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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一 並圓城北,江湖人至(下)

  以純粹的江湖人為先鋒在蠻子包圍外撕開一條通路,在本朝還未有過先例,大堯朝廷籠絡的江湖鷹犬多是用以貼身保護朝廷大員和收集情報之用,而幾十人的普通武夫也左右不了一場大規模戰事的導向。

  江湖廟堂,本是兩座天地,歷朝歷代試圖將江湖納入朝廷管轄的帝王都受到了莫大的阻力,最後也僅是維持著雙方井水不犯河水的的格局。然而大堯以此規矩為本,江湖人一旦逾距便動用雷霆手段,一州將軍不用上奏朝廷,便有權下令出兵,故而已鮮少有江湖人敢於挑釁朝廷的顏面,那無異於自取滅亡。

  幾十人左右不了一場大規模戰事的導向,但以數百人為奇兵突襲蠻人的包圍,在北大營幾位參謀和副將看來都值得一試,晉州能野戰的就剩下這麼一千五百餘騎,與其都砸在營救那五千餘人上,那餘下丁點斡旋的餘地也留不下只能龜縮進城,還不如冒險讓那些破天荒出人手來幫著晉州州軍的江湖門派出人出力。

  因而馬上的草原人騎軍,在將箭支射向那些服飾五花八門兵刃也是不盡相同的雜兵后,眼見到這些被派來送死的大堯人竟能在奔跑中以手中兵刃格開或直接一刀縱劈開飛矢,而後彷彿瞬息間便奔到近處,不等他們棄弓拔刀,以重手法打出的煨毒暗器便讓大批的人落馬,面色青紫煞是可怖。

  許多的蠻人還以為是這些堯人使妖法,不然怎能一揮手便殺人?一時間也畏懼不敢向前,有人先掉轉馬頭向西北跑了,接著便是十幾人幾十人一發不可收拾,領兵的千夫長拔刀殺了兩人也不濟事,最後無奈也欲要混進逃竄的馬隊時,從背後趕到的江湖人以擲刀術一刀結果了性命。

  這是大堯烈帝六年冬戰事起后在大堯疆域內草原人陣亡的第一位千夫長,這個小部落的首領本懷抱著帶著族人南下擄掠金銀絲帛的希冀,舉全族之力湊出了一個千人隊,卻極倒霉地和晉州的江湖人對上,族人死傷大半,連己身也死於一記擲刀。

  身披黑色鐵鱗甲的魏長磐渾身都被籠罩在森嚴的甲胄中,擲刀術是周敢當教他僅有的刀術遠攻的手段,運用遠還不到嫻熟自如的地步,今日見那領軍的人物撥馬要走,情急之下擲刀而出,竟是一刀建功。

  那千夫長也不是沒有武道境界傍身的,草原上從不缺少能振翅高飛的雄鷹,但憑這一個小部落的家底,頭領也不過披了件三層生牛皮疊起來的粗製甲胄,這樣的防護對魏長磐手中刀鋒而言是能直接熟視無睹的東西,和一層單薄的葛布衣服也沒什麼區別。

  這些晉州的江湖人在獲知要充作撕開蠻人包圍的先鋒時,帶隊的師門長輩多是有些憂心忡忡,年輕人卻也一個個摩拳擦掌,長輩的憂慮在他們看來是怯懦的表現,打不打得過,還不是得打過了才知道?

  蠻人的弓箭名不虛傳,雖說這些還不是真正的草原精銳,但精準有力的羽箭依舊傷到了不少。

  許多江湖人對軍伍中提供的甲胄和盾牌嗤之以鼻,等到被箭射中的時候,倒恨不得在身上披三重的重鎧。

  不乏有沒能隔開射向要害羽箭的人,又是恰好沒有甲胄保護的地方,便也只能含恨倒下。

  當被席捲進戰場的浪濤內,沒有人能置身事外,隨波逐流是絕大多數人唯一的選擇,武道境界登樓到一定高度或許能扭轉一場戰局的乾坤,然而這晉州數百的年輕江湖兒女顯然不具備這樣的境界,在面對草原人的羽箭時仍會有人死去。

  同門的人呼喚著彼此的名字,傷者在地上呻吟,沒帶傷的人開始南撤,畢竟若是等蠻人回過神殺回來,他們這些武夫靠著兩條腿終究還是跑不過四條腿。

  伍和鏢局也在匯攏人手,魏長磐所習得的沙場刀術有相當側重都是步戰對騎的手段,畢竟是張五除去賴以成名的馬上槊外最得意的本事,周敢當更是張五門下諸弟子中數一數二的刀術好手,是自己佩刀都能放心交付的徒弟,對魏長磐同是傾囊相授。

  不算那名被以擲刀術斃殺的千夫長,魏長磐在過馬間殺了兩人傷了三人,在這數百武夫中也是個平平無奇的數字,可殺馬斬斷馬腿近二十,卻是駭人聽聞,在側一道衝殺,與魏長磐同押過一鏢的老鏢師見了也驚呼魏長磐簡直砍馬腿簡直如切菜一般,乾淨利落矮身一刀。便去尋下一馬。

