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詭計
第四十一章
蘇秋漓看了晴雨縣主一眼,原本沒有多少表情的臉頰上突然多了兩分笑意,“如今時辰尚早,想來不會耽誤。”
麵見皇上皇後,衣衫不潔乃大不敬之罪,親貴們為防意外,一般都會帶兩套衣服放在馬車裏,以備不時之需。
“漓姐姐說的是,咱們快些走吧!”
“好。”蘇秋漓點點頭,任由晴雨縣主拉著她的手離開。
如果沒猜錯的話,剛剛那宮女是打算把茶潑到她身上,但被她機警地避過了,這才無奈讓晴雨縣主出了醜。
既然有人這麽想把她引到馬車停放的南門處,她不妨賞個臉去瞧瞧對方想使什麽陰謀詭計,可不要讓她太失望才好。
從禦花園到南門的距離並不算遠,但由於兩人沒有坐轎輦而是選擇步行,路程便顯得格外長,許是此時所有賓客皆已入了內宮,這條之前還頗為熱鬧的長街變得寂靜冷清,明明是日上三竿豔陽高照的時候,竟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哎呀。”蘇秋漓焦灼的聲音打破長街上的寂靜,隻見她撫了撫鬢邊,蹙眉道:“本小姐的紅寶石如意簪呢,怎麽不見了?”
被蘇秋漓這麽一提醒,雯兒也不由疑惑,“剛剛還在,怎麽一轉眼功夫就不見了呢?”
“這如意簪是曾祖母賞賜的,可千萬不能丟了。”蘇秋漓轉身看向身後的長街,“雯兒,你趕緊沿路找找,一定要把簪子給本小姐找回來。”
前麵等著的,少不得是一場腥風血雨,蘇秋漓自然有辦法見招拆招,卻不敢保證能在危機關頭護手無縛雞之力的雯兒周全。
雯兒是她的貼身侍女,若適才就將她支開,必定會引起晴雨縣主的懷疑防備,隻得在途中趁對方不備時將簪子斂入袖中,造成丟失的假象,如此便名正言順了。
“小姐,奴婢若去找簪子,您身邊就沒人伺候了。”雯兒有些擔憂地看著蘇秋漓。
晴雨縣主多囂張跋扈的一個人,平日裏最瞧不上小姐,今兒個卻跟轉了性子似的和氣溫柔,實在是奇怪。
“本縣主身邊這不是還有巧兒麽,漓姐姐若有什麽吩咐,自然可以讓她去做。”晴雨縣主不悅地瞪了雯兒一眼,“還不快些去找簪子,若找不到,本縣主決不輕饒。”
雯兒看向蘇秋漓,對方回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去吧。”
“奴婢遵命。”
看著雯兒離開的背影,晴雨縣主眼眸深處迸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賤丫頭算你命好,省得本縣主出手料理了。
蘇秋漓將晴雨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裏,隻若不覺,“走吧。”
南門很快到了,來到成郡王府的馬車前,晴雨縣主就著巧兒的攙扶上了車,忙把手伸向蘇秋漓,“漓姐姐,慢點。”
“嗯。”蘇秋漓微微點頭,任由晴雨縣主將她拉上馬車,然後,隻覺得腳下一個踉蹌,人便直直栽進車廂裏。
哢噠。
外麵傳來車門落鎖的聲音。
對此,蘇秋漓早有準備,隻見她暗暗屏住呼吸,雙手卻不斷拍打著車門,語氣驚惶,“晴雨妹妹,你這是做什麽?”
“賤人,就憑你也配喊本縣主妹妹!”晴雨到底不是心機了得之人,憋屈著偽裝到這會兒已是極限,“若不是你這小賤人勾三搭四攀上了宸王,本縣主和哥哥怎會被父親責罰教訓,想甩了我們成郡王府去攀高枝,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晴雨縣主說的雖然沒什麽條理,但卻足夠蘇秋漓聽懂,合著南宮曄兄妹聯手下套,是為了給她安上個不守婦道的罪名,讓她嫁不了南宮宸。
南宮宸是什麽主兒,如何能忍受未過門的王妃背叛自己,所以換句話說,蘇秋漓隻有兩條路走,一是遵守之前的婚約嫁給南宮曄,或者……死。
南宮曄對蘇秋漓厭惡至極還要娶她,目的自然是為了那批寶藏,隻不知道這麽愚蠢的主意背後有沒有成郡王的份兒,否則……還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
“縣主,裏麵沒有聲音了。”巧兒貼著馬車門仔細聽了聽,回稟道。
“知道了,你去瞧瞧哥哥到了沒。”
許是心有靈犀,晴雨話音未落,南宮曄熟悉的張狂聲音便傳入耳中,“辦妥了麽?”
