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來頭
第四十三章
奉恩公夫人快速跟成郡王妃對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到巧兒身上，“你不是說世子跟蘇大小姐在一起麽，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看看不就知道了。”南宮宸標誌性的慵懶聲音伴著哈欠傳入眾人耳中，他擺擺手，身側侍奉的大太監立刻尖著嗓音道：“把馬車門打開！”
“宸王殿下……”成郡王妃阻止的話還未說出口，馬車門已被兩個小太監拉開。
隻見南宮曄和晴雨一左一右分坐於馬車兩側，皆是衣衫不整的模樣，最重要的是，兩人皆拚命拉扯著中間一個侍衛模樣的俊俏少年，那少年顯然沒見過這種場麵，整個人都嚇懵了，但礙於二人的身份，也不敢過於反抗，隻一臉痛苦地想要掙紮出來。
圍觀眾人，無論主子還是奴才，都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場麵，齊齊一片鴉雀無聲，在這樣的寂靜中，馬車裏的聲音便更加清晰，晴雨縣主甚至雙手捧起那侍衛的臉，癡癡笑道：“你好好看，本縣主好喜歡你……”
“起開，他是本世子的。”南宮曄口齒有些不太清楚，但眼睛裏卻迸發著灼熱的光芒，“從今天起，你就是本世子的人了，有本世子罩著，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這……”
眾人隻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最是直來直去的奉恩公夫人忍不住幹嘔一聲，連嘴唇都顫抖了，“成郡王世子這……這……他竟然是……”
跟現代的同性戀一樣，古代男人，特別是貴族男人，有斷袖之癖的也不在少數，但這些都屬於秘辛，關起門來在府裏養幾個看的過眼的小廝，做的隱秘些，外邊沒有人會知道，但在宮裏這般堂而皇之，還是跟親妹妹搶同一個人，這就是天大的醜聞了。
旁的不說，出了這檔子事，朝中門當戶對的人家斷然不會將女兒嫁予南宮曄，至於晴雨，更會因傷風敗俗被人嗤笑唾棄，最終結果不是削發為尼發落去家廟，便是順水推舟嫁給這個侍衛。
無論哪種，都等於傷了成郡王府的根基。
見成郡王妃石化在原地，蘇秋漓不由在心裏冷嗤：自作孽，不可活。
敢算計她，就要承擔的起算計她的後果。
好一會兒，成郡王妃才在這副猶如五雷轟頂般的場麵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隻見她直哆嗦的手狠狠甩到身邊侍奉的嬤嬤臉上，“都是死人麽，還不快把世子和縣主拉開！”
想都不必想，定是蘇秋漓識破了計策，給他們來了個反戈一擊，可傷風敗俗的一幕明明白白就發生在眼前，即便事後證明無辜也無濟於事，更何況南宮宸還明明白白摻和其中。
有他在，即便十個成郡王府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那嬤嬤能跟著成郡王妃入宮，也是身邊得臉的心腹，莫名挨了一掌心裏雖委屈也不敢表現出來，隻招呼著兩個成郡王府跟來的奴婢上去拖拽南宮曄兄妹，至於南宮宸和薑女官身邊的人則一動不動，擺明了看熱鬧。
那馬車很高，幾人手腳並用地爬上去已十分艱難，而且南宮曄兄妹中的迷藥尚未過勁兒，如何能拉的開，一來二去，反而將幾個奴婢踹下馬車。
平日寂靜的南門，一片雞飛狗跳。
“宸王殿下，今日是皇後娘娘千秋節，這般鬧下去也不是辦法，依奴婢愚見，還是盡快請娘娘裁奪吧。”薑女官適時開口道。
“這般小事，如何敢驚擾皇後娘娘。”成郡王妃臉頰一陣陣抽搐，也沒能如願擠出半分笑容，這會兒她也顧不得什麽儀態舉止，手腳並用爬上馬車，狠狠一掌摑到南宮曄臉上，反手又給了晴雨縣主一掌，怒喝：“不知體統的逆子逆女，簡直該死！”
說話時，成郡王妃的目光有意無意往蘇秋漓麵上掃過，她不是傻子，知道這一切都是蘇秋漓搞的鬼，但卻毫無辦法，因為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
蘇秋漓在馬車裏下的迷藥並不多，否則麵前就該是另一番飽眼福的大場麵了，所以，在挨了重重一掌後，南宮曄的腦子也清醒了大半，捂著臉大喝道：“誰敢打本世子，想死麽！”
那廂，晴雨縣主也迷迷糊糊捂著臉，但她顯然比南宮曄清醒的快些，見自己的衣服被那侍衛拉扯著，也顧不得臉上的痛，甩手便是兩掌，“死奴才，竟敢冒犯本縣主，活的不耐煩了！”
蘇秋漓心裏一陣無語，果然是兄妹，連發怒時說的話都相差無幾。
