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抹金色光華,從秦宇手中洇散而出。
照亮了整個夜空。
「天命命盤?」葉小玉見狀,驚呼出聲。
正是從她手中換來的命盤。
溫和的凈化之力源源不斷地從命盤上散出來,流入聚合大陣的陣法幕牆之上。
陣法其實也是由能量聚合而成。
立刻被凈化之力沖開一絲縫隙。
刷!
下一刻,秦宇拉著葉小玉,從陣法縫隙里進入。
嗡嗡嗡!
五嶺鎮邪聚合封印陣並不是災厄型能量。
所以凈化之力的破壞力很有限。
兩人剛剛進入陣法內部,陣法幕牆便很快補充了能量,彌合了縫隙。
「尊……尊上……陣法關閉了……我們被關在裡面了!」
葉小玉也是立刻感覺到了,驚恐地叫了出來。
「閉嘴。」秦宇淡淡地斥責了一句,眼神放入下饒村中。
他們此刻立著的,是一座石拱橋。
橋下溪水潺潺,星光也被溪水映照反射,閃爍著清冷的光。
被陣法包裹著的下饒村。
與在外邊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這裡……似乎很新鮮。
對,就是新鮮。
陣法之外看到的空洞的門窗,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破敗的牆壁……
在陣法之中,卻一切都是完好的。
石橋外的小小街道上,清掃的極為乾淨。
街道一旁的房屋,青瓦白牆,大門上對聯如火,門前果樹飄香。
就像是保鮮膜一樣,五嶺鎮邪聚合封印陣將真實的下饒村完全封印在了裡面。
而給外人展現的,則是一片廢墟。
「這……尊上……這好像我小時候來過的景象啊……」
「一切都好像沒有變,時光倒流了么?」
葉小玉扶著石拱橋上的石獅子,望著溪水對面的村落,驚呆了。
「此陣居然能夠駐留時光,不讓歲月過多浸染……」
秦宇目光遼遠,心裡也暗暗稱奇。
「對了,這有可能是鳳城高層們為了保留證據而釋放的特殊陣法!」
「說不定,眼前的下饒村,就是慘案剛剛發生之後的狀態!」
心裡電閃雷鳴,秦宇加快腳步,越過了石拱橋,向小街走去。
「尊上,等等我哈!」
葉小玉也是心裡發毛,連忙跟上。
已是夜晚,露水很重。
青石街上濕滑難行。
但秦宇衣袂飄飄,絲毫不受影響,很快就穿過了小街,來到了村裡的主幹道。
「尊上,這是要去廣場嗎?」
葉小玉神色發緊。
「你怕得話,可以回去。」秦宇微微一笑,打趣似地說道。
葉小玉渾身打了個激靈,搖搖頭,不由伸出手拉住了秦宇的袖子。
「尊上,我怕。」
「堂堂烏衣門門主,執掌幾千人生死,怕什麼?」秦宇覺得好笑。
「人家是女人嘛……」葉小玉不服。
放慢腳步,兩人步行了大約二十分鐘。
街巷忽然變寬。
視野也跟著寬闊起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長約十五六米的類似於旗杆的柱狀物體。
柱子頂端,挑著一面黑色的大旗。
旗子上寫著一個猩紅的大字:鎮。
「陣旗。」秦宇心裡一動。
自從覺醒了術士職業后,秦宇對陣法的理解也更加透徹。
此類陣法之所以能夠長時間維持能量。
靠得就是陣旗。
【五嶺鎮邪聚合旗:天階陣旗】
很快,系統爸爸也給了一個回應。
「尊上,走上這段石階,就是廣場了。」葉小玉指著陣旗說道。
「走。」秦宇神思一動,調整呼吸,向廣場走去。
嘩啦嘩啦!
