悠悠上前,晃著腦袋道:「主公,要想知道那曹賊的用意,我們不該只憑藉直覺和臆想,武斷地下定論。
而是應該客觀地分析,推論出最可能的結果。」
「先生說得有理,請繼續說下去。」
「主公請試想,那曹賊現在最希望看到的,是什麼?」
袁紹想了想,卻道不出答案。
見狀,許攸趕緊含笑自問自答道:「主公,在下以為,曹賊希望看到主公能率主力出城,與他決一死戰!
因為眼下我軍士氣稍有受挫,您撥調的騎兵又未能及時從冀州趕來,所以此時交戰對那曹賊有利,於主公不利!」
這下袁紹總算是聽明白了,恍然道:「先生的意思是,曹操以這數萬大軍為餌,意在引誘我率大軍出城?!」
「在下不敢斷言,但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許攸自得地笑道。
郭圖一聽,不悅道:「主公,許攸此言實在是杯弓蛇影,杞人憂天!」
「為何?」
袁紹正想誇許攸說得有理,卻不曾想這郭圖又站出來否定許攸的觀點。
「主公,據在下所知,您英明果斷,早已派數百哨騎在延津方圓百里內四處打探,不知迄今為止,您可曾有收到關於延津周圍有另一支曹軍的消息?」
「這……確實沒有。」袁紹如實說道。
郭圖臉色更加自鳴得意,像是拳賽上佔了上風的拳手般追擊道:「如此說來,我軍哨騎的情報準確無誤,這數萬曹軍是一夥毋庸置疑的孤軍!
既是孤軍,何來誘我大軍迎戰一說?難道曹操就靠著幾萬兵馬,想勝過我軍數十萬將士不成?
還是說曹操另有數十萬雄兵能從天而降?若是能,那在下無話可說。」
在場之人不得不說,這郭圖的伶牙俐齒倒是了得,幾句話不但反懟田豐懟得理直氣壯,而且氣勢十足,讓人有種不禁要對他產生信服的感覺。
袁紹頓時又覺得郭圖的話有道理,轉而將視線投向田豐,看看他是否能反駁幾句。
這次,田豐卻一時語塞,想不出什麼能反駁郭圖觀點的話來。
畢竟郭圖是以事實為依據,通過沒有情報證明延津方圓里確實沒有其他曹軍。
而田豐的言語雖然有理,但只是他個人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相比之下,郭圖的說法就遠比田豐更具說服力。
田豐此刻心裡這叫一個恨啊!他既恨郭圖這樣的佞臣顛倒是非,欺君誤主,更恨自己明知道郭圖是一派胡言,又偏偏說不出能駁倒他的話來。
這次,不但田豐束手無策,就連許攸,沮授二人,也是無可奈何。
隨後袁紹見沒人能說得過郭圖,就索性採納郭圖的計策,做好率軍出城的準備。
下午,申時。
盤踞在天空的烏雲仍不曾散去,在不見陽光的地面上,楚雲正率軍在河岸附近徘徊。
「太子太傅,咱們連營盤都不扎,一看就不像是真的要與袁軍交戰,這樣袁紹還能上當么?」
徐晃跟著楚雲在河岸邊晃蕩了少說兩個時辰,耐性漸失,便如此抱怨道。
「你懂什麼?我們手裡就四萬人,以眼下的游擊之勢,隨戰隨退,才更逼真!若是安營紮寨,做出一副要和袁紹硬碰硬的架勢,那袁紹就是再蠢也知道我們另有圖謀!」
沒有誰會主動用四萬大軍與三十萬敵軍抗衡,還是用正面交鋒的方式。
「原來如此,末將受教了……」
徐晃若有所思地悻悻道。
陰鬱的天氣讓自家將士們的心情愈發灰暗,儘管楚雲已經提前向他們打過招呼,這次只要敵軍出城來追,就只管在維持陣型的前提下,全速向西狂奔即可。
但楚雲還是擔心,若袁紹真的大舉攻來,將士們會不會一鬨而散。
畢竟這次他帶來的可不是精銳,而是些算不上弱旅,但也有些靠不住的普通士兵。
「報——」
一位哨騎拖長著音,吶喊著自南面策馬飛奔而來。
「怎麼?是不是袁紹率軍出城朝咱們這來了?!」楚雲猜想著問道。
「正是!太子太傅,袁紹親率二十萬大軍出城,此刻已行至南面,距我軍不足十里之處!」
楚雲聞言故作淡定地一笑,沖眾將戲言道:「袁本初這一次的動作,倒是很麻利啊!二十萬大軍,整頓得確實夠快!走吧,讓咱們去『會一會』他!」
所謂的「會一會」,其實就是佯裝交鋒,在交戰之前就詐敗逃跑。