“說，這是怎麽回事，是誰讓你到這裏來的，若有不盡不實之處，本王妃立刻回稟皇後，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成郡王妃凶狠的目光冷冷定格在侍衛臉上。
既然是蘇秋漓指使，那人自然也是她找來的，隻要能逼問出實話，幕後指使自然逃不了幹係。
成郡王妃話音未落，隻聽一陣尖銳的聲音遠遠傳來，“皇後娘娘鳳駕到！”
眾人神色一稟，除了南宮宸之外皆齊齊跪下給皇後請安。
彼時，皇後已換了出席宴會穿著的明黃色鳳袍，慈眉善目的麵容上多了幾分威嚴，她就著貼身女官的手，緩緩走下轎輦，環顧一周後，將目光定在南宮宸身上，“宸兒，皇上適才要召蘇大小姐見駕，你主動領旨出來找人，如何這麽久還未回去？”
南宮宸雖然頑劣不羈，但在皇後這個嫡母麵前，到底還肯給三分麵子，便似笑非笑地回稟道：“母後有所不知，兒臣原本是要帶漓兒去見父皇的，可中途聽人說漓兒邀成郡王世子敘舊去了，便想著一探究竟，沒成想看了這麽一場好戲，說起來，宮裏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還真是大開眼界呢。”
“你這孩子也太口無遮攔了，女孩子家的閨譽豈能拿來玩笑？”皇後不疼不癢地輕斥了南宮宸一句，待目光轉向成郡王妃時，卻是十足十的淩厲，“成郡王妃，這到底怎麽回事？”
皇後乃後宮之主，後宮內發生任何不雅之事，她都逃不開管教不善之責，更何況還是千秋節這種大日子，無異於啪啪打她的臉。
“皇後娘娘，都是臣婦管教不善，臣婦甘願受罰！”適才那場麵所有人都親眼看到了，根本推脫不掉，成郡王妃隻有乖乖請罪一條出路，但在此之餘，她又不甘心地咬牙補充道：“皇後娘娘，晴雨在禦花園被一個做事不當心的宮女潑了一身茶水，由蘇大小姐陪著來馬車裏取換洗衣服，這是所有人都瞧見的，為何曄兒會出現在馬車裏，而蘇大小姐卻早早離開了，娘娘不覺得可疑麽？”
成郡王妃並非完全沒有腦子，她很清楚蘇秋漓跟柳氏之間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而皇後作為柳氏的嫡姐，自然是要向著自己的妹妹，隻要皇後肯稍微偏頗些，事情便還有緩和的餘地。
皇後雖然憎惡蘇秋漓，更憎惡南宮宸，但她自認為有更天衣無縫的計策在後麵等著，自然不會任由成郡王妃給自己當槍使，隻淡淡道：“你指的可疑是什麽？”
成郡王妃原本還有些忐忑，聽到皇後這話，以為對方有心幫自己，氣勢明顯足了些，她指一指跪在地上的侍衛，厭恨道：“正是這個人，他一個小小的侍衛，若無人指使，如何敢擅自上郡王府的馬車，娘娘該著人將其發落去慎刑司嚴加審問，定能找出幕後指使！”
蘇秋漓不動聲色地跟南宮宸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眸中看出‘蠢貨’兩個大字。
且不說那侍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馬車裏的，就算知道，以目前成郡王府明顯處於劣勢的情狀，他也得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受難的，否則必然首當其衝淪為炮灰。
“抬起頭來。”皇後斟酌片刻後，朝那侍衛道。
“是。”那侍衛應聲抬頭，待皇後看到他那張俊秀的臉時，幾乎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會是他？
這個人成郡王妃不認得，她卻再熟悉不過。
成郡王府麻煩大了，就算她想保，也必然保不住。
雖然皇後震驚的表情隻是一閃而過，但還是準確無誤地落到蘇秋漓眼中，心裏不由微微納罕，顯然，皇後跟南宮宸一樣知曉這個侍衛的後台是誰，可若是尋常嬪妃，皇後拿了這麽大的把柄，必然會順藤摸瓜來鏟除異己。
但剛才，她卻準確無誤地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畏懼。
難道是……蘇秋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未等蘇秋漓印證猜測，那侍衛已開口道：“皇後娘娘明鑒，奴才今日當值結束，本是要出宮回家的，可走到南門附近，莫名聞到一股香氣之後便沒了意識，待再次醒來，便在這輛馬車裏，世子爺和縣主……”許是感覺難以啟齒，他索性略過，隻一字一頓道：“奴才雖然身份卑微，卻也不至於用如此齷齪手段攀附富貴，還請皇後娘娘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