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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有人鐵骨錚錚

  小青樓內,四位麗人兒都圍坐在二樓一張紅木雕花八仙桌前,聽魏長磐講述劉全吐露的言語,這個屬實是被自己配置毒藥嚇破膽的高衙內心腹,將自己所知有關這位身世顯赫將種子弟的相關種種都吐露出來。

  八仙桌上本該拜訪的精緻紫砂陶茶具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滿目十幾種裝在瓶瓶罐罐里的藥物,還有些形制古怪的精鐵利器,有幾樣上面泛著幽綠色的光,顯然是餵了毒的,饒是見識不算短淺的岳青箐也只是認出了一兩樣而已。至於藥物,只能勉強分辨出毒藥和傷葯區別,其餘的一概不知。

  倒是平日只知手捧書卷的岑林晚,竟是出人意料認出了大多數藥物器具的作用,譬如竹竿模樣的噴筒,能將金汁毒液射出三丈有餘,刀身纖薄狹長的短刃,是用來割肉剔骨的歹毒刀具。除此之外,便是些零散物事,其中一塊牙牌竟是軍中武官才有資格懸挂,品第還不低,罕見獸骨材質,觀其篆刻紋樣,是大堯邊軍從七品武官無疑。

  聽得岑林晚娓娓道來,魏長磐欽佩之餘不免對劉全身為武官膽量竟是如此之小萬分不解。

  起先不覺其中兇險的崔小山這才琢磨出個中味道來,所幸岳青箐心神不定才前去探看,小磐縱然不丟性命那下場也不會多好。

  然而如今如何處置這個劉全,成了天大難題,先前曾對魏長磐透露如果他半旬日子趕不回高衙內臨時駐地,那麼那看似已經遠去的幾十騎就會殺個回馬槍,那時就遠不如這次這般好說話了。

  只是那幾十騎戰力,遠沒有魏長磐預想中那麼誇張,像先前擊敗錢二爺的騎卒實際上只有這一人,還有一人稍遜一籌,勝負五五,剩下三名給高衙內看家護院的武夫供奉也都是參差不齊的三層樓鐵骨武夫,另外騎隊中仍存有十餘一二層樓的武夫,捉對廝殺平平,可在圍剿境界更高的江湖武夫上配合甚是默契。

  如此一來,那高衙內身邊這幾十騎戰力,足矣匹敵尋常騎軍二百,興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下最是棘手的是,如何處置劉全這個燙手山芋,若是扭送到官府告一個圖謀不軌的罪行,只怕用不了三兩天放了出來,就這麼放走了,也難保劉全會不會一五一十對高衙內如實相告。

  正當在場諸人皆是一籌莫展之時,顧眉聲忽的心生一計。 ……

  劉全還是被綁在灶房內,嘴邊有隻粗瓷大碗裝清水半滿,旁邊還有隻留下處偌大缺口的干餅,僥倖沒有與前頭三隻片刻工夫就被撕碎吞咽下肚的夥伴一個下場。跟著高衙內大魚大肉慣了的他沒料到餓急眼時,干而粗的餅子竟然能咀嚼出讓人無法拒絕的甜味來。

  右半邊身子微微酸麻的他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繼續躺在灶房的地面上,魏長磐前頭擔心地上的寒冷,還特意為他鋪上些稻草,讓劉全心中稍稍放鬆下來,至少憑這些細微處判斷,一時半會兒自己還算性命無礙。

  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還是前頭那姓魏少年,劉全心裡頭便生起了重獲自由的希望來。

  灶房的門再次吱呀作響,果不其然,來者正是魏長磐,只是手裡拿了些什麼事物背在身後,劉全也看不清晰,只道是又拿來了些什麼吃食,諂媚開口道:「魏大爺……」

  話才說到一半,魏長磐動作驟然迅捷如猛虎,一把捏住劉全臉頰令其無法開口,而後將另一隻手中攥著的丸藥硬塞到他口中,眉眼裡滿是緊張。

  迫不得已咽下那顆丸藥的劉全乾嘔數次還是沒見成效,神情便漸漸便了,如喪考妣。沒有絲毫味道,嘔也嘔不出來的,必然是極其厲害的毒藥,莫非是這些人不顧及高衙內勢力,想要殺人滅口?

  劉全開始閉目等死。

  「放心,不是要殺你。」

  劉全立刻睜眼。

  「不過也確是毒藥。」

  劉全眼色晦暗。

  「只要你聽我的,再活上幾十年都不成問題,」

  在這短短片刻時間內,劉全的心境從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起起落落,好不可笑。

  「這毒三兩天內不會要了你的性命,服下了也並無什麼異樣,只是。」魏長磐將一個小瓷瓶提到劉全眼前晃了晃,「藥引子還在此里,任憑你逃到天涯海角,但凡一被我知曉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亦或是動些什麼手腳,你命根子始終在這,只消我輕輕.……」

  「別別別別別,魏大爺,魏祖宗,您要小的幹啥都行,可萬萬不能動這瓶里東西啊。」劉全聲音急切,隱隱還帶了兩分哀腔,「小的該說的也都說了,大爺要是哪兒沒聽清楚,小的再給大爺從頭來.……」

  「唉,不是因為這。」魏長磐做出痛心疾首樣子,「我本來看你可憐,家中更有老母稚兒嗷嗷待哺,放你歸去,似又覺得不妥,你要是回去再搬弄唇舌,那我豈不是放虎歸山留後患?」

  此時劉全只恨自己被捆了個結實,沒辦法下跪磕頭:「小的怎敢啊,魏祖宗手裡捏著這東西,就算再給我一萬個膽也不敢再做啥啊。」

  「好像也有幾分道理。」魏長磐神色緩和了些,沖正於陰影處窺探的岳青箐打了個大功告成的手勢,便掏出那柄錢二爺所贈匕首來割斷劉全身上繩索,可憐他剛想站立起來,就因血脈封閉太久不得不重新跪坐下去。

  「對了,還有你身上那些瓶罐里的藥物和身上物件,權當是點買命錢的添頭,一會兒記得把方子抄錄下來,才算差不離。」

  劫後餘生的劉全磕頭如搗蒜,不顧仍是全無血色的顫抖雙手,拿起炭筆一筆一劃開始書寫起藥材名稱來,何種年份,多少分量,怎樣入葯,都闡述得詳盡,用了足足三塊炭筆和小半灶房地面方才寫了個清楚。

  望著劉全倉皇遠去的背影,魏長磐心頭對這牆頭草都能當得鐵骨錚錚的漢子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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