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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九 鎮三山 (十二)

  那小廝三百一十九鎮三山「這小垚山伙食看來不錯,這才沒幾日光景你小子臉蛋兒就圓潤了幾分。」

  周身都籠罩在烏黑大氅內的蘇祁連藉助月色看清楚了魏長磐面龐后調侃道,「小垚山上和這群不受大堯律法約束的山賊一道過日子,是不是比起先前東躲西藏的時候要快活許多?老子當初要不是受了你師公拐騙去了晉州邊軍,指不定這會兒也去佔山為王.……」

  小垚山三面俱都是陡峭岩壁環水,對常人而言的確是天塹不假,可對現如今身手矯健逾猿猴的魏長磐而言,有繩索輔助,只消在那些岩壁山找准落腳的縫隙,攀援上下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許是小垚山的那些嘍啰們對這些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峭壁太有信心,以至於魏長磐在周遭百步內都未見有明哨暗哨一人,前晚便來踩過點的魏長磐這才敢在旁生長的一棵根系紮實的老松上系了根堅實長繩垂下,不過小半個時辰光景便到了山腳,於險灘旁見著了等候多時的蘇祁連。

  蘇祁連見魏長磐神色有異,便收斂了玩味神色,神色肅然道,「言歸正傳,小垚山是不是前些日子下山在官道上劫殺了宿州武威鏢局的一隊人手?」

  「是。」

  言及此處魏長磐神色黯然,那日江北坡和武二郎的開解言語似乎並沒有什麼效用,反倒讓他心頭那塊沉甸甸大石憑添幾分重量,這些天他闔眼時那滿面鮮血的武威鏢局鏢師就會在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

  「那你小子可別說你也在襲殺武威鏢局的人馬當中。」

  「是。」

  蘇祁連瞪大眼珠子,隨後露出極為頭痛的神色:「如此說來那官府告示是做不得假了……」

  在車馬往來絡繹不絕的宿州大道上,即便是離小垚山極近的那等支路行人也算不得稀少,故而在小垚山嘍啰還與武威鏢局鏢師廝殺時便有恰巧路過的行路客人撞破了這一幕。

  上百號人的血腥砍殺,尋常過路人哪裡有上前為武威鏢局鏢師助拳的膽識,多數都唯恐避之不及趕忙繞路遠去,以免被那些個殺紅了眼的殃及池魚,膽子大些的都遠遠整備好了車馬在遠處看熱鬧,一旦場上分出個勝負來便快馬加鞭跑路。

  至於去報官的啊,嗨嗨,那是一個也無。

  待到武威鏢局的鏢車隊伍被埋伏在兩旁的賊人砍殺乾淨後點上火退去,在遠處看熱鬧的那些個行路人才敢上前瞅瞅,竟還真被這些人尋見了個活人,是當頭一輛被絆馬索攔下的馬車車夫,雖說被摔下馬車后跌得皮開肉綻,可這條性命竟是保住了,要知道那武威鏢局一鏢人馬幾十號人,都被那些賊寇斬盡殺絕,就留了這麼一個不通武藝的活口,怎能不叫人嘖嘖稱奇?

  事後被那些還算善心的看客送到鄰近城池衙門的馬夫,約莫是驚嚇過度的緣故,一時半會兒於那些賊寇的樣貌特徵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官府雖說心知肚明此事十成十是那武二郎所盤踞山頭嘍啰犯的事,然而這涉及數十條人命的棘手大案絕不是哪座縣衙樂意接手的,更何況還是武威鏢局的保鏢隊伍遇襲,要知道武威鏢局那於宿州將軍是忘年交的總鏢頭也不是什麼好打交道的人物,此案若是不能給武威鏢局一個妥帖交代,那明年送到衙門內的打點銀子有沒有還是個未知數。

  那條事發大道所在正位於柳下郡兩縣轄境交界處,兩座衙門扯皮推諉了好些時候,都未能議定下此案究竟是在二者之中哪一方的轄境內,畢竟這關係到時哪座衙門須得出人出力出銀子剿匪,一旦辦不好,兩位知縣老爺的考評必然大受影響。

  蘇祁連與晉州武官一行臨時住處正位於這兩座縣城其中的一座,這幾日市井坊間的小道消息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有說是佔山為王已經填不飽小垚山上那位的胃口,要打下郡縣城池稱王稱霸,也有說是武威鏢局在哪次押鏢途徑小垚山地界時與某位當家人起了齷齪,這會兒劫殺了那鏢人馬是秋後算賬云云,都是些離譜的論調,蘇祁連也總是一笑置之。

  可前不久有傳出了驚人消息,說是官府聘請畫師從那劫後餘生馬夫口中獲悉了小垚山賊寇中其中一人相貌,蘇祁連原本還不以為然,以小垚山官府心腹大患的地位,幾位當家人身份案卷在州郡案牘庫內偶讀必然都有一席之地,多一幅少一幅畫像又有何干係,整得像有了畫像就會有官府斥候將其斬首一般.……

