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敬茶

  賣身契不在？ 此言一出，人群中更是一片嘩然，古代富貴人家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奴婢的賣身契皆在自己主子手中，如此才可確保他們對主子一心一意，不敢做出放肆之事，難怪這些下人連主子都敢打，原來是有恃無恐。 這柳氏，看起來賢良淑德，實則卻是個心機深沉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柳氏費盡心機找那麽多旁觀者來，為的是整治蘇秋漓，怎麽也沒想到對方三言兩語間，竟把所有的槍口都引到自己身上來了，然而蘇秋漓卻始終是一副為了她而憤憤不平的模樣，不禁引得眾人更加同情。 這孩子真是個心善的，連這般明顯的蛇蠍手段都看不出來，哎。 考慮到這樣下去，局麵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柳氏當機立斷，拉著蘇秋漓的手，無不疼惜道：“好孩子，都是母親疏忽了，之前你身體不好，母親總得替你管教著這些個下人，便淡忘了賣身契這回事……” “母親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女兒好，女兒如何會不明白？”蘇秋漓反握住柳氏冰涼的手，神色未明地笑道：“左右這些賤婢折辱的是母親，由母親來處置，更是名正言順。” 蘇秋漓話裏話外的意思已是非常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生氣，完全是出於對柳氏的孝心，柳氏若再推辭，反而更加落人口實，是以心下一橫，冷冷道：“來人，將這幾個欺主的賤婢拖下去！” 她沒有說如何處置，因為這些人知道她許多事，若逼急了當眾說出來，自己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慈母形象完全崩塌不說，蘇老太君那裏，隻怕更交代不過去。 對於柳氏的決定，蘇秋漓並未阻攔，隻是親自扶柳氏在石凳上坐下，恭敬道：“讓母親勞師動眾地帶這麽多人過來，實在是漓兒的不是，請您稍稍休息一下。”這般說了一句，她又向雯兒道：“還不快沏杯茶過來，給母親解解渴。” 那丫鬟既然提到下藥，說明她房中那些個茶葉一定有問題，給柳氏喝，可謂剛剛好。 “是。” 聽到‘茶’字，即便心機深沉的柳氏，也忍不住微微變了神色，那茶裏可是加了瘋藥的，自己如何能喝，是以立刻含笑道：“漓兒，前院還有許多賓客需要母親去招呼，母親要趕緊回去。” “前院自有二妹妹招呼，母親大可放心。”蘇秋漓臉上的笑容十分溫和，然而斂在袖中的雙手卻用力將柳氏按在凳子上，讓對方動彈不得。 柳氏心中暗恨，正想著找個什麽說辭離開，雯兒已是動作迅速地端了茶過來，蘇秋漓親自接過茶盞，細心地撥弄了幾下，方才遞到柳氏麵前，恭敬道：“母親請喝茶。” …… 柳氏給蘇秋漓兩個耳光的心都有了，這個小賤人分明是知道了茶裏的貓膩，才故意給自己喝，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就算再恨，也要把慈母形象維持到底，隻有些無奈地微微笑道：“漓兒，母親並不喜歡喝茶。” “是麽？女兒記得母親最喜歡喝這龍井了。”蘇秋漓睜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想了想，終究有些頹然道：“難道這茶有什麽不一樣？” 被蘇秋漓這麽一提，周圍眾人亦想起她剛剛說過的話，皆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柳氏。 難不成，柳氏當真如此惡毒，連一個瘋了的女孩兒都不放過？ 柳氏自是萬般不想喝這杯‘有料’的茶，但周圍那麽多雙眼睛看著，讓她猶如騎虎難下，這世上自是不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若是不喝，不出明日，京城中一定會流傳出她下藥讓嫡女發瘋的流言，在清兒即將參選太子妃的關鍵時刻，出現這樣的醜聞，無疑是致命的…… 這般想著，柳氏銀牙暗咬，僵笑道：“茶自然是好茶，既然漓兒一片孝心，母親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