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先生還是請打道回府吧
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倒是把一旁的楚雲嚇了一跳。
「拜託?這奉孝不會有什麼通鬼神的本事,能掐會算?而且叔父居然這麼輕易就信了他的鬼話?!」
與曹操不同,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楚雲猜想郭嘉倚仗的絕非某種玄學,這其中定是另有隱情。
但見郭嘉說的如此篤定,楚雲作為兄弟沒有拆他台的理由,也跟著隨口附和幾句,「守株待兔」坐等張揚暴斃的離譜計劃,就這麼輕易敲定了。
二人齊向曹操告退,一出司空府,楚雲就忍不住悄聲問起郭嘉:「奉孝,問你個事。」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確信張揚命不久矣,對么?」郭嘉看似不懷好意地邪笑著問道。
「瞞不過你,說來聽聽?」楚雲痛快地承認道。
然而這次,郭嘉卻少見地賣起關子,悠然笑道:「這可不行。」
「為何?」
「因為,說出來,就不靈了!」郭嘉神秘兮兮地回答道,也不知究竟是否在開玩笑。
見郭嘉不願回答,楚雲也不好強人所難,每個人都有不願吐露給別人的秘密,即使關係親近,也該尊重對方的隱私。
故而楚雲沒有再深究下去的打算,二人隨口聊上幾句,郭嘉就率先道別而去了。
待郭嘉離開,楚雲又原路折返,回到司空府上,再次面見曹操。
公事暫且安排清楚了,接下來就輪到商討私事了。
楚雲重新談及自己與喬紫清的婚事,曹操的態度一如既往的熱絡,奈何先前答應楚雲避免大操大辦,只好承諾來日上朝時,讓天子親自降旨為二人賜婚。
談罷操辦昏禮的相關事宜,楚雲拐彎抹角地替董昭說上幾句誇讚其智謀等好話,並「建議」曹操下次出征時帶上董昭同行。
聽出端倪的曹操渾不在意地一口答應,楚雲的面子豈有不給的道理?更何況以董昭的能謀略,有心隨軍出謀劃策本就是好事一樁。
此前曹操不曾命其隨軍,不過是念其獻策迎帝遷都之大功,不忍讓其隨軍征戰,四處奔波罷了。
既然他本人有意繼續為朝廷出力建功,曹操當然是高興都來不及。
將這些私事商議妥當,楚雲方才拖著略有醉意的身子,回到自家府上。
隨著發生親密關係,喬紫清對楚雲的態度也今非昔比的溫柔起來,不但親自放下手中的藥理研究,還親自為楚雲灌下自製的醒酒湯,並照顧著楚雲到床榻上安心休息。
兩日後,文武百官上朝議政,曹操正式對先前參與各大戰事的有功之臣,進行論功行賞。
由於曹操本人的官職未曾得到提升,所以大多將領所得皆是財物上的賞賜,唯有個別如張遼、高順、劉燁、全旭等歸順朝廷不久的可塑之才,才有顯著的官位提拔。
當然,最勁爆的遷任消息,還是與楚雲有關。
當曹操宣讀撤去楚雲羽林中郎將一職,並改由曹昂擔任此職位,接掌羽林軍時,那些毒如蛇蠍的漢室群臣們,終於一個個展露出勝利的神色。
然而,天子下一刻即親口宣布委任楚云為太子太傅,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頓時鴉雀無聲。
無論是對楚雲有意見,還是對楚雲有好感的,此刻都不知該作何感想。
因為,在當今亂世,實在沒人能對太子太傅這個官職,下一個明確的定義,來確定它究竟是被架空的閑職,還是說不準某日就飛黃騰達的潛力之職。
看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眾臣,曹操心中很是滿意,這一幕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還不待有人做出反應,曹操就示意天下宣讀下一個懿旨。
「太子太傅楚雲,近來為朝廷東征西討,逢戰必勝,勞苦功高!
