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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 為人處世

  但凡身為武館弟子,大多都有與武館休戚與共,打心底自然是偏向武館所出站二人居多,至於那從棲山縣張家倖存的所謂正宗,談不上有什麼好惡,可要說冒著得罪同門的風險替這魏姓少年郎站台,卻都是不情願的。

  「出了此圈是敗,倒地也是敗,不準攻要害下死手,除此之外,再無顧忌。」周敢當朗聲道。

  在那二丈方圓的平坦地面四周圍成一圈,方世佔了個離魏長磐最近的位置,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倆人拳腳功夫都不弱,又都還是二層樓里的拔尖武夫,那姓路的尤其擅長炮錘……」

  還沒等方世說完,身邊的人便拿肘子給了他一下,本是玩笑半認真道:「方兄,可莫要胳膊肘往外拐啊。」

  「沒事的。」魏長磐緊緊腰間布帶,捲起袖管扭頭對方世笑道,「同門試手,輸贏又有何妨。」

  說罷便扭頭抱拳,正色道:「棲山縣,張家,魏長磐。」

  早便躍躍欲試的路仁賈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搶攻上去,那趙兄弟於一旁策應,並未有同門尋常較量中的試探招數,起手便是一記鑽心炮錘直取魏長磐心窩,另一人則同樣不走尋常套路,一記掃腿攻向他下盤。

  竟是要起手定勝負。

  路仁賈心中得色就差沒到臉上來顯擺,這招他和趙兄弟私底下練過不下百次,打的就是個出其不意,一拳一腳總有一下避不開,占的就是先聲奪人的便宜。

  只不過魏長磐應對遠遠出乎此二人意料。

  竟是選擇生生受下這一拳一腿,與此同時揮出一拳,踏出一腳。

  路仁賈尚且還好,與魏長磐互換一拳仍是佔了便宜,並未有多大痛楚,心裡冷笑這姓魏的三層樓武夫也不過是個紙糊的空架子,只是境界好看,戰力也不過如此,經不起他二人幾下捶打。

  未曾想那趙兄弟沒能在緊跟著遞出下一招,讓路仁賈有些詫異,眼神略微一掃,才見那趙兄弟挨了魏長磐那一踏后竟是捂著下身連連倒退,看來是那兒挨了一踏,讓路仁賈看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趙兄弟,並肩上了!」路仁賈低吼,沒到四層樓不能換氣自如的武夫,其實也便是氣力筋骨強健許多的常人,與人對敵沒能一鼓作氣,便要再而衰,三而竭,如無殺手辣招,那想要分出勝負多半得等到一方氣力衰竭或是出了什麼昏招。

  那趙兄弟捂著下身痛苦不堪,半蹲這不能起身,幸好那姓魏的腳下留情,若是再下挪幾寸,便是斷子絕孫腳了。他見路仁賈與魏長磐換拳,不過走了幾合便處在下風,便只得也咬牙上前,將局勢扳回一城。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走同一路數的同門,招式如出一轍,就看誰運用得更精妙嫻熟,路仁賈尤善炮錘,而那趙兄弟崩、鑽二式也都精熟,能使出足有十餘種變化,讓魏長磐也有些刮目相看。

  走了三十餘合,路仁賈二人自是攻多守少,看似將那姓魏的壓在圈邊,卻也不見他頹勢,額頭逐漸冒汗的二人便有些急了,畢竟對面只佔著一層樓的境界便宜,要是二人合力再拿不下來,那在武館內日後還怎能混得下去?

  那姓魏的瞧著仍是留有餘力的模樣,路仁賈竭力壓下心底不安,又一拳逼退正要攻到趙姓同門的身前那姓魏的,便與之並肩了,壓著嗓門說道:「出死力!死力!要是咱倆人都沒能把這姓魏小子給勝了,那武館豈不是就此矮棲山縣張家那什麼正宗一頭。」

  「同門較技,留手不留力!怎能分心,交頭接耳作甚!」

  聽得師傅周敢當這雷霆吼聲,打斷了二人交談,魏長磐也並未搶攻上前,僅是繞著二人不斷換位,伺機而動。

  「以二攻一尚且畏頭畏尾,哪裡是我武館弟子所為!」周敢當又是嗔道,「再一盞茶的功夫,分不出勝負來,那便是你們這魏師兄贏了!」

  場上二人聽了渾身一凜,先前交手數十合都未能打開局勢,更何況要在在短短一盞茶功夫破局,談何容易,讓二人本就有些不穩的心境愈發動搖。

  路仁賈身形出現兩個瞬剎的停滯,在一般百姓看來不過是略微一頓,在武夫交手中卻屬實是個天大的破綻,路仁賈能進到這華亭縣武館來,於同境武夫中自也不是等閑之輩,當即便回過神來,而魏長磐拳頭已距眼前不足半尺距離。

  半尺距離內,二層樓武夫該如何應對三層樓武夫迎面而來的一拳?

