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識武學心難平 三清鬼門分不清
楊槐滿意地看著李浩，先前李浩眼中那份自信和火熱是騙不得人的，他亦感到一陣心潮澎湃。
難道我心頭還有激情嗎？楊槐心中暗暗自嘲了下。
沉默半晌，楊槐扶起李浩道：「今日早課已經耽擱，早讀這部分就先略過，趁你體內清脈散的藥力尚在，為師便先教你修鍊我楊家的入門心法。」
心法？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種飛檐走壁，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的武者嗎？李浩心頭一陣火熱。
楊槐緩緩道：「我楊家武學共二十一門，其中內功心法只有一門，便是四時心法。而我今天要教你的便是四時心法的第一卷，你且聽好。
剛柔始交而難生。動乎險中。大亨貞。雷雨之動滿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寧……」
楊槐既不停頓，也不管李浩究竟聽清記住與否，就這麼敘述著經文內容，也不加以解釋。
心法內容本就晦澀難懂，再加上李浩初初來到這個世界，對此更是一竅不通，至於以前那位混吃等死的李浩記憶中，更是沒有任何有意義的存在。
李浩心裡明白，楊槐這是在故意刁難他。想來是他的表現過於優秀，楊槐想藉此樹立威嚴並打磨一下他的性子。這並無不可，只是苦了李浩。
李浩心中暗暗叫苦，可卻不敢漏過一句內容。隨著楊槐的敘述，李浩的眼中漸漸閃過精光。這四時心法第一卷的內容竟與周易六十四卦中的屯卦內容相若。易經內容博大精深，深諳天地至理。李浩前世雖然不曾研究過易經，卻也草草讀過幾次，學習為人之道。李浩心頭的壓力漸漸小了些。
楊槐說了小半個時辰，他的確是存了打磨李浩的心思。初期李浩那緊皺的眉頭倒是符合了他的目的，可隨著他的敘述，他發現李浩的眼中竟然閃過明悟，這著實令他心驚。待全部說完，他立刻問李浩：「你可聽懂。」
李浩想了想，把腦中屯卦的內容和楊槐口述的內容整合了一番，緩緩道：「心法內容博大精深，學生不敢說懂，只有一點點想法。經文的大致內容我想是陰陽之氣始相交接，從而險象也就產生了，而生機卻也從中產生。」
李浩慢慢沉浸在內容的整合與領悟之中，只是將心中所想全部說出，卻不見楊槐眼中的驚駭和狂喜。
雖然預期的目的並沒有完全達成，可李浩妖孽般的表現卻深深震撼了他。他慢慢等著李浩說完，輕聲道：「你說的雖不完全，可亦不遠矣。你的天賦確實是我生平未見。」
「師父過譽了。」李浩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他只是將易經通講的部分內容結合他的思路說了出來，並不能算是他的天資。
楊槐搖了搖頭，道：「你也不必謙虛，為師向來也是有一說一。你的理解並無不可，可其中有幾點並不明確，陰陽之氣的關係暗含天地至理，你說的不免有些片面。」
楊槐慢慢開始講解心法內容，李浩慢慢發現楊槐講解的內容很多地方與他理解並不相同，可又不相悖。每遇到差異，他或沉思冥想，或開口想問，楊槐也不藏私，將他畢生所學盡數托出。李浩沉迷於初涉武學的喜悅，楊槐亦滿足於李浩的悟性與勤奮。一老一少各自沉浸其中，這一課足足講到傍晚。
楊氏其中來探望過幾次，楊氏自然高興楊槐收了兒子為徒，可也擔心兒子的身體，親自送了兩份食盒過來，可二人卻恍若未見。
「今天的課就先到這裡吧。」楊槐看了看泛紅的日頭，也沒想到這一課竟然持續如此之久，可晚年之際得此佳徒，卻令他的精神無比亢奮。
李浩這才從對武學的痴迷中脫離出來，用力眨了眨眼，身子卻一個踉蹌。
楊槐暗道不好急忙扶住他，一身精純的內家真氣緩緩注入李浩的身體當中。李浩身子未愈，又一天不吃不喝，體力早已透支，全憑他的痴迷才堅持至此。
楊槐暗暗自責，卻皺眉道：「你的身體底子差，又受清脈散影響，這樣可不行。這樣吧，我在你身體內留下一道真氣，你今夜且好好感受一下，正好溫習今日之功課。」