茲聞烏程侯之妹喬紫清,溫良賢淑,品貌雙絕,更是與太子太傅兩情相悅,此誠佳偶天成,朕聞之心甚慰,特賜婚於楚雲、喬紫清,由欽天監輔佐司空,為二人擇良辰吉日完婚!」
此言一出,眾臣具是大吃一驚,任誰都猜得出這是出自曹操的手筆,天子劉協不過是曹操的代言人,重點在於大多數人皆以為曹操是刻意疏遠楚雲,對其有防範之心,才撤其軍職,削其兵權,將其置身於太子太傅這一複雜職位上。
現在看來,這個流言蜚語的說法並不成立。
如果曹操當真有意疏遠楚雲,與之劃清界限,非但不會如此麻煩地將太子太傅這等雖無實權但頗受敬重,能與九卿相比肩的高位賜予楚雲,更不會特意大費周章地讓天子金口玉言為此賜婚。
從曹操依舊如此重視楚雲的仕途、婚事,可見曹操所謂的疏遠楚雲,不過就是個過分刻意演給漢室群臣們看的拙劣戲碼罷了。
別說是那些文官,就連斗大的字不識幾個的統軍武將們,都很快弄清這一真相。
曹操對楚雲的態度撥雲見霧般變得清晰可見,這也讓原本因謠傳替楚雲憤憤不平的將士們,對曹操肅然起敬。
這巧妙的一手好棋,曹操既堵住漢室群臣們的嘴,令他們啞口無言;又給年紀不大的三個兒子覓得良師;最為重要的是,消除了將士們對自己的不滿,還順便給楚雲安排好了婚事。
自詡忠於漢室的群臣們,一個個氣的咬牙切齒,又偏偏束手無策。
你們要我免去楚雲的軍職?滿足你們。你們要削去楚雲的兵權?也滿足你們。
然而到頭來,他們還是莫名其妙地意識到,自己還是淪為輸家,甚至連究竟敗在哪裡,都搞不清楚。
姜還是老的辣,楚雲看著憋氣又無可奈何的漢室群臣們那副醜惡嘴臉,心中不免對曹操生出佩服之意。
論調兵遣將決戰沙場,自己或許比曹操還要強,然而論起政治手段,自己跟曹操相比,眼下還是拍馬莫及。
天子劉協親口宣布退朝,群臣這才各懷心事地退出大殿。
這下,除去那些臉皮薄的個別漢室群臣外,文武百官們又是趨之若鶩地將楚雲圍成一團,對他的升遷、婚事進行輪番道賀。
如此盛情,與當初對自己不利的流言四起時相比,簡直是形成鮮明對比,楚雲回憶起自己上次凱旋迴許都時,近乎無人問津的「凄涼」境況,不禁為這些牆頭草們見風使舵的功底唏噓不已。
明知如此,楚雲還是耐著性子對百官們虛以委蛇了好一陣,直到接受完最後一位「陌生人」的道賀,這才長出一口氣。
此刻楚雲發覺,反倒是那些跟自己關係親近的弟兄們,方才並沒有來湊這個熱鬧,而是聚在一起,靜靜等待楚雲將那些勢利之徒一個個送走。
曹昂、吳塵、郭嘉、許褚、張遼、董昭等等,看著弟兄們一個個戲謔的眼神,楚雲莞爾一笑,心情放鬆地主動走到眾人中間。
「恭喜升遷!恭喜新婚!」像是提前商量好似的,眾人異口同聲地默契喊出簡單直白的祝賀詞。
「謝謝,謝謝兄弟們!我楚雲有今日,都是多虧了你們在!」楚雲感動地答謝著,也是同樣真情流露。
大夥藉此機會又湊到一起,恰逢有人升遷或收賞賜,免不了藉機又是布置酒宴慶賀,不過考慮到人數太多,眾人最終決定去許都有名的酒樓一擲千金,好好瀟洒一次。
當然,還是由大夥公認的領頭人物楚雲請客。
喝得興起的許褚、甘寧等人,在人家酒樓里耍起寶來,差點沒硬生生拆了半棟樓,將此處夷為平地。
結果不必多說,楚雲只得掏腰包為二人的魯莽行徑做出賠償,看著被打碎、摔壞的鍋碗瓢盆,再用手顛了顛自楚雲那得來的極具分量的錢袋,老闆也只得自認倒霉。
酒席散去,楚雲將一些不曾被動過的剩菜交給一直守在酒樓外的士族,命他們負責護送這些喝得找不著北的弟兄們回到各自府上。
雖名義上是殘羹剩飯,實則是未被動筷的大魚大肉,士兵們感激地謝過楚雲后,便攙扶著七葷八素的醉漢們往各自被新賞賜的府邸前進。
眾將唯有吳塵未喬遷新宅,而是以習慣楚府的生活為由,堅決要繼續留在楚府。
對此忠義之舉,曹操也沒有強人所難,只是將房產賜予吳塵,並表示吳塵可以自行選擇住處。
