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狐？
這是一個很落後的村子，跟狗熊屯相比，除了通了電以外，其餘的幾乎都還是上個世紀留下的泥瓦房了，甚至還不如山裡的村子來的清爽。
昏黃的燈光和破敗的小巷，讓剛剛離開繁華都市的尹果立刻感受到了世間的區別，就像天堂和茅坑的區別，也難怪有人拼了命也要離開村子，紮根大城市。
村子不大，也有幾十戶人家，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少人家都亮了昏暗的燈光，但是竟然還有嘈雜如市場的喧鬧聲。
尹果順著聲音走了過來，見到了十幾個光著上身的年輕漢子，圍著一盞白熾燈，正在大呼小叫著，哪怕無數蚊蟲繞著燈光飛舞，他們也絲毫不減興緻。
尹果湊過腦袋看了看，是撲克牌，城市生存手冊上提到過，是違法的賭博行為，書上告誡讀者千萬不能沾的三戒「黑賭毒」之一，特別是陌生人喊你一起賭，那是萬萬不能去。
一群光膀子男人中多了一個穿衣服的，立刻顯得那麼格格不入，頓時安靜了下來，全部警惕的盯著尹果，讓他好一陣尷尬。
「喂……幹什麼的？」一個光頭男人抬了抬下巴，出聲問道。
「呃……我想打聽一下，這裡有沒有邪靈之類的出沒。」尹果小心翼翼道。
氣氛更加安靜，只剩下一聲聲沉重的呼吸聲，賭紅了眼的賭徒們死死的盯著尹果，好像要把他扒出心來，看看他打什麼主意。
「沒有！滾滾滾！哪來的滾哪去。」光頭男人臉上一陣黑白之後，揮手趕人。
「繼續繼續，我買五塊的。」一群人又若無其事的開始賭博。
「……有沒有地方可以住的，現在去城裡太晚了。」尹果繼續問道。
「你給多少錢啊！」賭徒們突然又安靜了下來，農閑的時候這種鄉下想賺點外快可不容易。
「……10塊？」尹果覺得鄉下的物價差不多這樣吧。
「切，十塊錢？路邊水溝里去睡吧！」一群人又嘈雜的開始打起皺皺巴巴的牌。
「十塊……來我家吧，不過沒房間，只有草垛。」一個瘦小的年輕人弱弱道，他沒錢賭了，賺個十塊錢也能玩兩把。
「嗯……走吧，我還沒吃飯，有飯吃嗎？」尹果補充了一句。
「吃飯的話……再加5塊錢，只有冷飯。」
「好。」尹果並不介意吃冷飯，山裡人哪有這些講究。
跟著年輕人一同回到他家，是一座牆皮斑駁的老房子了，裡面一盞昏暗的吊燈更是閃閃滅滅。
嘎吱……隨著年久失修的門軸發出一聲慘叫聲，一聲咒罵聲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二強？懶狗一樣的東西，還知道回來？阿是又把錢都輸光了？一天到晚不務正業，怎麼不把自己輸沒了，死了也省心！」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破口大罵。
「你怎麼好意思說！一點本事沒有，你要是有本事給我取個媳婦，我保證收心不賭！」剛剛在賭檯上還低聲下氣的二強，回到家立刻聲音都響了三分，完全不想在陌生人面前丟人。
「小兔崽子！想要媳婦自己不會出去城裡打工？咳咳咳……」應該是二強的老爹正坐在堂屋桌前抽著泛黃的老煙杆子，在這遍地香煙的年代，這種東西也算老古董了。
「好了好了，不都是你慣壞的，小時候不讓他干這干那，好不容易養大了，現在捨得讓他出去打工了？」二強老娘走出來拍了拍老爹的後背。
「怎麼還帶了個人回來？幹嘛的？」二強爹上下打量著尹果。
「沒事，過路的，在我們家住一宿，趕緊隨便弄點冷飯菜出來。」二強對自己老娘擺了擺手。
「你能這麼好心？收錢了吧！」二強爹完全知道自己兒子什麼貨色。
「你管呢！」二強漲紅了臉。
尹果看著這一家人，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就是一個大寫的尷尬，明明都是山村裡的人，怎麼區別這麼大，狗熊屯基本都是家家和睦，說說笑笑，父子間哪會這麼說話的。
這家人也奇怪，按理說上一代人結婚生子都早，二強也不過20多歲，他爹媽看起來都快60歲的樣子了，不知道是種田種傷了，還是有別的孩子。
二強老娘也是個會算計的，狗熊屯家裡來客人了，都是恨不得把家裡珍藏的臘肉拿出來蒸著吃，吃不完還讓帶走。
而尹果面前這碗飯，真是一點葷油都沒見，純粹的隔夜青菜蓋飯，甚至沒熱一下。
尹果倒也沒挑剔，依舊大口大口吃的噴香，兩個男人一個勁的湊過腦袋，一度懷疑自己家女人是不是給這個陌生人藏肉了。
尹果吃完最後一口飯，用最後一條青菜刮乾淨了油水，將碗底刮的鋥亮，不留一粒飯是農民的傳統。
「大叔！我想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鬼怪之類的東西，我是除靈師，專門對付邪靈之類的。」尹果還是想問一問。
「什麼玩意？」二強老爹愣愣的看著尹果，滿臉都是驚諤。
「除靈師，降妖伏魔那種。」尹果拿出斷劍，裝模作樣揮舞了幾下。
「不像。」老爹搖了搖頭。
「……那怎麼才像？」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起碼要帶兩撇小鬍子，就像……張天師那種。」老爹指了指牆上一張泛黃的年畫，裡面一個道人留著二尺長的鬍子，氣勢端是威武。
「……但我真是除靈師。」尹果無奈道。
「好了，別說了，咱們這沒妖怪。」老爹擺了擺手：「去外面鋪兩卷麥稈睡吧，明天趁早走。」
尹果抓了抓腦袋，這群人真是奇怪，總感覺隱瞞著什麼，自己走出門，那些堆在屋檐下的麥稈堆，打算鋪個床，這裡也只有這堆麥稈有點鄉村氣息了，其餘的都太市儈，太浮躁。
床還沒鋪好，屋裡已經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充斥著快速穿梭的方言，讓尹果都有些聽不懂了。
片刻之後，二強推開了門，點頭哈腰的看向尹果：「嘿嘿……除靈師小兄弟，進來咱們細談……」
尹果感覺有戲，跟著進屋，老爹乾巴巴的正在抽著煙袋，一臉的不高興：「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那妖怪過來報復了，你第一個死！」
尹果一聽，心裡一陣激動，真的有妖怪！
「嘿嘿……老爹還是你來說，我沒經歷過那年代，我說不準。」二強這時候倒是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老爹。
「哼……那個妖怪是只狐狸……叫女兒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