  只能用臉擋。

  路仁賈也是血性,見這拳避無可避,便也如魏長磐之前一般,以拳換拳。

  不過假使魏長磐先前換招僅略吃小虧,那路仁賈此次換拳可謂是虧到姥姥家,正臉挨上一下,登時面上便挂彩向後倒去,自個兒出拳不過是堪堪沾到魏長磐衣角而已。

  身形向後栽倒的的路仁賈心底拔涼,心想是自個兒臨敵大意了,自以為以一敵二便萬無一失,竟是被師傅言語便攪亂了心神,被那姓魏的瞅准機會來上這麼一下,就剩下個趙兄弟,二層樓打三層樓,如何打得過……

  娘的,真不甘心啊……

  他向後栽倒的同時竭力抬腿向上踹,想著要是能讓那姓魏的挨上一下,哪怕是不輕不重微不足道的一下,能讓那姓魏的露出什麼破綻來,興許趙兄弟勝算就能再大上幾分.……

  腳上碰著什麼軟綿綿東西,路仁賈心裡苦笑,果不其然還是沒能給那姓魏的留下什麼記號。

  武館輸了。

  懷揣著這個念頭向後栽倒,正要摔出圈外,便被圍做一圈的同門扶住,再緩緩放下。路仁賈勉強睜眼,鼻腔內像是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湧出來,用手一抹,果然是一片鮮紅。

  忽的聽著身邊傳來一陣驚呼,他心緒沉到谷底,果然,放開手腳來一對一,武館弟子還是不是那什麼棲山縣正宗弟子的對手啊……

  路仁賈攤開雙臂,也不去管臉上挂彩難看,就這麼躺在冰涼地面上,讓發熱頭腦逐漸涼快下來,想「

  為什麼自個兒對這明明就是境界要高的棲山縣師兄這般不服?

  許是在武館內聽過太多棲山縣張家張老爺子事迹,什麼一桿槊打遍大堯北方邊軍校尉無敵手,什麼棲山縣雪夜一槍誅殺嗜血魔頭,簡直被吹捧成了話本上那些無敵於世的沙場武夫,那會兒師傅還不是他師傅,帶他入門的起手武夫是個走鏢的江湖人,對同樣帶草莽氣的張五那是推崇備至,而當說起周敢當,不過是一句「張老爺子的徒弟,本事高不高不知道,沾了老爺子的光,名氣自是不會小的」言論。

  他是華亭縣人,從小愛武不愛文,武館第一次開張收徒的時他還穿著兜襠布,稍長大些便去海塘上看武館弟子練刀,看著海塘上的弟子換了一茬又一茬,也都是舉刀半個時辰再揮刀一千二百下,刀鋒破風聲聽得路仁賈入了迷,當時便篤定,那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的館主便是自己日後習武師傅,自己的師傅,本事哪有低了的道理,怎能容人明朝暗諷!

  那教路仁賈的起手師傅不久便被華亭縣的大族路家辭了去,接著做那行鏢的活計,他本身也有了武道二層樓境界,便來試著入了武館的門,終也成了在海塘上練刀的人。

  身為江湖人,聽聞棲山縣張家被戴了匪類帽子,師傅為此酗酒頹然了好一段日子,讓路仁賈憤憤不已之餘,心中竟也有些慶幸,那棲山縣張老爺子死了,總該不會有人在碎嘴說什麼師傅光有名氣沒本事,是沾老爺子光之類的混賬言語了罷。

  可偏偏就來了個姓魏的棲山縣張家三代弟子,年紀輕輕就是三層樓武夫,師傅還替他鼓吹,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氣煞他也。

  於是乎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不平,拉著同門哪怕是二對一都要與那人試手。

  現在卻敗了.……

  「路兄路兄。」路仁賈被身旁的同門搖晃著肩膀,「咱們武館沒輸,沒輸。」

  難掩臉上詫異的路仁賈撐起身子朝圈中看去,只見場上二人雙雙倒地,竟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又見身邊一人正強忍笑意看他,周圍其他同門也是臉色精彩,便翻翻白眼問道:「怎麼回事?」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那人語氣調侃,「你倒下時那斷子絕孫腿可當著是狠辣,要不是這招,趙兄弟也斷無可能找見這破綻,要不是那魏師兄著實了得,硬是將趙兄弟也給撂倒了,那這場比試可就算贏下了。」

  先前踹中那軟綿綿東西原來是.……

  幾個同門分別把魏長磐,路仁賈與那趙姓同門扶起,相互行過禮,便由周敢當宣告比試結果,雖說魏長磐比趙姓弟子早倒地,可畢竟是因為那路仁賈斷子絕孫腿所至,故而不分勝負,算是平手。

  這解釋三人都心服口服,路仁賈心中有些汗顏,若不是這腳僥倖踹中了,那勝負便得另說。

  「為何?」周敢當面無表情問道。

  仍是捂著下身齜牙咧嘴的魏長磐笑笑:「都是同門,互有勝負,不都是尋常事,師侄大意,中了這一腳,本該判負,是師叔大度了。」

  周敢當搖搖頭也是一笑。

  這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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