陣旗就佇立在廣場前方。
不時發出獵獵之聲。
陣旗之後,赫然是一排排排列整齊的,類似於晾衣桿的金屬架子。
無數灰白色的屍體就掛在橫杆上。
在夜風中有規律地搖擺著。
沒有血腥氣。
風裡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只是遠遠看了一眼,葉小玉就尖叫一聲,躲在了秦宇的身後。
「此陣果然是意在保留當時的現場……」
秦宇不理會她,快步走上去,來到第一排金屬架前。
從左往右數過去,第一排上的屍體足足有十二個之多。
每個屍體都保留著二十年前的樣子。
銀白色絲線穿過兩側的太陽穴,屍體肩靠肩,被掛在一起。
沒有衣物,一絲不掛。
屍體的表面皮膚,浮現出一種灰白色的光澤。
肌肉和血液似乎被抽幹了,唯有骨頭和皮緊貼在一起。
所有屍體都和骷髏差不多。
嘴巴、鼻子、眼睛,都只是幾個黑色的孔洞。
不時的,有風吹了進去,發出咿咿呀呀的詭異聲響。
秦宇仔細看了看第一排的屍體,而後第二排……第三排……
一路看過去,數量足有八百多具。
茉莉花的香味,瀰漫在廣場的屍體群中。
越到中間,味道越濃。
沒有屍臭,沒有血腥味,甚至連啃食屍體的昆蟲或者動物也不存在。
一切顯得平靜極了。
「也沒有能量波動和命格能量。」
秦宇觸發本命格,但並沒有像在籃球館中汲取命格能量一樣,感受到能量波動。
「從死狀來看確實有點像是獵命師所為……」
「但為什麼要將屍體掛起來?還用這種奇怪的方法?」
秦宇眉頭蹙起,在一排懸挂著四十來具屍體的金屬架前停下。
伸手摸向串聯屍體的絲線。
【恆金絲線】
視網膜中,只出現了四個字。
但沒有解釋文字。
秦宇接著嫁命【影魔】命格。
能夠覺察並追蹤氣息和能量波動的命格很快洇散出去。
沒有回應。
「白元。」秦宇眉頭一皺,將白元從空間里召喚出來。
喵嗚!
白元依靠在秦宇腳邊,綠色的瞳子里閃爍著屍體灰白色的光。
喵嗚喵嗚!
「根本得不到一絲線索啊……」
白元也是一無所獲。
秦宇也有些無奈,轉過身道:「小玉,我們去村裡的人家看看……咦?小玉?」
一眼看去,竟然沒看到葉小玉。
尼瑪!
「尊……上……」
下一刻,葉小玉捂著嘴巴,蹲在廣場一側的排水溝邊,費力地嘔吐著。
人在極度驚懼的時候,會以嘔吐來緩解緊張情緒。
對葉小玉來說,這等於將她童年的陰影再次體驗了一次。
不吐才怪。
秦宇搖搖頭,轉身向東邊的民房走去。
葉小玉吐得臉色發白,見秦宇走遠,哪裡敢自己一個人待著,刷地一下跟上。
兩人隨機地,推開了一家人的大門。
星光和煙火氣,瞬間從門內竄了出來。
所謂煙火氣。
其實就是生活氣息。
推門進來,院落中盛開著不知名的花朵兒,綠樹掩映。
院中的生活用具一應俱全,都整齊地擺放在它應該在的位置。
沒有一點兒雜亂,更不要說打鬥或者廝殺的痕迹了。
穿過院子,進入主廳。
古樸的桌子上,茶具還是明亮乾淨的,沒有一絲灰塵。
一切都保留著二十年前的樣式。
一切都正常不過,整整齊齊,毫不雜亂。
只是沒有了生活在其間的人。
「一夜之間,全村被滅,卻連一點痕迹也沒有……」秦宇眉頭蹙起,又在其他房間轉了幾圈。
也是一無所獲。
【影魔】命格也沒有檢測到命格能量所產生的波動。
「再去其他人家看看。」秦宇沒有放棄,走出這家,又隨即去了街對面的一戶人家。
生活氣息濃厚,一切都是原始的樣子。
和上一家並沒有什麼不同。
「尊上,不用再去看了。」
「當年鳳城高層們早就將下饒村翻了個遍,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
這時,葉小玉在他身後怯生生地說道。
「也對,如果就這樣找到蛛絲馬跡,也不可能二十年不破案。」秦宇點點頭,走了出來。
「當年,鳳城高層震動,曾派出好多職業的強者一起查找線索,古橋、小河、後山的墓地、村中的祠堂……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沒用的尊上。」
葉小玉搖搖頭。
是啊。
鳳城高層,就算是在二十年前,也絕對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他們能派出聯合調查組來調查此事,定然不會放過一切可疑的線索。
怎麼會留給我?