在真氣流入體內之時，李浩只覺全身溫暖無比，清脈散帶來的痛苦，體力的透支感覺，盡數消散。今日的授課為他打開了武學世界的大門，而這一道真氣卻讓他為之瘋狂。嘴上卻恭敬道：「多謝師父。」
「今日你先回去吧，食盒在那，回去好好休息下，明日切莫誤了早課。卯時三刻，我會在你的院子里。」
「學生明白。」李浩尊敬地行了一禮，便轉身帶著食盒離去了。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楊槐臉上露出一縷笑容，眼中透出的儘是滿意。李浩一離去，便見楊氏匆匆忙趕了過來，向楊槐道：「楊老，您看，我兒這？」
「你這兒子當真是妖孽之才，老夫這一生也未見過如此孩童。卻不知那楊峰是如何瞎了眼，說他不堪教導。」楊槐眼中露出一絲惱怒，如果他聽了楊峰的話，豈不錯過如此佳徒。而那楊峰則是之前楊家派來檢查李浩天資的族老，只因之前李浩確實不學無術，紈絝一時，楊峰的報告中自然不會說什麼好話。
楊氏微微一笑，道：「浩兒平日里確實有些憊懶，可卻也不是什麼壞孩子，今日他的表現也出乎我的意料。」
之前的李浩雖然不求上進，可卻還是個孝順的孩子，只是被楊氏嬌慣壞了些。
楊槐點點頭，表示理解，道：「貪玩是少年天性，不管他如何天資過人，終究也只是個少年郎。更何況，恐怕之前你們的教導也終歸簡單了些，以他的天資，恐怕也無需勤奮吧。今日只怕是劫後餘生令他想的多了些，資質展露出來了吧。昨日之事，你可調查清楚？」
楊氏眼中透出一絲冷意，道：「基本已經查清楚了，不過是四房那個自作聰明的小鬼做的，恐怕連他的母親都不知道此事。」
楊槐眯著眼道：「這可真是與浩兒的猜測一模一樣了。」
「哦？竟有此事？」說到底，楊氏還是不了解現在的李浩，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有這般思慮。
楊槐點了點頭，心情顯然十分好，大笑道：「浩兒可真是不簡單，此事你也不用多做計較，如此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也敢出來獻醜。你那裡有專門與家主練習的信鴿吧。」
楊氏點了點頭，接著說：「楊老，您說此事不必計較，可浩兒卻險些因此喪命啊。」
「浩兒都未將此人看在眼裡，你又如何急切。不過若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也真讓外人以為我楊家可欺了。你將浩兒那婢女打一頓送過去，看看他們是什麼反應。若是賠禮尚可接受也就罷了，若是不然……」
楊氏瞭然，心中雖然不甘，但也只能就此作罷。
李浩回到自己的住處，雖身體疲憊不堪，卻緊著吃了一口飯後盤膝坐在床上，靜靜地感受楊槐留在他下丹田處的真氣。楊槐的真氣寧靜祥和，緩緩地滋潤他的身體，緩解著身體的疲勞。李浩無法內視，只能將心神漸漸沉入那份真氣當中。感受著其中的浩然博大，李浩一陣滿足。
這便是他渴求的。
他想要驅動這些真氣，卻不知如何操作，那份真氣只是靜悄悄地呆在丹田處，緩緩向外散發著。
他也不急，想著今天的課程，又想到了前世道教法典。
「冰寒千古，萬物幽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
前世每逢困境，他總會心中默念此段靜心訣來靜心，如今亦派上了用場。他的心神慢慢安靜下來。
神與氣和，他的精氣神竟在此刻圓融如意。他的心神沉浸在溫暖中，無意識地牽引著真氣在他的身體中流淌，走過胸口中丹田，又來到頭頂上丹田。
突然，李浩的神感到一陣恐怖的吸引力，他無力掙脫，只能感受著靈魂和一身真氣被吸引，死亡的恐懼瞬間漫上心頭。
我又要死了嗎？李浩心頭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一陣天旋地轉過後，他的靈魂來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李浩看了看自己的魂體，他能感受到這是自己的靈魂，他並沒有死去。