這個套路楚雲也不是第一次用,但與先前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要跑很遠的路,而且途中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回頭痛擊對手。
將士們的士氣振奮不少,在將軍們的鼓舞下,開始向南迎去。
統御騎兵習慣的曹昂,對步兵們的機動性感到略有些不適。
步軍穿著盔甲本就行動遲緩,再加上要維持陣型,以至於騎兵數息之間就能行進的路程,換做步軍要走上十倍以上的時間。
行進了沒多久,楚雲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西、南、東,袁軍正自這三個不同的方向,均勻地分配著兵力,向楚雲的部隊進行包圍。
更可怕的是,這三股部隊單論兵力,每一股單拎出來,都在楚雲之上。
深諳兵法的關羽見狀,勒住赤兔馬趕緊向楚雲建議道:「太子太傅!敵軍勢大,我軍兵寡,趁敵軍的包圍還未成型,應趁早自縫隙繞過,切不可正面突圍,否則一旦發生一觸即潰的情況,後果將一發不可收拾!」
關羽說得非常有道理,兩軍沒有接觸,士氣遜色的曹軍尚能穩住心態,可一旦短兵相接,哪怕只是交戰片刻,曹軍就可能頃刻間土崩瓦解,難以控制。
如果是精兵,還能在戰事不利時服從命令,但這些普通士卒,甚至是只為了混口飯吃才不得已參軍的傢伙們,一旦風頭不對,很可能一鬨而散,各自逃命。
「關將軍,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我們如果連片刻的交手都不敢,就一溜煙向南逃竄,你說袁紹還會追咱們么?」
「這麼說來,太子太傅是打算與袁軍交手了?」
關羽當然不懼,只是擔心楚雲和曹昂的安危。
「當然,咱們此次居然來了,怎麼說也要與袁紹過兩招才能撤,你說是不是?」
危難時刻,佯裝鎮定的人,關羽見得多了。
但像楚雲這般,泰山崩於前而真正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世間罕見。
「末將謹遵太子太傅的命令,可是,還請太子太傅安排好退路……」
換做平時,關羽肯定不願意說這種得罪楚雲的話。
但是這種危急存亡的重要關頭,他寧可得罪楚雲,也要提醒到位。
楚雲並不生氣,而是理解地笑道:「將軍莫憂,我還年輕,沒活夠呢。」
「哈哈哈哈……」
聞言,不但是關羽,就連其他將軍們也鬨笑成一團。
活躍過氣氛,自楚雲往下,全軍所有人都開始認真起來!
隨著距離不斷被拉近,楚雲等人能夠愈發清晰地看到來自三個方向的袁軍數量有多龐大。
密密麻麻,應接不暇,哪怕是在遼闊無際的平原上,被排列成無數縱隊,仍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楚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敵人,但上次還知道曹操在後方給自己撐腰,可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必須獨自面對眼前的困境。
就連一向自信的夏侯惇,這忍不住出言問道:「賢侄,跟叔父說句實話,你真的打算繼續前進嗎?」
再往前,就等同於自投羅網進入袁軍的包圍圈,望著數以十萬計的袁軍,夏侯惇不得不承認,他有點怕了……
「元讓叔,你想聽一句實話嗎?」
「太想了。」
「那我實話告訴你,我真想立刻!馬上!掉頭就走!
但是,我不能這麼走。我們若是撤了,袁紹絕不會對我們窮追不捨,唯有我們交手后詐敗,袁紹才會真的失去警惕,認為我們是真的在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