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一 卧薪嘗膽
松峰山山主高旭下山的消息被封鎖得極為緊密,縱是許多松峰山內山弟子與執事都只道是山主又閉起死關試圖尋求彌補武夫體魄根本的途徑。故而松峰山上諸多事宜俱都交由高旭手下親信與議事堂諸位長老打理。
名義上二者地位相若,不過自從松峰山上與煙雨樓那場搏殺,身為議事堂堂主的前代松峰山山主老嫗重傷不治而亡后,便一直未曾選出繼任者來接替,不然高旭也無法如此迅速悉數掌握松峰山上的所有脈絡再掃除那些頑疾積垢。故而眼下松峰山上一應大小事不過僅與這些原本地位極高的長老們言語一聲,該如何施行還是須得交由高旭親手提拔上來的人手決策。
對此松峰山外山弟子雖人數眾多,卻都人微言輕,而那些背後牽扯不清內山弟子與執事管事們言語雖有分量,卻也因種種緣故不樂意摻和其中。在山主高旭秘密下山期間,松峰山雖說大權旁落,可好在高旭一手提拔上來的親信中絕無庸碌無能之輩,將山上規矩施行得反倒比高旭在山時還要嚴苛幾分,松峰山這艘大船在江州江湖中也便一直按照高旭定下的路線安穩前行。
松峰山一統江州江湖后被連根拔起的那些山上勢力此時才敢稍稍喘過氣來,便開始重新籠絡起被高旭一手摧敗得支離破碎的人馬勢力,意圖恢復昔日在松峰山上的光鮮,只可惜才稍稍露出苗頭來便被覺察,按松峰山上由高旭親手擬定新增的規矩,於門派內結黨營私者一概以叛出門派論處,廢去一身功夫逐出山門。
「山主離山這才幾天,他們又要來試山上規矩,真以為我們代山主行事就不敢把他們這些鬼祟人物怎樣了?」
「就拿他何家來說,有位在門派一甲子的議事堂長老做定海神針,當代何家人中還有何易這等在內山裡也不俗的人物,即便不于山上自成派系山主也絕不會虧待了這家人,明明武道天賦上遠勝我輩,為何於這些人情世故上卻好似一竅不通?」
「何家這幾日露出狐狸尾巴來,何嘗不是有意試探山主底線在何處,被這般乾脆利落地將這條尾巴齊根斬斷,想必在山主回山前這些何家人也能安分些。」
「哼,安分些還好,要是再做出什麼逾距舉止來,山主回山後還會有這些人的活路?」
松峰山上那原本為議事堂所用的大屋內已然為高旭心腹所佔,空闊屋內中那條長桌還在,不過都堆滿了待處置的簡報書函,十餘人都在屋內打了地鋪,足不出戶不說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入屋內,饒是如此他們還是覺著那些簡報書函堆成的小山沒有絲毫降低勢頭反倒還升高了些。
其中一人奮筆疾書硃筆批完一封書函后丟下那管小毫對身旁同僚苦笑道:「這是第三管小毫了,還都是的北地紫羊兔小錐,不過質地確實上乘,等山主回來后非得再去討要幾管小錐回來,要是山主願意給錠古墨錦上添花那就再好不過了。」
「要是山主回來見你費了三管小毫才批了這幾摞書函,你佟秀才少不得這月書卷錢要扣去好些。」身旁那同僚半分不留情面,「你佟秀才說用了三管小毫,嘿嘿,那其中兩管說不得都偷摸過去藏在你這秀才大袖裡,敢不敢抖落幾下給我們瞧瞧。」
佟秀才麵皮微微漲紅,額上青筋綻出幾條來爭辯道:「竊筆不能算偷.……讀書人的事,這能算偷么?」
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聽得原本愁苦著臉埋首紙堆中的同僚都齊聲鬨笑起來,屋內氣氛也活躍了些。
其中一名鶴氅綸巾儒打扮的儒雅文士微笑開口道:「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是頂好的道理。這些日子都悶在這間屋內,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生出些病痛來,不如下山去走動走動,亦或是演練武功,畢竟松峰山文氣再如何濃郁,歸根結底也是江湖門派,你們這些人當下若是放去江湖行走,免不了要被人笑話咱們松峰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可這許多山上事物還沒處置完……」
「放在這兒,總不至於長腿跑了去,事後要是山主責怪下來,我來擔待著。」
屋內眾人聽儒雅文士此言一出,便也都將手中卷宗書函處置后在三兩結伴出屋,揉著酸痛腰腿肩頸商量著下山去松峰郡城內哪家酒樓去打打牙祭,只是酒還是不能多飲,明日里還得到外山弟子所居屋捨去巡視越冬設施是否準備停當,雖說江州冬日不比北地酷寒,可畢竟也不能小覷了。
最後一個出屋的正是先前開口被同僚嘲諷的佟秀才,才想向儒雅文士行揖禮以謝方才出言解圍之恩,卻被後者視而不見,只得縮回手去遮掩儒衫上打的兩個補丁,才想邁出屋門檻,卻聽得身後溫言開口道:「不才住處還有兩匹山主先前賞賜下來的布料絲綿,可否煩請佟先生拿這布料下山一趟,去郡城東門那家裁縫鋪內幫忙裁剪一身冬衣?佟先生如不嫌棄,那剩下的那些料子便贈予先生如何?」
平日里總被同僚調侃看輕的佟秀才滿口答應下來,其實就算是叫他倒貼衣料錢他也得應下來。誰叫他佟養正是松峰山上人人都能欺辱的煙雨樓餘孽?雖說松峰山山主高旭不計前嫌啟用了滿腹詩書的佟養正,還讓他擔當了處置松峰山上諸多事宜這般緊要的位置,可松峰山上弟子們哪個不在背地戳他佟養正脊梁骨罵他是兩姓家奴?