照顧著昏頭轉向的吳塵一路回府,體貼入微的喬紫清,以及平日閑暇之餘,從喬紫清那兒學來一些常用醫理知識的李氏,便各自照顧著自己的男人休息。
醉眼朦朧的楚雲,透過渾濁視線依稀看著喬紫清服侍自己的優柔身姿,正所謂飽暖思X欲,隨著喬紫清一聲驚叫,借著酒勁兒,楚雲那不老實的手,已嫻熟地褪去她的衣物……
——
時間過得很快,又在家度過幾天安生日子的楚雲,便收到曹操的催促,讓其儘快去司空府附近的另一處,曹操專程用來供兒子們居住的名為「大空府」的府邸,去給三位公子,哦不對,是弟弟授課。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楚雲既然被曹操委以此等眾人,也不能怠慢,唯有振奮精神,特地換上一身樸素無華卻應該能親近孩童的衣衫,趕到大空府。
策馬花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功夫趕到大空府門前,楚雲抬眼一看,心中不免一陣感嘆。
古樸莊嚴的大門,就連門上的牌匾也並非取自上乘木料所制,唯有門匾上的字跡倒像是出自當代名家之手。
一層層石制台階倒是有用心翻修的跡象,但石料同樣極為普通。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雄霸中原的曹操之子嗣們,所居住的地方。
「叔父他老人家的簡樸非但是以身作則,同時也言傳身教,打算將這『傳統美德』熏陶至下一代人的身上啊……」
如是感嘆一句,楚雲翻身下馬,對自方才起就時不時斜眼看向自己的六位披堅執銳的衛士拱手道:「我是楚雲,奉司空之命,前來教導諸位公子。」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楚雲」二字的名頭可謂是威名震天,且不說以往其在軍中留下的各種傳說,單論「當朝太子太傅」與「司空曹操義侄」這兩個重量級身份,隨便搬出一個就足以嚇得旁人伏身便拜。
果然,一亮出名號,六位訓練有素的衛士略顯慌張地齊齊跪地,畢恭畢敬地應道:「我等參見太子太傅。」
說罷,六人便懂事地打開府邸大門,並自覺為楚雲讓出一條路來。
楚雲微微頷首,以示回應,便大搖大擺地順著大門走進大空府。
府邸內部的環境同樣樸素典雅,庭院布置雖不奢華,卻也不失緊湊合理之美。
正忙著手頭事務的侍女們,大抵是第一次瞧見外人進府,紛紛悄然瞥視著看似不速之客的楚雲。
楚雲隨手攔住一位自身邊掠過的年輕侍女,道:「我是奉命來教導三位公子劍術的老師,煩請通報三位公子。」
本來以楚雲的身份也無須對一位侍女如此彬彬有禮,但一來楚雲心性如此,無意仗勢欺人,再者楚雲也不想暴露身份,免得驚嚇到府上的下人們,耽誤他們做事。
被攔下的侍女心頭一驚,有些懷疑楚雲的身份,但想到此人能被衛兵放進府,還在庭院閑庭信步似的四處亂逛,總歸不會是什麼可疑之人,這才開口回應楚雲。
「先生來得當真不是時候,半個時辰前,曹植公子被曹彰公子帶出府去取閱古籍宗卷,曹丕公子患病在家,只怕不方便練劍……」
侍女很想補充一句「先生還是請打道回府吧」,但以她的低微身份不敢多講半句言辭。
什麼「取閱宗卷」,楚雲當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心想大概是曹彰貪玩,就隨便找個借口搪塞府上的下人,便領著曹植出去在城中遊玩,反正有人暗中跟隨保護,以如今許都的太平,也沒人膽敢對他們下手。
至於曹丕患病,楚雲倒是吃了一驚,心想這世上總不會有這麼巧的事,自己雖沒打招呼就貿然前來,也不至於一來就撲了個空,三個弟弟,一個也見不上面?
「病了?曹丕公子身患何症?可有大礙?」楚雲表現得滿懷關切之意,期望能藉此卸下這侍女的防備,讓她跟自己盡量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