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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少年何人不懷春

  伴隨著那聲驚呼,還有錢二爺與魏長磐的訝異眼光,那菱桶在一陣搖晃后……翻了。

  種菱水域舟船難行,故而採摘菱角就靠那比澡盆子還小些的菱桶,也就能承載一名身材嬌小的采菱娘而已,動作稍大些便有傾覆的風險。故而采菱娘往往水性也都極好,縱是菱桶翻了也大可從容游回岸邊。

  只是讓師徒二人都傻了眼的是,這采菱小娘似是全然不會水,只顧著邊撲騰邊喊救命,身上衣物又厚重,眼看著要沉將下去,魏長磐已經將身上厚實棉衣脫去,一頭扎入水中。

  好容易將這渾身濕透的小娘托上岸,這人又料峭春寒凍得哆嗦起來,魏長磐也顧不得自個兒換身衣裳,從馬上行李中取出幾件未上過兩次身的來。

  那小娘生得一張鵝蛋臉,看樣子比起魏長磐來也年長不了幾歲,身段卻已經抽開條,而今落水后曲線畢露,再看便有些非禮勿視的嫌疑了。

  「謝過兩位恩公。」淚已漣漣的采菱小娘抬頭四顧,也就只有那岸邊蘆葦叢中稍有遮掩。

  錢二爺與魏長磐不約而同背過身,不去她更衣。

  「師父,這會兒怎就有采菱娘了,不是說這滮湖要到霜降才有元寶菱,怎此時便有人采菱?」魏長磐閉著眼睛嘀咕道,「還不會水,要不是遇上咱倆麻煩可就大了。」

  「傻蛋。」

  「師父此話怎講?」

  「誰跟你說那是采菱娘了。」

  這話聽得魏長磐一愣,「那不是菱桶……」

  「一個菱桶而已,大堯將軍騎馬,你小子也騎馬,那你就是大堯將軍了?」錢二爺語氣那是十二分的調侃,「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兒,人煙雨樓樓主老窩就在這湖心島上,能在隨便放人進滮湖采菱?再說了,這會兒有菱角不?」

  錢二爺聲音壓低了些,「照理來說,門派重地周圍怎能沒人把守?一路上過來遇上的煙雨樓弟子五六撥,明卡暗哨三處,到這滮湖邊上又一人不見。」他語中賣了個關子給魏長磐,「你小子不妨猜猜看這采菱娘是何方神聖。」

  「照師父的話講,那她豈不是膽子很大?」 ……

  很是汗顏的錢二爺心想自己這個徒弟是不是缺心眼兒后,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滮湖外頭裡三層外三層的,哪能是尋常采菱娘能進來的。」

  魏長磐恍然大悟,當師父的老懷稍慰,隨後只差沒一口老血噴出來:「那這位不會水的姑娘想必是很會隱蔽身形的武道高手嘍?」 ……

  「老子咋就有你這麼個笨徒弟。」錢二爺暴跳如雷,「明擺著是煙雨樓中地位極高的女子,你小子猜了這麼多次都不著邊際,真他娘蠢到家了。」

  捂著被拍得嗡嗡作響的腦瓜,魏長磐顯然是極委屈的,明明是你要徒弟猜的,咋個猜不對就要動粗?

  他張口欲辯,那小娘卻已經手腳極快地從蘆葦盪中出來,向錢二爺與魏長磐深深道了三個萬福:

  「若不是兩位恩公出手相救,小女子此時想必早已身死,如此大恩,爹爹得知曉,還請兩位移步,前往湖心島上一敘。」

  「敢問姑娘芳名?」

  「余文昭。」

  此言一出,錢二爺面上表情頓時精彩起來,煙雨樓樓主姓余名成,這小娘爹爹又是住在湖心島上.……

  不曾想煙雨樓樓主的面還未見到,便救了人家女兒,兩家關係便自然親近些,這可就與錢二爺原本在松峰山與煙雨樓之間不失偏頗的打算背道而馳了。

  他心裡暗暗叫苦,魏長磐眼光卻已經到這小娘來臉上來。

  小青樓里的幾位麗人兒,都是一等一的絕色,魏長磐早先還只是覺得好看,可自從出青山鎮遊歷江湖以來,就未曾見過姿容能超出的,便是稍遜的也不曾見,這邊讓他有些困惑,明明這麼好看的姐姐,為甚要到這青山鎮上來不見人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這人,自然也不比崔小山嶽青箐四人,只是看似平平無奇的五官長在一副面龐上,偏偏就能生出些平中見奇的意思。

  察覺到魏長磐好奇眼光的小娘面頰隱隱透出些紅潤來,頭也低下去些,倒是弄得他很是不好意思,趕緊將視線移到別處去。

  打破這僵局的還是魏長磐的一個噴嚏,打了一個后大有連綿不絕的趨勢,身旁二人這才發覺魏長磐身上衣物還在滴滴答答有水落,在地上都集聚起了不小的一窪,身上還似雲霧蒸騰似的冒著白氣。

  那小娘趕忙從衫里摸出件物事來擱在嘴邊,隨後便吹出悠長清悅的聲響來。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湖邊路上便有一行五人煙雨樓弟子打扮的青壯漢子奔來,模樣都精悍異常,看樣子在煙雨樓弟子中也算是高手了。

  不等那采菱小娘,不,現在應該是煙雨樓樓主之女余文昭開口,那幾個漢子便神色惶恐地跪下行禮道:

  「屬下罪該萬死,未曾發覺小姐落水,實在是失職,還請小姐責罰。」

  「若不是這兩位恩公恰巧路過,這會兒你們還能在這謝罪么?」余文昭將濕漉漉的披散長發攏起來,「罷了罷了起來吧,也不能全怪你們,還不是我爹爹,這滮湖周圍都見不著人,划菱桶玩兒還有什麼意思,起來吧起來吧。」

  「謝小姐開恩。」五名煙雨樓弟子同恭敬行禮過後方才起身。

  「沒見著我這位恩公為了下水救人現在還是透濕的?還不快駕船來回湖心島去?」

  五人中為首的見是魏長磐與錢二爺,神情便有些變了,此人正是先前攔路的那青年刀客,只是見余文昭面色逐漸不耐起來,便只能趕忙領命回去駕船,由此可見煙雨樓弟子對余文昭那幾近言聽計從。

  「真是個榆木腦袋。」余文昭嘟起了嘴,小女兒作態看得魏長磐痴了片刻,旋即傻笑起來。

  這般表情盡收錢二爺眼底,做師父的搖搖頭,這傻徒弟喲。

  小娘怎如此多嬌,惹得少年郎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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