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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鐵小將軍」

  當鐵悵第一次穿上甲胄的時候,才終於發現這種幾乎覆蓋了全身的輕甲穿起來到底有多麼麻煩——以及這種罕見的甲胄到底有多麼精緻與昂貴。

  與鐵悵所見過的全身甲胄不同,青衫百騎的甲胄相對而言更加輕便,也更加單薄,畢竟他們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輕騎,而輕騎自然不會如同虎豹騎一般就連戰馬都覆蓋著一層厚重的馬鎧;但與那些身上只帶著護心鏡與少許甲片的輕騎不同,青衫百騎的輕甲卻是和西方歐羅斯人的鎧甲有幾分相似,都是由覆蓋了整個身體的甲片與鎖鏈打造而成的。而這種甲胄只能靠鐵匠一片一片地將打造拼接而成,不但製造起來極其麻煩,價格也極其不菲。

  當然,既然這種甲胄與其他的盔甲都有所不同,第一次穿上甲胄的鐵悵自然就更加手忙腳亂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過去,鐵悵才終於在方破虜陳鐵馬郭無鋒三人的幫助下勉強地將這套略大了幾分的青衫銀甲套在了身上。

  「有個問題。」

  鐵悵面色無奈地撥動著自己身上的甲片:「各位青衫百騎的將軍難道每日都要浪費一炷香的時間在甲胄上嗎?這甲胄穿著未免也太過麻煩了些,雖然的確精緻非凡,但戰場上也用不著這麼一件觀賞價值遠超實際意義的昂貴甲胄吧?」

  方破虜冷哼一聲:「青衫百騎若是在六十息之內無法整裝待發,那麼等待他們的便是軍規的懲處。迄今為止,你是我見過的穿甲胄最笨拙的人,並且沒有之一;至於這身甲胄,哼,鐵街吏可莫要太小看了我軍中匠人的手藝,若是這身甲胄只能供人觀賞,那青衫百騎便也不會如此為人所敬佩了。」

  他微微頓了頓,掃了鐵悵一眼,目光里忽然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不過你倒是挺令我意外的。」

  陳鐵馬也笑了起來,對著鐵悵豎起了大拇指:「阿悵,你穿著這一身的確顯得英武許多。」

  郭無鋒也點了點頭,大笑道:「雖然鐵兄看上去還是單薄了幾分,但穿上這身甲胄之後卻看不出絲毫此前的書生模樣,反倒是與段晨將軍有幾分神似!」

  「我說的不是你的模樣。」

  方破虜眯著眼睛,上下仔細打量著鐵悵:「我說的是你的身體,看不出來還挺結實的。」

  鐵悵心中頓時一個激靈,因為他覺得自己過去在家鄉里的某個場景里似乎聽到過類似的話語。他連忙擺了擺手,乾巴巴地笑道:「方將軍說笑了,晚輩修不得內功,只能靠著鍛煉身體讓自己多幾分自保的能力、不至於被幾個醉漢便打得滿地找牙罷了。」

  「是嗎?」

  方破虜笑了笑:「你的體魄到底是否只是如此,你自己應該是最懂的。」

  鐵悵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乾笑道:「懂什麼啊?」

  「你若是真不懂,」方破虜的臉色愈發怪異,語氣也有些興奮了起來,「不若少時來我營里,我那裡有些有意思的東西可以給你看看……」

  這話越說越古怪,鐵悵雖然知曉方破虜的話語應該只是一個誤會,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向著某個有些龍陽的方向思考了過去——所幸這番話沒有繼續進行下去,因為郭無鋒已經搖了搖頭,一拍鐵悵肩膀笑道:「鐵兄,咱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實在是有些久了,雖然我爹沒有明說,但若是你去得太晚,我爹必然會奚落你一番的。」

  鐵悵連忙甩了甩頭,拱手道了一聲在理,便抓起一旁的青衫掀開了營帳的布簾,大步走出了自己的營帳。

  夜色依然濃郁,整片大營里仍然只有一隊隊巡邏的軍士的身影,而就在營帳前,蹲在火把前的柳紅妝正與趴在地上的鐵大大眼瞪著小眼,彷彿只要誰挪開了目光誰就輸了一般——或許是覺得和一隻獒犬鬥氣被人瞧見了有些丟臉,聽得營帳布簾掀開的柳紅妝趕緊站起了身,望向終於出了營帳的鐵悵便臉色嘲弄地張開了口,顯然是準備對鐵悵的磨嘰大加嘲弄一番。