佟養正到了儒雅文士住處去取了那兩匹上等布料和絲綿后,猶豫片刻還是去山上馬廄處去取了匹馬來,守馬廄的幾名松峰山外山弟子還都笑說是佟秀才這兩姓家奴怎麼還好意思取他們松峰山的馬匹來騎乘,半是玩笑半認真地不放馬給他,最後還是路過的兩名同為高旭心腹的議事堂同僚看不下去替他解圍,才得了匹劣馬騎乘載貨。
千恩萬謝過不以為意二人的佟秀才在由著性子慢悠悠前行的劣馬背上掏出書捲來吟哦,既非本朝取士
「要是山主回來見你費了三管小毫才批了這幾摞書函,你佟秀才少不得這月書卷錢要扣去好些。」身旁那同僚半分不留情面,「你佟秀才說用了三管小毫,嘿嘿,那其中兩管說不得都偷摸過去藏在你這秀才大袖裡,敢不敢抖落幾下給我們瞧瞧。」
佟秀才麵皮微微漲紅,額上青筋綻出幾條來爭辯道:「竊筆不能算偷.……讀書人的事,這能算偷么?」
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聽得原本愁苦著臉埋首紙堆中的同僚都齊聲鬨笑起來,屋內氣氛也活躍了些。
其中一名鶴氅綸巾儒打扮的儒雅文士微笑開口道:「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是頂好的道理。這些日子都悶在這間屋內,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生出些病痛來,不如下山去走動走動,亦或是演練武功,畢竟松峰山文氣再如何濃郁,歸根結底也是江湖門派,你們這些人當下若是放去江湖行走,免不了要被人笑話咱們松峰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可這許多山上事物還沒處置完……」
「放在這兒,總不至於長腿跑了去,事後要是山主責怪下來,我來擔待著。」
屋內眾人聽儒雅文士此言一出,便也都將手中卷宗書函處置后在三兩結伴出屋,揉著酸痛腰腿肩頸商量著下山去松峰郡城內哪家酒樓去打打牙祭,只是酒還是不能多飲,明日里還得到外山弟子所居屋捨去巡視越冬設施是否準備停當,雖說江州冬日不比北地酷寒,可畢竟也不能小覷了。
最後一個出屋的正是先前開口被同僚嘲諷的佟秀才,才想向儒雅文士行揖禮以謝方才出言解圍之恩,卻被後者視而不見,只得縮回手去遮掩儒衫上打的兩個補丁,才想邁出屋門檻,卻聽得身後溫言開口道:「不才住處還有兩匹山主先前賞賜下來的布料絲綿,可否煩請佟先生拿這布料下山一趟,去郡城東門那家裁縫鋪內幫忙裁剪一身冬衣?佟先生如不嫌棄,那剩下的那些料子便贈予先生如何?」
平日里總被同僚調侃看輕的佟秀才滿口答應下來,其實就算是叫他倒貼衣料錢他也得應下來。誰叫他佟養正是松峰山上人人都能欺辱的煙雨樓餘孽?雖說松峰山山主高旭不計前嫌啟用了滿腹詩書的佟養正,還讓他擔當了處置松峰山上諸多事宜這般緊要的位置,可松峰山上弟子們哪個不在背地戳他佟養正脊梁骨罵他是兩姓家奴?
佟養正到了儒雅文士住處去取了那兩匹上等布料和絲綿后,猶豫片刻還是去山上馬廄處去取了匹馬來,守馬廄的幾名松峰山外山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