抬頭看了看這二層宏偉的宮殿，金雕玉砌，朱漆碧瓦。卻不見絲毫奢華之氣，而其上昂貴的夜明珠，琉璃瓦則透出一絲超脫之意。正是這縷超脫之意，遮掩了原本的驕奢氣息。而是一排的寧靜祥和。
李浩抬頭望向正門，牌匾上三個大字金光燦燦。
三清殿。
這三個字瞬間勾起了李浩的記憶，他只記得前世他和未婚妻遊覽過全真重陽宮，又走過湖北武當山，蘇州玄妙觀三清殿、福建興化三清殿、莆田三清殿、巍寶山三清殿、武夷山三清殿等等，但不管是哪一幢宮殿，都沒有眼前這座來的震撼。
前世的死是否於此有關，之後的記憶他還是想不起來。只覺得死去那一天，一定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他推開大門，走入大殿當中，大殿內部卻不見絲毫奢華之氣。
大殿正中間供奉的自然是道教的三位至高尊神。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
不同的是大殿兩邊則是幾個簡易的書櫃，一卷卷竹簡整齊地擺放著。
他不斷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來到此處，這經閣究竟是位於前世，還是位於虛空之中，又或者在他的身體之內，他不清楚。
在三清尊神的前方有一蒲團略顯突兀，他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與普通蒲團並無區別。他想了想，慢慢盤膝坐在了蒲團之上。三聲輕響，三部經書分別從三個方向飛到他面前，分別是武當綿掌，純陽玄功和一部道德經。
他愣一下，這一日先是靈魂轉生，又得知遭人陷害，初涉武學等等，發生如此多的事情，他早已見怪不怪。
他看了看他面前的三部經書。
看著面前的三部經書，這應該是讓我學習的意思吧，李浩心中暗想。
剛剛學習四時心法的部分，真氣武學的吸引力使得他的手不自覺的向那本純陽玄功。
與他學習的四時心法第一卷不同，這明顯是前世道家全真教享有盛名的內功心法。而全真教被譽為天下武學正宗，他對此功法的渴求便如同行將餓死的人看見一桌大餐。
馬上就要拿到了。
還有一點點就抓到了，夢想的大門已經打開。
突然，他的靈魂一陣顫動。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道家的三清殿，供奉著道教的三位尊神，乃是道門重地。如果把這三本書理解為一道選擇題，那麼答案也顯而易見了。
李浩的手懸在空中，面色一陣變換。他又想起了前世天龍八部中掃地僧說過的一段話。
「為什麼少林數百年來只有達摩祖師練成了少林七十二絕技，因為每一項絕技都足以置人於死地，所以每一項絕技都必須以相應的慈悲佛法來化解。」
李浩一陣猶豫，面前的純陽玄功一旦錯過也不知道是否再有獲得的機會。
算了，李浩暗道。
如果他猜錯了能得到一部道德經，對於四時心法的修鍊也有益處。如果他猜對了，那麼另外兩部武學必然是引他上鉤的陷阱。
李浩咬咬牙，拿起了他面前的道德經。在他拿起經書的一瞬間，武當綿掌和純陽玄功化為飛灰。而他手上的道德經則化為三支香，道門三清香。
李浩腦中閃過一絲明悟，如果他之前拿的不是道德經，而是另外兩部武學，怕是他也如果這兩本經書一般化為飛灰。
他以香爐旁的火燭點燃三支香，恭恭敬敬地上香祈福。此行能夠保住性命已是僥倖，對於三部經書他也不覺得遺憾。
上香完畢，大殿內一陣金光閃爍。又是一陣靈魂撕裂般的劇痛，他的靈魂被拉回了他的身體當中。
李浩睜開眼，握了握拳，總是找到了對於身體的掌握感。
之前的一切都是夢嗎？
當然不是。
一段道德經和綿掌的內容慢慢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李浩眼中閃過狂喜。這的確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有了這兩份典籍，他相信他一定能儘快踏入武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