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向京城！
「阿辰，你說我當初的這個決定，究竟是不是做錯了呢？」
站在「滋滋」作響的校園路燈下，溫如鈺臉上的神色在那昏黃的光影下，被映襯得依舊是那麼不悲不喜。
她默默地和陸辰一併站定在原地，仰著臉直視著他的眼眸問道：
「阿辰，倘若我在高二的時候就對你表白，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早就已經是戀人了呢？」
她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漠且從容的，只不過她在問出這句話時的語氣，在陸辰聽來似乎又充滿了困惑以及不甘。
「……」
聞言，陸辰微微垂了幾分眼帘，他安靜地盯著腳邊的一塊碎石子，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長吐除了一團絨絨的白氣，嘆道：
「……沒有發生過的事兒，我也無法得知確切的結果啊。」
陸辰說這句話時的態度是誠懇且真切的，並沒有想藉此敷衍人家的意思。
假如真像溫如鈺所說，如果自己早在高二的時候就明白了她對自己抱有的真誠心意。
或許，現在所有的一切就真的都會截然不同吧。
畢竟在那個時候，陸辰仍舊是「曾經」的陸辰，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高中生。
沒有系統，也沒有任何超常理的力量，每天都按部就班地過著日子，也沒有特別宏大的目標。
在這樣的日常生活中，陸辰也就不會有必要去和夏竹結識，並且幾次三番地去幫助她。
而沒了中途發生的那一系列的糾葛，夏竹自然也就不會傾心和喜歡上自己。
就像她曾私下對馬曉蘭說過的那樣，兩人的關係最終也終歸只會止步於「普通同學」而已，過客就真的只會是過客。
可是和夏竹不同，溫如鈺早在一年前的高二時期就對自己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感。
如果在那個時候，自己就聽到了她埋藏在層層面具之下的真實的心聲——
「或許一切真的會不一樣吧。」陸辰突然嘆道。
倘若沒有了系統任務的存在，說不定自己在校慶那天晚上，第一次聽到溫如鈺對自己的告白時，就會答應下來。
可問題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想到這，陸辰無言地動了動嘴角，似乎是在咀嚼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用腳尖「嚓嚓」地磨了磨地上的沙礫，陸辰轉過身與路燈下的溫如鈺對視道：
「倘若真的是那樣的話，或許就正如你所說，我們倆應該早就成了戀人了吧……」
「……！」溫如鈺瞳孔一怔。
「果然，是這樣嗎……」
溫如鈺抬起臉，眼神愣愣地望向陸辰：「那，阿辰你也覺得我做錯了是嗎？」
「不，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啊……」
陸辰輕輕咬了咬下唇，頹然地對少女搖了搖頭感慨道：「能夠坦率地對他人表達出自己內心的真意，是一件極其需要勇氣的事啊。」
「這種事，是應該順其自然，而不是被『外力強逼』出來才是正確的啊……」
陸辰從路邊的灌木叢摘下一片枯葉，放在手裡隨意地摺疊了幾下，嘆道：「要怪……就怪我實在太遲鈍了吧，這種事兒怎麼會需要讓女生來主動開口呢？」
「……阿辰。」
輕輕呢喃了一句，溫如鈺無言地仰起頭看著眼前的男生怔怔出神。
在心裡難免有些失落的時候，她腦海里又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阿辰，那如果……！」
可結果溫如鈺話還沒說到一半，她突然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見狀，陸辰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耳鬢，眨了眨眼問道：「呃，如果……什麼？」
「沒，沒什麼……」
溫如鈺連忙搖了搖頭就跳過了這個話題，然後她為了掩飾內心產生的些許動搖。
小手連忙就拉起了陸辰的衣角，跟他繼續走在了通往校外的路上。
「……」
對此，陸辰只是不以為然地聳了一下肩也就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沉默地走在通往校門的路上，彼此都未發一言。
可儘管周遭的氛圍都比較安靜，但溫如鈺的內心卻並不是那麼的平靜。