  只是她剛剛張開了口,便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顯而易見,眼前穿著甲胄披著青衫的鐵悵與此前那個鐵悵有著極大的區別,過去穿著書生袍的鐵悵總讓柳紅妝想起那些在暗處算計別人的狗頭軍師,而現在穿著青衫銀甲的鐵悵卻令得柳紅妝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鐵悵生得不算俊俏,他的模樣充其量只能用清秀來形容,但穿上這身銀甲之後卻令得他身上平添出了幾分英武與幹練,若是換個不知情的懵懂少女來,只怕真會將鐵悵當成如段晨一般的少年將軍,為他身上那種儒將的氣息所折服。

  當然,柳紅妝不是懵懂的少女,並且她很清楚這位儒將的麵皮子底下藏著的是怎樣的一顆蛇蠍心腸,所以她立刻撇了撇嘴,冷笑道:「還行,看上去總算像是個人了。」

  鐵悵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頓時心情大好:「我姑且當做你在稱讚我。」

  柳紅妝嗤笑道:「我當然是在稱讚你,畢竟以前的你本姑娘看著只覺得噁心,現在多少不會讓本姑娘羞於與你為伍了。」

  「公子好俊的身姿!」

  一旁離柳紅妝幾丈遠的劉二豎起了大拇指,嘎嘎笑道:「劉二在八街里也見過不少貴公子,本以為那些人都已算得上是人中龍鳳,可是與今日的公子比起來,他們卻像是螢火遇上了那個啥皓月,簡直是他娘的不值一提!不是劉二我胡說八道,就算是卓三公子——」

  「可以了,」鐵悵豎起了一根食指,嚴肅地看著劉二,「再說就煩了。」

  劉二立刻肅然拱手:「小的去看看馬匹。」

  趴在地上的鐵大張開大嘴打了個呵欠,烏黑的大眼睛終於望向了自己的主人。只是當它看見鐵悵的那一刻,就算它只是一隻獒犬,鐵悵也能從它的目光之中讀出那種濃烈的疑惑之情來,顯然它對於自己主人身上套著的這一層鐵皮感到了巨大的不解。不過它還是站起了身在鐵悵的小腿上蹭了蹭,那動作裡帶著幾分安慰之情,大致意思或許是縱使你被關在了鐵皮罐頭裡我也依然認得出你來不用擔心.……

  「大帥的大營離這裡不遠,隨老夫來。」

  方破虜走出了營帳,回頭看向了同樣跟來了的陳鐵馬和郭無鋒搖了搖頭:「大帥沒有傳喚你們,無需跟來。」

  陳鐵馬頓時一愣:「但我是阿悵的護衛——」

  「這裡是軍帳。」

  方破虜搖了搖頭,認真地道:「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他,若是真有人要對他動手,那也只有可能是我們的人;不過若是我們要動手拿下他,這數萬大軍之中,你一個人又如何能護得住他?」

  所謂話糙理不糙,這話雖然說得不怎麼好聽,但陳鐵馬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便緩緩地收回了跨出去的步伐。一旁的鐵悵也對著他點了點頭,微笑道:「我們眼下畢竟是在軍帳之內,大帥既然只傳喚了我一個人,那我們就必須要遵守大帥的命令——三哥放心,大帥既然遣人將我從仇字旗的包圍之中帶回去,便沒有在這裡拿下我的理由。」

  陳鐵馬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你自己當心便是。」

  郭無鋒看著方破虜,訝異道:「大帥也沒有叫我一同前去?」

  「當然沒有。」

  方破虜掃了他一眼,忽然咧開了嘴:「莫要忘了,你是鐵衣衛的百夫長,不是風雷營的將士——大帥要與鐵小將軍討論軍機,如何輪得到你這個鐵衣衛的小兔崽子說話?」

  「慢著!」

  鐵悵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方破虜瞪大了眼睛:「方將軍且慢,晚輩為何突然成了這勞什子的貼小將軍?」

  「就在剛才。」方破虜指了指他身上的青衫銀甲,目光裡帶著一絲笑意,「穿上了這一身甲胄,你便是風雷營青衫百騎的人了——嘿,鐵小將軍,大帥要任你為青衫百騎之一,難不成還需要和你商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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