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院
「電療室……這裡這裡了！」尹果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陰暗封閉的房間，巨大的座椅擺放在中央，無數圈圈繞繞的金屬鐵環交織在一起。
「來來來，請坐，我是楊醫師，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一個頭髮根根豎起的爆炸頭中年男人頗為熱情的拉著尹果坐在電椅上，兩隻乾枯的就像樹枝的雙手看起來很是嚇人。
「是上面讓我過來考核的，楊前輩請多多手下留情，這是單子。」尹果遞過去解瀾衣開的單子。
「留情？當然留情！來，我們先來一個十萬伏特……不不不，不能這麼高，院長會殺了我的，讓我想想，兩百伏特先試試水如何。」楊醫師一邊用雞爪子一樣的雙手給尹果上束縛帶，一邊搖著頭喃喃自語，顯得有些瘋瘋癲癲。
「……楊醫師做主吧。」尹果聽不太懂。
「嗯嗯，記住，待會電擊開始，無論什麼感覺，你都要儘可能的大聲喊：『舒服，別停，加大電量』，我需要記錄你的理智程度，記住了沒。」楊醫師一本正經叮囑的。
「舒服，別停，加大電量……」尹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好，讓我們現在開始電刑的藝術……哦不不不，電流的治療。」楊醫師推了推眼鏡，給尹果帶上了最後的頭盔。
嘎吱，拉下開關。
嗡嗡……嗡嗡……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四肢緩緩攀上了身體，彷彿全身每一個塊肌肉都在輕微的跳動，說不出的愉悅和舒適。
「怎麼樣？舒服嗎？我的意思是……現在什麼感覺？」楊醫師問道。
「舒服，別停，加大電量。」
「嗯！果然天賦驚人。」楊醫師點了點頭，嘴角漸漸勾起，笑容有點嚇人，狠狠的旋動電鈕。
滋滋的電流聲在耳邊響起，從體細胞到腦神經，電流通過了血管，深入骨髓，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身體劇烈的的抽搐了起來。
「舒……舒服……別……別停……加……大電量……」尹果牙齒無法控制的打顫了起來，雙目不由自主的向上翻去，但是還是在堅持，為了從那群大神中脫穎而出，為了留在醫院進修除靈術，必須堅持下來！
「居然還有意識？」楊醫師眼睛逐漸明亮起來，激動的雙手雞爪瘋一樣劇烈抖動了起來，將幾個旋鈕一擰到底。
尹果感覺到了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從五臟六腑到四肢五官百骸都經歷著灼傷一樣的疼痛，耳朵里不斷響起雷霆轟鳴聲，肌肉都好像要脫離骨骼，全身細胞都在發脹刺痛，滿臉都寫滿了痛苦的扭曲，張大了嘴巴，無聲的狂嚎著，彷彿隨時都要從七竅中噴出火來。
這一刻尹果想起了師傅教的咒文中的一篇：「五氣雷咒」，一篇從來沒有起過什麼作用的法咒。
「五氣朝元，一塵不染，能清能凈，是曰無漏，肝為東魂之木，肺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腎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宮之土……」
在體內肆意奔騰的電流，彷彿有了什麼約束，不再胡亂破壞人體細胞，而是乖順的在血液中流淌，體外肉眼可見尹果皮膚外面顯出一條又一條的藍色經絡。
整座醫院的燈泡忽明忽暗，無數精密儀器失去了作用，許久之後才恢復了正常。
楊醫師也適時的關閉了電閘，尹果眼前的一片藍色海洋忽然變得清澈，像暴風雨前的晦暝交變似，立刻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楊醫師！怎麼樣，我過了考核了嗎？」尹果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體內有用不完的力量，就像吃了二十碗泡麵一樣，細胞都充實到了極致。
「嘶……」楊醫師看著尹果深吸一口氣，繞著尹果打量了一圈又一圈：「我覺得你還需要經常電一電。」
「啊……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入院了，記得經常過來接受治療。」楊醫師扶了扶眼鏡，面色凝重，鄭重的在單子上籤下了意見。
「多謝楊醫師！我會經常過來的！」尹果拿著單子興奮至極，重重的鞠躬三次，向著樓上跑去。
「解醫師！我過了，楊醫師說我可以入院了。」尹果將單子遞給了解瀾衣。
「……嗯，這樣就可以了，我的申請也過了，話說做了電療之後，感覺怎麼樣？」解瀾衣看著尹果問道。
「唔……一開始挺難受的，然後很痛，最後……很舒服！風清氣爽！」尹果略加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額，你再等等……」解瀾衣又打開了電腦中尹果的資料，在病歷中添了一行：「有受虐傾向……」
「可以了嗎？」
「這是你的入院手續，去後面的住院部報道吧，給你安排了一個比較好相處的室友，記得保護自己別受到傷害。」解瀾衣雙手遞上一份資料。
「多謝前輩！」尹果激動的滿臉通紅。
「祝你早日出院。」解瀾衣點了點頭。
而門外的「一半」大哥，還握著挂號單，在苦苦等著叫號，尹果從他身邊走過，有些於心不忍，又走回了解瀾衣辦公室。
「解前輩……外面有一個只能聽見一半的師兄，一直在排隊，你下一個號能不能喊58號？」尹果小心翼翼道。
「哦……知道了，是盧先生過來複診了，謝謝你了。」解瀾衣對著尹果笑了笑，那一刻彷彿又聽到了狗熊屯山巔的風鳴鳥語，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
飄飄忽忽的來到住院部，這裡的每一個窗戶都帶著鐵欄杆，每一個路口都有著黑衣保安來回巡視，護士更都是五大三粗，胳膊都趕上尹果的大腿。
「新來的？」一個精壯無比的中年護士長抽過尹果手中的入院手續，緊緊一皺眉：「這麼多癥狀……還有受虐傾向，唔，還好瀾衣給你配了一個正常人。」
「跟我來吧。」護士長勾了勾胡蘿蔔粗細的手指，將他帶到了一間靠窗的房間，裡面有兩張床，是個雙人房。
「這是你的室友，精神不太正常，沒什麼攻擊傾向，有點話嘮，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會住一起很久，記得要好好相處。」護士長指了指病床上端坐著，正在微笑著對尹果招手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面容很是和善。
護士長一走，這男人就迫不及待走過來。
「你好，我叫潘大興，已經住在這裡好幾年了，請多指教了。」潘大興熱情萬分的握著尹果的手。
「潘師兄好！我叫尹果，是一個除靈師，晚熊市狗熊屯人！這次過來是奉師傅的吩咐，到這裡來學習驅邪除靈之法的！你是我的同學嗎？」尹果也是相見恨晚。
「除靈師？」潘大興眨了眨眼睛。
「嗯！難道你不是嗎？」尹果問道。
「我？我當然也是！對對對，我也是除靈師！」潘大興遲疑了一下，連忙點頭。
「哦哦哦！前輩請多指教！」尹果第一次見到除了師傅和自己之外的除靈師，興奮至極，兩人重重握著手，相見恨晚。
門外的護士長看著兩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只有精神病友見面才會像回家一樣親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