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你對我楚雲有多大誤解?!
一見楚雲如此誇張的反應,陸真真也忍不住伸著腦袋,湊過來看向這半頁書信上的內容。
「滿寵……?他居然認得史阿?看樣子,他們倆的關係還不錯,雲哥哥,你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陸真真當真有種一頭霧水的感覺。
楚雲沉思了一會兒,道:「很明顯是滿寵向史阿有事相求,而且是一件很重大很急迫,而且隨便不能對外聲張的要事,所以史阿看到這封信后,才會走得很匆忙。」
「這又是何以見得呢?」
「你看這封信,史阿既然打算用燭火將它燒掉,可見這上面記錄著的是不能輕易為人所知的秘密,而燭火只燒掉一半,說明史阿是倉促之間引動燭火,甚至來不及確認整封書信都被燃燒殆盡成灰,就匆匆離府而去了。」楚雲揮了揮手中的半截書信,向陸真真耐心解釋道。
「有道理!想不到雲哥哥還擅長查案呢!」
「別提了,都是被逼的。」楚雲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又道:「走吧,此處應該沒有其他線索了。」
「咱們是要去找滿寵么?」陸真真笑盈盈地問道。
「當然,除了他,還有誰會知道史阿的下落?」楚雲將帶著黑焦的半頁書信小心收入懷中,便帶著陸真真向史阿府上的家丁道別而去。
——
滿寵也是個聲名遠揚的工作狂,就像找郭嘉要去那些烏七八糟的煙花之地一樣,找滿寵,自然要去衙門、大牢等地,而不是他的府上。
然而楚雲和陸真真並不幸運,二人共乘一騎,在衙門撲了個空后,才跌跌撞撞來到大牢門口。
「我這人平日里向來遵紀守法,卻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裡來這地方三次,哎!」楚雲遠遠指著漸漸有些熟悉的大牢門口,沖陸真真嘆息道。
「別人來這地方,往往都是伴隨著不幸,雲哥哥來此,卻總是為了助人,雲哥哥俠骨柔腸,真真萬分敬佩。」陸真真現在誇起楚雲連草稿都不用打。
「小嘴像抹了蜜似的,再這麼想去,我可真要飄飄欲仙了。」楚雲談笑幾句,道:「走吧,也不知這滿寵究竟在不在此。」
「他最好是在,否則,當真不知還能去哪找他。」
說著,二人陸續翻身下馬,楚雲將韁繩系在一旁的樹榦上,防止這駿馬亂跑,而後二人便一同來到大牢門口。
這次,負責看門的獄卒可長了記性,一見楚雲這位連滿寵大人都敬畏如神明的人物,二話不說便趕緊點頭哈腰道:「太子太傅親臨,有失遠迎,還望太子太傅恕罪。」
「免了免了,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我問你,滿縣令可在這?」
獄卒臉色一黑,心想您這逼裝的可是太過分了,您這位爺要是還不算大人物,這許都還有幾個能被稱作大人物?
當然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楚雲不是故作低調,而是真沒有那種把自己當大人物的優越感。
其實滿寵囑咐過門口的獄卒,無論誰來找他,都一律說他不在。
但這獄卒也在這一職位上幹了有些年頭,早在許昌還不是都城的時候,他就負責看押此地的犯人,對於官場上的一些潛規則,他還是略有了解的。
眼前的這位是滿寵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如果他不知變通,向楚雲說謊稱滿寵不在,回頭出了什麼岔子,他可擔待不起。
「回稟太子太傅,滿縣令在。」
「在?在就好辦了,快開門!」楚雲急得趕緊催促道。
哪個也得罪不起的獄卒只能苦著臉,聽話得開門迎楚雲、陸真真二人進去。
興許是來得次數多了,哪怕牢獄的過道昏暗無光,楚雲也能瞧得清周圍的狀況,不似初來乍到時那般迷茫到連路都不敢大步走。
帶著陸真真一路深入,二人終於找到了滿寵。
只見滿寵正對著一個不知究竟是不是囚徒的傢伙,他將那皮鞭握在手裡來回把玩,神色顯得非常不耐煩,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皮鞭在這人身上狠狠抽打下去。
可他居然忍住了,即使看起來他已經忍無可忍,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難道這小子真的這麼聽我的話?轉性了不說,還知道尊重人權了?這不可能!」
這話在心裡念叨一遍后,連楚雲自己都不信。
「滿縣令,下午好啊。」楚雲乾咳一聲,沖專心致志的滿寵高聲打著招呼道。
滿寵當場打了個激靈,一扭頭,像是耗子見了貓般,斷斷續續地支吾著回應道:「下官……下官參見太子太傅,不知……不知太子太傅來此,有何貴幹……?」
這時候滿寵在心裡鬱悶極了,心想這位爺幹嘛總跟自己過不去,您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子太傅,地位與九卿平起平坐,又是被司空曹操視作寶貝疙瘩的義侄,您老沒事兒不去享受生活,總往這大牢是跑是為啥呢?