  武道境界高本事硬的鏢局人緊跟在魏長磐和兩名老鏢師身後衝殺,境界本事稍弱的人跟在後頭,不求殺敵只求自保。

  顧盛近些日子武道有所精進,也不過是堪堪踩在一二層樓之間的那道門檻上,若論起戰力來,在這批人中也僅能算是最末,所以只能跟在最後,卻是很有些不服氣,那身老顧顧生陽花了大代價弄來的犀牛皮鎧穿在身上,顧盛自也壯了三分膽氣,便自作主張和一名平日交好又站在前排的人換了位子。

  一與蠻子兵刃相接,便再無人能分出精力來顧及顧盛,不過是比常人稍強悍些的體魄一層樓武夫體魄,又是長途的奔襲,在離蠻子營寨數百步時魏長磐便能聽到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犀牛皮鎧增強防護的同時也比尋常的札甲更重,顧盛的體力勉強支撐完從並圓城北大營到此時便已接近枯竭,連握著兵刃的手都在抖。

  魏長磐不是沒有動過讓他脫陣歇息的念頭,可他扭頭回來時顧盛死死盯著他,緩慢沉重地搖頭。他是老顧家在鏢局的臉面,老顧以那般不光彩的方式退下來還斷了一條胳膊,自然得由他這個當兒子的來爭一口氣。

  廟宇里的佛像尚且還要爭一炷的香火,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怎能不爭一口氣?

  然而在草原人的營寨中殺了個對穿后,伍和鏢局的人馬開始召集人手預備南撤,卻沒見到顧盛的身影,有兩名與他臨近的鏢師說顧盛在早先與蠻子對上時便被落在了後頭,魏長磐和伍和鏢局的人都散開去尋,終於在一匹馬屍下找見了顧盛,卻探不到鼻息。

  兩名同是渾身浴血的老鏢師領著鏢局剩下的人搜完了大半的戰場,其餘幾家江湖門派的人各有折損,為泄折損人手的憤恨,將火油澆在這些狗養的蠻人不值幾個錢的破帳篷上,把火把扔上去,火勢頓起的同時,屍首被燒的焦臭也漸漸瀰漫。

  魏長磐背著顧盛趕上伍和鏢局的隊伍,另一名老鏢師見了魏長磐面色,趕忙上來探顧盛的鼻息,而後一摸他腕上,察覺到還有細微的搏動,「鼻息沒了未必是死,有脈象在身子還熱就說不準有救。」

  一顆葯香濃郁的丸藥送到顧盛嘴邊捏著嘴強吞下去,那老鏢師招呼著幾人來抬他,顧盛現在身上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經不起馬匹的顛簸,「這葯不過是能吊起一口氣來強撐,還得趕緊回並圓城去找大夫。」

  「趕緊騎馬先回去,把鏢局裡那位請出來往城北趕。」老鏢師牽來一匹草原人留下的馬,讓這諸多人中騎術最好的那人趕緊騎馬先行回並圓城去報信。

  緊接著又有兩人被找見,只是都已沒了鼻息,身上插著幾支羽箭,亦或是被一刀砍斷了半邊脖子,只剩下一點皮肉還連著。

  魏長磐不是沒有動過讓他脫陣歇息的念頭,可他扭頭回來時顧盛死死盯著他,緩慢沉重地搖頭。他是老顧家在鏢局的臉面,老顧以那般不光彩的方式退下來還斷了一條胳膊,自然得由他這個當兒子的來爭一口氣。

  廟宇里的佛像尚且還要爭一炷的香火,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怎能不爭一口氣?

  然而在草原人的營寨中殺了個對穿后,伍和鏢局的人馬開始召集人手預備南撤,卻沒見到顧盛的身影,有兩名與他臨近的鏢師說顧盛在早先與蠻子對上時便被落在了後頭,魏長磐和伍和鏢局的人都散開去尋,終於在一匹馬屍下找見了顧盛,卻探不到鼻息。

  兩名同是渾身浴血的老鏢師領著鏢局剩下的人搜完了大半的戰場,其餘幾家江湖門派的人各有折損,為泄折損人手的憤恨,將火油澆在這些狗養的蠻人不值幾個錢的破帳篷上,把火把扔上去,火勢頓起的同時,屍首被燒的焦臭也漸漸瀰漫。

  魏長磐背著顧盛趕上伍和鏢局的隊伍,另一名老鏢師見了魏長磐面色,趕忙上來探顧盛的鼻息,而後一摸他腕上,察覺到還有細微的搏動,「鼻息沒了未必是死,有脈象在身子還熱就說不準有救。」

  一顆葯香濃郁的丸藥送到顧盛嘴邊捏著嘴強吞下去,那老鏢師招呼著幾人來抬他,顧盛現在身上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經不起馬匹的顛簸,「這葯不過是能吊起一口氣來強撐,還得趕緊回並圓城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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