「嗯,他們沒有找到線索,所以便釋放出陣法,將下饒村封印,這也解釋得通。」
秦宇點點頭道:「回廣場吧。」
兩人再次回到廣場。
眼前屍體飄飄,像無數的灰白色麻袋,毫無生機。
「所有屍體的死狀,幾乎都和獵命師或者煉命師的殺人手法很像。」
「能夠無聲無息帶走這麼多人的性命,如果不利用陣法,即便是地獄型獵命師也做不到……」
「但如果利用陣法得話,此地不可能沒有能量波動……」
秦宇瞅著廣場中央的陣旗,心裡緩緩思索著。
下饒村確實只有五嶺鎮邪聚合封印陣一種能量波動。
這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剛來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到命格能量和氣運值,這就反常了,而且也只能有一個解釋。」
「就是這些人的命格能量和氣運都被奪走了……」
「不用陣法,沒有打鬥、沒有掙扎,瞬間奪走八百多人的命格和氣運……這已經超出地獄型命格強者的實力範疇了。」
「難道是……天命型強者?」
秦宇驀地心裡一動。
能夠奪走其他命主命格和氣運的,只有獵命師和煉命師。
如果兇手果真是這兩個職業中的其中一個。
那麼,他或者他們的實力必然是天命型。
嗯……但是,這些我能想到,鳳城高層們會想不到?
不行不行,換個思維。
獻祭?秘境?
之前葉天啟為了增強修為,曾以洛南城百姓為獻祭,若不是秦宇阻止,恐怕洛南現在已經成為了鬼城。
至於秘境,如果下饒村同樣是秘境的入口,也保不齊會竄出什麼厲害的域外生靈呢……
「尊上……要不……咱們回去吧?這裡怪滲人的,到處都是怨氣,要是結成怨靈,卻是極不好對付的。」
就在秦宇暗戳戳思索著的時候,葉小玉被夜風颳得一個激靈,連忙催促秦宇,打算出去。
怨靈?
秦宇微微一頓,看向葉小玉:「你說怨靈?這個世界也有怨靈?」
異能者世界,雖然有眾多職業。
但畢竟不是靈異位面,哪來的怨靈?
「額……人死之後,意識殘存,會有短暫的能量波動,如果此時念力足夠強大,是會短暫地形成怨氣,保存意識的,這就是怨靈了,和鬼物還是有區別的。」
葉小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堂堂烏衣門門主,說自己怕鬼,說出去誰相信?
「對呀!」秦宇忽然心思靈通,一拍額頭道,「此陣封印了下饒村,使得村子還保留著慘案發生后的狀態,我何不用【耳目通神】查看一番?」
【耳目通神】只要找到參照物,就可以在方圓千米之內釋放。
可以穿透建築物的阻礙,一覽無餘地觀測對手的一舉一動。
不過之前秦宇用此術的時候,都是在觀察活人。
還從沒有觀察過人類之外的生物。
如果這些屍體中有怨靈存在的話,肯定也是活動的,只要看它在做什麼,不就能得到一絲線索了?
想到此處,秦宇徑直走到懸挂屍體的金屬架中央,眼神一一掃過去,試圖尋找一個目標。
「尊上……您找誰呢?」葉小玉忽然從屍體中露出頭來。
嚇了秦宇一跳。
「對了,你們村長,你還認得出來嗎?」秦宇指著廣場上幾乎一模一樣的灰白屍體。
「……」葉小玉一直心神緊張,就算認得出來,也不敢指。
算了。
秦宇微微搖頭,右手展開,閃爍著金光的天命命盤瞬時出現在手中。
嗡——
凈化之力隨著金色光芒,將廣場照耀得猶如白晝。
五嶺鎮邪聚合封印陣的陣旗,也和凈化之力發生共鳴。
發出嗡嗡嗡的能量波動之聲。
秦宇平心靜氣,【七星耀世】命格轉換第三命格技【耳目通神】。
刷!
眼中蒙上了一絲水汽,蔚藍色的光芒微微閃爍。
秦宇視線之中,出現了一道人形虛影。
第五排,第十一個屍體!
怨靈。
雖然氣運和命格被奪走,即便是系統也檢測不出這具屍體生前的修為和實力。
但能夠產生虛幻的怨靈,生前實力應該不俗。
視線立刻捕捉怨靈。
刷刷刷!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怨靈,猶如一縷縷青煙,從屍體之中散出,飄向其他方向。
不過很可惜,整個廣場,似乎存在著某種力量。
在怨靈快要散出去的時候,立刻這股力量反彈回來。
而後又竄回屍體。
如此往複,怨靈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又回去。
整個過程中,怨靈那虛幻的輪廓也變得越來越稀薄。
若不是有五嶺鎮邪聚合封印陣減緩的時間的流逝。
二十年彈指一揮,恐怕秦宇就看不到怨靈了。
「尊上,您看到了什麼?怎麼屍體好像動了?!」
這時,葉小玉充滿驚恐的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