“本縣主出馬,有什麽辦不成的。”晴雨得意地瞥了瞥嘴,似乎又很不甘心,“要不是父王說這賤人以後能派上大用,必須得控製在咱們手裏,我真恨不得一刀哢擦了她。”
雖然蘇秋漓已經盡力屏住呼吸,但馬車裏的迷藥實在太濃,為了不至於真把自己迷倒,蘇秋漓從袖中掏出一柄小巧的銀刀,悄無聲息地將馬車後壁窗欞處的錦緞割開一個大大的縫隙,任由涼風灌入。
“一刀哢擦了有什麽意思。”南宮曄語氣中盡是得意,“等她進了咱們成郡王府的門,還不是由得你捏圓掐扁,到時候讓她天天給你倒夜香。”
倒夜香?蘇秋漓差點冷笑出聲。
這南宮曄本事不大,想象力倒是挺豐富的,既然他這麽心疼自己的寶貝妹妹,她也不介意再幫一把,成全了他們兄妹情深的戲碼。
腦海中的念頭還沒轉完,便聽到哢擦的開鎖聲,蘇秋漓隻能暫時按捺住思緒,整個人倚靠在車壁上裝暈。
至於窗欞上的裂縫,正好用身體遮蓋住,暫時看不出異樣。
南宮曄對蘇秋漓的印象尚停留在癡癡傻傻的厭惡階段,否則也不可能放著更簡單直接的迷情香不用,而是直接用迷香把人迷倒。
隻見他冷嗤一聲,頗為不屑,“蘇秋漓,就憑你還妄想勾結南宮宸來算計本世子,這下落本世子手裏了吧,看我怎麽收拾你!”
‘聘為妻,奔則妾’,今日這樁醜聞捅出去,蘇秋漓的閨譽就算徹底完了,即便皇上顧及蘇老太君的顏麵依舊讓其為世子妃,也隻不過是灰溜溜地在自己閣院裏待著,再無顏拋頭露麵。
這般想著,南宮曄便要伸手去扯蘇秋漓的衣帶,然而指尖還沒觸碰到對方分毫,一道幽冷如冰的聲音緩緩響起,“世子爺想怎麽收拾我?”
南宮曄不料如此,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抬頭,正對上蘇秋漓玩味般的目光。
“你沒有昏迷!”南宮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有。”蘇秋漓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讓世子爺失望了。”
這會兒,南宮曄已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隻見他臉上慌亂的神色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愈發陰冷的笑,“蘇秋漓,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用迷藥把她迷倒,隻是為了更方便行事罷了,沒迷倒又如何,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沒有任何助力,是死是活都掐在他手裏。
“是啊,沒有退路。”蘇秋漓定定看著南宮曄,就在南宮曄得意洋洋地以為會聽到求饒的話時,卻見蘇秋漓身形微動,麻利地抬腳往南宮曄身下猛地踹去,還未等對方哀嚎,雪亮的銀刀已抵到其脖頸處。
“啊啊啊……”一陣後知後覺的慘叫剛從喉中傳出,就被生生逼了回去,“世子爺,這銀刀不偏不倚正好抵在您的頸動脈處,您若再亂動分毫,就能欣賞到血濺三尺的精彩表演。”
“你個小賤人!”南宮曄萬般不甘受製於蘇秋漓,但他這種外強中幹,典型貪生怕死的主兒,實在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險,隻能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罵人的話,以宣泄他的憤怒。
“是啊,我就是個小賤人,可惜您這條貴命,卻握在我這個小賤人手裏,可怎麽辦呢?”蘇秋漓握著銀刀的手稍稍用力,在南宮曄脖頸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若不是留著他還有用處,真想一刀到底,權當為民除害了。
“啊啊啊……”又是一陣慘叫。
南宮曄雖然武功不高,但到底是個男人,力氣怎麽也比蘇秋漓大很多,但蘇秋漓剛剛那一腳絲毫沒有收斂力道,他深受內傷,雙手被挾製住,又有尖刀橫在脖子上,自然毫無抵抗之力。
“承蒙世子爺費心,這南門附近的侍衛宮人都被調離別處了,您就算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聽到。”蘇秋漓抵了抵銀刀,不緊不慢道。
“晴雨……你把晴雨怎麽樣了?”這會兒,南宮曄就算再蠢也該明白蘇秋漓壓根就沒進他們的圈套,而是將計就計,把他們塞進圈套裏去了。
“世子爺真是兄妹情深。”蘇秋漓輕輕咳嗽一聲,“放心,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這般說著,蘇秋漓揚聲道:“把人帶進來。”
“是,王妃。”向陽答應一聲,將一個被打暈的香軟女子扔進馬車。
不是晴雨縣主還能有誰?
“蘇秋漓,你想幹什麽,我可是成郡王世子!”南宮曄心裏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甚至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聽父王的告誡,聽任蘇清言的話,來招惹麵前這個不知何時變得歹毒無比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