她在腦海里反覆回想著兩人剛剛的對話，似乎是在藉此反思自己最初的計劃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但是正如陸辰所說，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所有的事情之所以會發展成現在的這種情況，自然都是有其內在的定理。
倘若沒有夏竹的存在和刺激的話，也許自己真就會按照原本計劃的那樣，直到畢業時才會對陸辰表露出心意。
而且在這之前，自己和陸辰說不定也仍然只會保持像往常那樣的「普通同學」的狀態。
那這樣下去，在畢業的時候，他屆時真會接受自己嗎？
這是一個未知數。
可是——
腦海里回想起陸辰剛剛說的話，溫如鈺的嘴角就有些抑制不住地商鞅。
即使先前那聽到的只是一個假設的條件。
但能親耳聽到喜歡的人承認這份感情，溫如鈺的心裡其實還是非常高興的。
可結果出乎她意料的是，陸辰接下來說的話卻像是一盆冰冷的水忽地澆在了她的心頭。
「溫老師，我一月份的時候要離開學校了……」
……
……
在次日周末的聖誕節時，陸辰按照和林蒙約定的時間地點，在中午兩點左右時就來到了江楚商場旁的一處公園裡和他碰面。
因為眼下這件事情的重要性極高，所以陸辰今天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能去履行之前的諾言，去陪伴夏竹約會過節。
所以陸辰最終也能在這麼關鍵的「聖誕節」時期，無奈放了女友鴿子。
對此，夏竹可是「嚶嚶嚶」地在電話里鬧了好久性子，吵著鬧著都要主動趕過來見男友，但結果卻都被陸辰以「不安全」為由給推了回去。
然後之後又在陸辰一番苦口婆心地「教導」之下，夏竹才勉強聽從了他的說辭，接受了這周不見面的安排。
但是以此作為理由，她周六晚上一直都拉著陸辰聊了好幾個小時的視頻，直到她們那邊有的室友要準備睡覺了，她方才戀戀不捨地和陸辰道了晚安。
並且作為聖誕節見不了面的補償，夏竹還為此和陸辰預定了周末晚上的視頻聊天。
面對女友這番溢於言表的依戀和思念之情，陸辰也沒有多說什麼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畢竟對於夏竹這種非常黏人的小奶貓型女生來說，一連許久都見不到戀人肯定是相當難過的。
不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還是要怪林蒙啊。
其實原本只要兩人碰面的時間能早一點，陸辰還是有足夠的剩餘時間過去和夏竹碰面的。
但無奈林蒙是一個重度中二死宅，早起什麼的對於他這種賴床高手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
「嗯哼哼~」
坐在一處座椅上哼了一會兒小音樂后，陸辰才看到視野的不遠處逐漸出現了一個「呼哧呼哧」跑來的人影。
「靠，真讓人好等……」
嘴裡輕啐了一聲，陸辰連忙站起身沖他揮了揮手喊道：「喂，林蒙！」
「呼呼呼，來了來了……」
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一個長相清秀俊逸的男生跑到了陸辰的身前，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地將手中的一份文件遞給了他。
「摯友啊，為了，為了給你整出這份玩意兒，我，我可是為此燃燒了一周的靈魂啊！」
「辛苦你了兄弟，之後我送你個手辦作謝禮。」陸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而，林蒙一聽到他的話，立馬就臉色一變，怒聲道：「我不要什麼手辦！我跟你說了我要的是『阿依』的簽名啊！而且是親筆啊！」
「我跟你說，據可靠的消息人稱，她到時可是跟你那靈魂伴侶在一所學校考試。喂！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要不是我因為修鍊被禁錮在此地，我早就……」
「是是是，保證給閣下完成任務……」
連忙打斷了他那半中二半現實的用詞，陸辰敷衍著點了點頭應允，手裡也急忙翻開了他拿來的這份病歷單驗貨。
「不錯啊，你小子……」
看著眼前這份頗有介事的檔案文件和上面以假亂真的印章，陸辰一方面在佩服林蒙技術高超的同時，另一方面臉上的神色也漸漸變得古怪了起來。
原因無他，只因在病歷的最上方，有幾個醒目的文字正印在標題處的位置——
……
……
「嗯……」
看著手中的這份病歷單，譚建斌面色凝重地點了幾下頭。