楚雲沒想過這短短數息之間,滿寵就有如此豐富的心理活動,而且也懶得和他廢話。
直接從懷中將保存尚算完好的半截書信甩到滿寵臉上,楚雲冷聲問道:「認識這上面的字嗎?」
自己的筆跡,自己親自派人送去的信件,滿寵當然不可能不認識。
他的神色霎時變得慌亂至極,冷汗順著額頭向下流淌不止,就在這時,那疑似囚犯卻沒有被強制戴上枷鎖的人,沖著楚雲喊道:「太子太傅!這滿寵是非不分,冤枉好人,請太子太傅替老奴做主啊!」
楚雲這才仔細去打量這替自己鳴冤的傢伙。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臉上如刀刻般清晰可見的皺紋,在告訴所有人他已上了年紀,他的雙手隱約有老繭可見,但掌心部分光滑得甚至能用「細嫩」來形容。
這說明,此人在年輕時大概是個身份低微常干粗活的下人,但近年來地位水漲船高,已經不需要再干那些重活累活了。
滿寵頓時心驚肉跳地抖了抖,正要向楚雲解釋,楚雲卻先一步瞪著那中年男子問道:「你是何人,所犯何罪?」
「小人是曹洪將軍府上的內務總管!小人沒犯罪!」這位內務總管趕緊自報家門,同時替自己辯解道。
滿寵頓時心裡咯噔一聲,心中暗道:「這下壞了!」
本來急於追尋史阿下落的楚雲沒心思去理這些閑事,但一聽這人是曹洪府上的總管,就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雖說楚雲也知道滿寵這傢伙一旦執起法來,一向是不畏權貴的膽大之徒,但曹洪這尊大人物,也不是他滿寵說得罪就能得罪得了的。
「難怪滿寵不敢輕易對這傢伙用刑。」楚雲在心理恍然嘀咕道。
要麼滿寵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此人犯罪,要麼當真是與曹洪或者此人有私人恩怨,而公報私仇。
無論是哪種情況,既然牽扯到了曹洪,楚雲總不能放手不管。
但,楚雲還是決定先弄清史阿的去向,畢竟史阿是自己的朋友,要救人,也是優先救史阿。
「你先不要說話。」楚雲讓曹洪府上的總管先住口,又沖滿寵道:「這個人的事,暫且放一放,現在,我要你立刻告訴我,史阿先生如今身在何處!」
見楚雲如此激動,滿寵思量了片刻,只得嘆了口氣,沖楚雲道:「太子太傅請放心,史阿是我的親如兄弟的至交好友,在下向您保證他現在沒事,此事說來話長,還請太子太傅移步一敘。」
楚雲還沒反應,那位總管就忍不住馬上道:「太子太傅莫要聽他胡言亂語,他是要誣告小人,切勿聽信他一面之詞啊!」
根據史書上對滿寵的記載,楚雲覺得滿寵就算再混賬,也不至於如此行事,但考慮到先前滿寵也曾對自己公報私仇過,這一時之間,楚雲還真不知道該信誰才好。
不過,楚雲轉念一想,史阿收到滿寵的信,便二話不說趕去與滿寵相會,足以見得他與滿寵之間確實交情匪淺,而以史阿的為人,既然與滿寵是至交,那滿寵總不會是個小人。
稍作猶豫,楚雲還是決定暫且相信滿寵,便沖那總管道:「你且在這老實等著,若是滿縣令誣陷於你,我自能分辨,替你申冤。」
「真真,待會兒留點神,替我盯著這傢伙。」楚雲瞥了眼那位總管,向身旁的陸真真低聲叮囑道。
陸真真凝重點頭,並未出聲。
三人沒有就此離開大牢,只是移步到空曠的過道附近,滿寵便嘆息道:「太子太傅,其實在先前與史阿兄會面時,我將事情告知於他之後,他就極力勸我找您相助,是我當時猶豫,沒有採納他的建議。」