  然而某次蘇祁連與馬大遠兩人,在等魏長磐傳來訊息的那些日子裡閑來無事在城內閑逛,正巧瞅見了官府提貼出的那張榜文畫像。

  「嗨你還真別說,這畫像倒是與魏長磐那小子倒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嗯?!」

  二人瞠目結舌,即便再不願意承認,那畫像也與魏長磐有七八分相似。

  「既然你也在那襲殺武威鏢局的人馬當中,為什麼不手腳乾淨些,還留下這麼個給官府通風報信嘴巴?」滿臉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神色的蘇祁連聽得魏長磐開口承認后連連搖頭,「要麼不做要麼做絕,若到時真要上陣,你這婦人之仁是會害死人的。」

  本以為蘇祁連會開口申斥他胡亂殺人的魏長磐不解道,「那些武威鏢局的鏢師.……」

  「潛藏在敵營里極深的諜子,為了步步攀升到高位,手上沾滿自己人鮮血的都不在少數,即便如此最終能發揮作用的也不到一成。」蘇祁連雙手用力按住魏長磐肩膀說道,「你是我們在小垚山上的諜子,說句不好聽的話,在動手之前哪怕是要你殺我們這些晉州的.……」

  「不會的,不會的。」魏長磐用力搖頭,眼神堅定,「若真要走到那一步,唐兵曹答應的那些武裝,不要也罷。」

  那素未平生鏢師的血已經讓他寢食難安,若是為了那些武裝蘇祁連、馬大遠等人中的任何一人丟了性命,那到時魏長磐有何顏面去見地下的師父師公。

  「倘若要向松峰山和割鹿台尋仇,你以後要殺的人只怕還有很多,可其中有多少是你師父師公遇害的罪魁禍首?又有多少只是奉了師門之命不得不為的可憐蟲?到時要是再心慈手軟,害死的可不僅是你一人。」

  半輩子都在邊關廝殺的蘇祁連,手上草原蠻子和晉州馬賊的性命,不滿一百也有八十,魏長磐此時所展露出的不忍是他絕不願意見到的。

  尋常百姓寬以待人是好事,可對他們而言,弄不好可是要丟命的。

  「被當做官府緝拿的要犯也不算什麼壞事,別忘了江州官府現在還在通緝煙雨樓和棲山縣張家的「餘孽」,宿州江州兩州官府要尋你麻煩,這可是許多魔道巨擘都沒有的待遇,到時你出入各處城池有些不便,那都是后話了。」

  小垚山雖說對三面峭壁天險防備近乎於無,可到底唯恐夜長夢多。於是乎魏長磐從懷中摸出一卷質地堅韌的紙來遞到蘇祁連手中:「這兒是小垚山上的守備情況,與早先的預料有些出入,山上有人是我和師父的舊識,初見時還是個落魄的遊俠兒,現在不知為何成了小垚山師爺,兵器用的事制式罕見的重劍,武藝是高過我的,排兵布陣時也不像是門外漢……」

  「你說的這人可是小垚山師爺江北坡?此人在柳下郡案牘庫中也有記載,與你說的話出入不大,通曉排兵布陣的本事那案卷上倒也沒記載。」蘇祁連猶豫半晌后又道,「既然是你師父和小磐你的舊識,那到時能不與他交手時最好,可一旦對上,武道境界到了那個地步,你這些叔伯未必能收住手。」

  於這個在棲山縣有過一面之緣的遊俠兒,魏長磐當初觀感便不差,在小垚山上朝夕相處一段時間后更是如此。江北坡的身手他也是領教過的,即便他最後急中生智脅住其下體,可依舊改變不了他落敗的事實,假使真與之對敵要想將其生擒,魏長磐這般身手的武人,三五個都未必夠。

  點點頭,有些神色黯然的魏長磐沒有太多猶豫:「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各位叔叔伯伯也不用留手。」

  「還有就是那武二郎的身手,興許是最大的變數。」言及此處時魏長磐神色凝重,回想起自己毫無察覺武二郎你數次近身的經歷,緩聲道:「我沒有與這位小垚山大王交過手,可他境界至少高我一層樓,興許是兩層,而且絕不是閉門造車搭上去的兩層樓。」

  要對付這樣一位比他還要高出兩層樓的武人來,蘇祁連一行晉州武官到底要用什麼方法,又得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將其斬殺?魏長磐對此知之甚少,卻也清楚到時這些從晉州遠道而來的叔伯,到時死傷絕不僅會是一兩人。

  他有些後悔,是不是他們一開始就錯了,唐槐李手中的那些武裝,真能在他們日後矛松峰山割鹿台對敵時有那般大的效用?

  可這會兒回頭,有些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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