「嘶——陸辰啊，你說你這妹妹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會這麼可憐住進了ICU病室呢？」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譚建斌從辦公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根煙，夾在指間掂了幾下。
「譚老師……」
見狀，為了使眼下的這個借口看起來更可信一些，陸辰煞有介事地抽了幾下鼻子，同時還仰著頭連連眨了幾下眼睛，似乎是不想流下悲傷的淚水。
「譚，譚老師，我也不知道妹妹怎麼會突然就病倒了，而且還病得這麼重……她明明平日里一直都很活潑開朗的，我前幾天還看，怎麼轉眼間就，就……」
「唉，陸辰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還是不能就此灰心喪氣啊！」
看著眼前的男生馬上就要忍不住地哭起鼻子，譚建斌連忙站起身用力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安慰道；「陸辰你別太難過了，我一會兒就給你的家長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情況……」
「等待會兒和你父母聯繫好了，我馬上就給你開請假條，讓你先回去好好照顧妹妹。」
譚建斌一邊說，就一邊從抽屜里取出了通訊簿，在裡面尋找著陸辰家長的電話。
「唉，和家人比起來，學習這種事兒，往後拖一拖也沒什麼關係的，趕快回去陪陪至親的家人吧。」
手指一排排地在名冊上尋找著陸辰的父母信息，譚建斌一邊找一邊點燃了手中的香煙，含在嘴裡叭叭地抽了起來。
「嘶，果然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事兒啊。」
從鼻腔里吐出一律白煙，當譚建斌的眼神掃過名冊上的一個姓名時，他那渾濁的眸子陡然亮堂了起來。
「好，有了！」
然而，正當老譚準備拿出手機撥號時，陸辰卻突然伸出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等等，譚老師。」陸辰制止道。
見狀，老譚很是疑惑地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了？我正準備跟你家長打電話了。」
「啊，我知道的，但是在此之前……」
陸辰語氣從容地說著這話，可是他的眼神卻是在說這話的不經意間變得淡漠了幾分。
「？」
對於陸辰的這番情緒變化，譚建斌很是困惑和不解。
怎麼在這十萬火急的時刻，他還反而變得這麼淡定了？
「陸辰你怎麼回事？」
「譚老師，我給你看一個大寶貝兒……」
稍稍翹了一下嘴角，陸辰微笑著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了那個，他早就在系統倉庫中準備好的王牌寶物——
……
……
「阿辰，你下周真的就要走了嗎？」溫如鈺一臉擔憂地對陸辰問道。
這會兒剛剛吃完午飯，他們兩人此時正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自從前天晚上聽到陸辰說的那話后，溫如鈺就一直覺得內心不是很安定。
因為在那之後，當她問及陸辰為什麼要那麼說時。
陸辰只是是平靜地告訴她，因為之後夏竹在去京時沒有同伴，所以他就決定陪她一齊同行。
對於這樣做可能會耽誤了學習這件事，陸辰也一直都不置可否。
但是即使會為此耽誤了期末的考試，他也仍舊做下了這個決定，並且還為此準備了一系列的方案和措施。
老實說，溫如鈺最開始是很不理解他的行為的。
但是出於對陸辰的信任，她一直都堅定地相信著陸辰決定的正確性。
所以思考再三，她最終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就接受了這個現狀。
只不過，趁著這年前最後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她也不打算就此簡單地就將陸辰放回給夏竹。
於是，在即將走到教室門口時，溫如鈺突然拉了拉陸辰的衣服，並且踮起了腳尖在他耳邊喃喃道：
「阿辰，我有話想跟你說。」
「怎麼了？」陸辰疑惑地挑了一下眉。
然而下一秒，當他剛一準備偏過頭面向她時——
「啾~」
伴隨著一道清脆聲音的響起，少女慢慢落下了腳步。
「下次見了，阿辰。」她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