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變態作家

  「小孩子胡說八道罷了，哪有什麼弟弟妹妹。」女人摸了摸男孩的腦袋。

  「有啊，他們天天陪我一起玩呢。」大寶不服氣道。

  「大寶，告訴哥哥……弟弟妹妹都在哪裡？」尹果蹲下來看著大寶。

  「有時在四樓，有時在家裡，有時到處都在。」大寶到處都指了指。

  「四樓……」尹果發現自己就在四樓，但是左右都被木門隔了起來，看不到任何情況。

  「大寶，小孩子不能說謊！」女人彎下腰，拎了拎大寶耳朵，嚴肅批評自己的孩子。

  「……其實有可能大寶是真的見到他們……小孩子有時候會看到一些古怪的東西。」尹果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注意言辭了，但是女人還是生氣了。

  「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但是我不希望你們強化我兒子的謊言。」女人皺著眉頭，從尹果和潘大興手裡奪回購物袋，怒氣沖沖的自己走回了五樓。

  「……潘師兄，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尹果獃獃的站在原地。

  「可能……不想讓自己孩子被人當作怪物吧。」潘大興抓了抓腦袋。

  「所以……我們只要把這些嬰靈除去，應該就行了吧？」尹果道。

  「可是他們在哪裡？我一隻都沒看到。」潘大興攤了攤手。

  「所有靈都不會憑空產生，一定有前因後果才會出現，我們應該去問問房東，或許跟被封鎖的四樓有關。」尹果看了看四樓的隔斷木門。

  兩人來到二樓，敲了敲房門，過了許久之後，還是沒有開門。

  「難道不在家？」尹果透過門縫，明明見到裡面有燈光。

  「或許我們敲的太沒有節奏感？」潘大興眨了眨眼睛，從門口陽台撿起來兩根木棒。

  「……潘師兄？」

  「動詞打次，動詞打次……」潘大興開始毫無節奏的敲擊房門。

  足足敲了五分鐘，三樓的大媽都開始罵人了，房東這才稀里嘩啦的打開門，是一個蓬鬆蘑菇頭的年輕人，厚瓶底一樣的鏡片下掩蓋不住的怒意。

  「竟敢趁著我思緒如飛的時候，擾亂了我的靈感，最好你們是給我來送錢的，否則我攮死你們兩個。」房東舉了舉手中的一支鋼筆。

  「我想問一問四……」尹果話還沒說完，咔嚓咔嚓房東三秒內鎖上了五重鎖頭，旋風一樣的關上了門，連燈都關上了，留下一句話。

  「水表在外面，我沒有快遞，用的電磁爐。」

  留下兩人在風中凌亂。

  「潘師兄……我又說錯話了？他是不喜歡數字四嗎？」尹果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們租房的！」潘大興砰砰砰敲門。

  「咔嚓咔嚓」房中燈光亮起，又是一陣稀里嘩啦的開門聲。

  「兩百塊，押一付三，樓層任你挑，要我這間房再加兩百。」房東又探出了頭來。

  「……我們可以進來聊嗎？」尹果問道。

  「請進請進，裡面請。」房東的笑容簡直變成了諂媚。

  房間里幾乎不能用髒亂來形容了，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到處都是揉成一團的紙團和外賣盒子，而書桌上則是一本有些古色古香的巨大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一旁的電腦卻關著機。

  「這年頭……還用筆比寫字的人，不多了啊？」潘大興湊過去看了看：「喲，這是寫小說？」

  「天才作家夏思棋！因為用電腦沒有靈感，所以只能用筆先寫，如果你們拜讀過我的小說，還可以打九折！」房東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兩人。

  「沒聽過。」潘大興攤了攤手。

  尹果更別說了。

  「失望……」夏思棋腦袋都快垂地上了，肉眼可見的頹廢。

  「我想問一問，四樓是怎麼回事？」尹果趁著他失神的機會，把問題說了出來。

  「四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夏思棋皺眉看著兩人。

  「我們是……」尹果還沒說話，潘大興已經打斷了。

  「我們也是作家！聽說這裡有點不正常，我們過來尋找靈感，是不是尹師弟。」潘大興兩條眉毛抖動著，瘋狂的打出信號。

  「啊……對對對，我們是作家，尋找靈感來了。」尹果跟著點頭。

  「居然……居然……」夏思棋眼中漸漸流出淚水，雙膝不自覺的緩緩滑落。

  「啊這……」尹果愣了愣。

  「只有傳說中的大神作者，才會為了寫出完美的的作品而四處取材，我們撲街只會閉門造車，大神……請受小弟一拜！」夏思棋深深的埋下了腦袋。

  「不用這樣……我們不是……」尹果嚇了一大跳。

  「沒錯！我們就是傳說中的大神作家，來這裡就是為了來你們公寓神秘的四樓取材！你可以告訴我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潘大興卻打算裝下去，輕輕的拍了拍夏思棋的蘑菇頭。

  「嗯！我一定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夏思棋扶了扶眼鏡，緩緩道來。

  「四樓……其實是一個黑診所，專門看一些見不得人，但是大家都懂得的病，也包括……引產。」

  「大概四年前吧，當時這棟房子還不是我在管，具體情況也不知道，只聽說黑醫生被人殺死在裡面了，那個血肉啊糊了滿牆都是，兇手最後也沒有找到……」

  「警方雖然把屍塊都帶走了，但是現場是一塌糊塗，需要房東自己搞，光是清潔和重新裝修，就可能要一兩萬，本來房子就租的不貴，又面臨拆遷，乾脆就一直封著了，裡面的東西都沒有動。」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

  「完了？」尹果還在等著後續。

  「完了。」夏思棋點了點頭。

  「害……小蘑菇頭，難怪只是一個撲街作者……故事俗套就算了，為什麼連修辭都不捨得用，明明是一個恐怖故事，一點扣人心弦的緊迫感都沒有，讓本來就平凡的故事更加無味。」潘大興失望的搖了搖頭，既而說出來一句讓所有作者都絕望的話。

  「你票沒有了。」

  「哎哎哎？大……大神！絕對的大神！！隨便兩句話就讓人茅廁頓開！求指點迷津！！」夏思棋撲通一聲再次跪下，緊緊的抱著潘大興的雙腿，淚流不止。

  「這樣吧，你把四樓鑰匙給我，等我們去取材之後，我讓你看看我們描述的故事是什麼樣的？」潘大興抱著胳膊滿臉都是神秘莫測。

  「請大神收好！無論如何，一定要讓我拜讀你們的大作。」夏思棋從書桌里找出兩把生鏽的鑰匙，恭敬的舉過頭頂。

  尹果接過鑰匙，潘大興暗暗比出一個耶，又收起了笑容：「好了，你等著吧，待會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別出來。」

  兩人開門離開。

  夏思棋久久的跪在地上，厚厚的鏡片劃過一道白光，臉上浮現出一道殘忍而陰險的笑容，前後反差之大，就像是電影里溫和善良的好人忽然撕開了臉皮，化作了面目猙獰的惡鬼。

  握著手中鋼筆狠狠的在自己臉上劃出一道血痕：「想不到……想不到奇談市竟然還有兩個漏網的作家，居然還是大神級別的……你們這群怠惰的懶鬼……竟然還敢叫我小蘑菇頭！等著……你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