這話說白了,就是滿寵覺得楚雲並不值得。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雲沉著臉冷聲問道。
「事到如今,在下也瞞不住了,只能希望太子太傅您肯伸張正義。」像是做下一個艱難的決定,滿寵又是一聲長嘆,道:「太子太傅,我沒有冤枉方才那個曹洪將軍府上的總管,他確實犯了罪,而且是罪惡滔天。」
楚雲想知道的是史阿的去向,但聽滿寵這麼說,可見這兩者之間似乎有所關聯,故而沒有出聲,靜待滿寵的下文。
見楚雲沒吭聲,心裡沒底的滿寵繼續忐忑不安地訴說道:「太子太傅,前些日子,許都城內平民住區偶有幾件孩童失蹤案,起初來衙門報案的人並不多,下官雖然有即使派人去調查,卻並無收穫,可是近一個月來,孩童失蹤案頻頻發生,下官對此便分外重視,並親自展開調查。」
「在下在百姓們居住的整片城區明察暗訪數日,終於順著些許蛛絲馬跡,一路查出事情的真相!原來是有人喪盡天良,干著拐賣孩童的勾當!而那個什麼狗屁總管,雖是幫凶,卻犯下了滔天大罪,他夥同曹洪將軍的親戚,在一場交易中,被下官親手擒獲,下官本打算對他施刑,可他自曝身份后,在下沒有其他證據,就不敢輕易對他出手了!」
如此勁爆的消息,讓楚雲一時語塞,只有眼神中那義憤填膺的怒火,讓講完這段話的滿寵稍微安心。
「滿縣令,此事非同小可,你要知道此人雖然只是個下人,卻是曹洪將軍府上的人,而且你口中的罪犯不止是他,還有曹洪將軍的親戚,甚至可能牽扯曹洪將軍本人,如果是你編造謊言,信口雌黃,這麼大的罪足夠要你全家的性命!」
楚雲現在已經不需要問史阿的去處了,顯然,如果滿寵的話屬實,史阿一定是收到滿寵的求助后,隻身去追查這件事的其他嫌疑犯。
也只有史阿這樣滿腔熱血的正義之士,才既有高超的本領,又肯冒著得罪曹洪這等大人物的風險,去奮不顧身的伸張正義。
滿寵一聽楚雲並沒有因為與曹洪是名義上的「叔侄」,而表露出要偏袒包庇曹洪親戚、家奴的意思,頓時大喜,激動得險些落淚道:「太子太傅明鑒!此事事關重大,下官如何不知?!只是司空將許都執法之權交於下官之手,這等信任,下官萬死難報!唯有不畏強權,一心為民,才能回應司空期待之萬一!下官又豈敢無的放矢,誣告曹洪將軍的親信?!」
看滿寵這副隨時可能潸然淚下的動容之態,楚雲心想就算是奧斯卡獎得主也未必能演成這麼真實的模樣,心中對滿寵也更信了幾分,正色道:「既然如此,這件事,我會與史阿先生一樣,同你站在一個立場,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有楚雲這尊大人物撐腰,滿寵頓時有底氣跟「黑惡勢力」鬥爭到底,當場感動地單膝跪地,向楚雲施禮道:「太子太傅!下官替那些痛失愛子愛女的百姓們,先謝過您了!」
楚雲雖是一尊大佛不假,可曹洪也不是省油的燈,此事本來與楚雲並無關係,如果楚雲自私一點,對此事持置身事外的態度,滿寵也無話可說,但他沒想到,楚雲真如史阿口中所說的那般高義,寧願冒著把曹洪得罪死的態度,也要為毫不相干的百姓伸冤除害。
「謝什麼,話說回來,你對我楚雲的人品究竟有多大的誤解,居然不找我出面?你是覺得,我會跟犯下這種人神共憤罪行的人穿一條褲子,做他們的保護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