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心亂如麻,有什麽事情飛快的掠過我的腦海,但是由於速度太快,我怎麽也抓不著。
周諾一聲不響的開著車,他的臉在路燈的照射下半明半暗,看起來他的心情極度的不好。這讓他平時溫和有禮的清秀五官顯得那麽陰森可怕。
他扭轉頭看了一眼瑟縮在角落裏的我,用盡量平和的口氣對我說:“曉楠,你知道我回家發現你不見了,有多麽著急?”
見我沒有回應,他繼續說:“你現在失去了記憶,萬一走丟了怎麽辦?萬一再出點事怎麽辦?你要是再一次離開我,我都不知道怎麽活下去!”
他這樣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情感,讓我的心被觸動了,內疚感又有了一點抬頭的趨勢。
“逛得高興忘記了時間,我正準備回家去的。”我小聲嘟囔著:“而且,你為什麽不給我手機?”
他見我說話,語氣也變得稍稍輕鬆了些:“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檢討,別生氣了,我也是著急。”
“那個女人,你為什麽不讓我過去?”我奇怪的問。
“我當時氣得要命,哪有功夫管她?再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人,我從來不知道你認識她!”
他的回答很牽強,但我也沒有繼續追問,今天確實是我不對,不打招呼就失蹤了一天,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我懊惱的說:“可惜我的手機車禍時被毀了,不然應該還是可以聯係上一些以前認識的人。”
看了看正在開車的周諾:“我真的沒有任何朋友嗎?”
他似乎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你成天待在家裏,怎麽可能會認識什麽人?等你好起來,我們再慢慢的查,好不好?”
我隻能點頭表示同意。
車子到家了,我走了出來,周諾牽起我的手,觀察著我的表情。
“你還是有點不高興。”他下了結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
我看了他一眼:“你剛才真的很可怕。”
他聳了聳肩:“我控製不住自己,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能及時找到你。”
“你怎麽找到我的?”我問。
他笑了:“調監控,發現你上了出租車,通過那個司機找到你的去向,沿著街終於找到了你。”
雖然他講得輕描淡寫,但是我知道確實是花了很大的力氣。
“對不起。”我說。
他似乎很驚訝,但旋即揪了下我的耳朵:“以後聽話,嗯?”
“好。”我答應了他。
他似乎心情更加的好了:“乖,走吧,肚子餓不餓?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家裏一個人也沒有。
“周姐呢?”我轉身問他。
“被我開除了。”他回答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連個人都看不住,我留著她有什麽用?”
因為我的事,還害得別人丟了飯碗,這讓我心裏不太舒服。
周諾見我沒動,繞到了我的前麵。
見我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安慰我說:“我們本來馬上就要離開了,她走的時候我也給了她一大筆錢,放心吧!”
這讓我心裏稍稍好受了一點。
接下來的幾天,家裏重新來了一個照顧我的人,幾乎對我形影不離,除了睡覺和上廁所,她都跟在我的左右。
我向周諾抗議了幾次,每次他都說:“我信不過你,你的前科太惡劣了,不過我們馬上就走了,再忍耐幾天。”
其實這一切都讓我感到不太對勁,隨著我的傷勢越來越好,他這樣未免有點太過了。但他打著關心我的旗號,讓我有苦說不出。
周諾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很快的辦好了出國所需的一切材料。我本來以為隻是出去玩幾天,到臨走的那一天周諾才告訴我,我將移民到那邊。
“為什麽?”我問他:“這麽匆忙的離開?”
他用手揉著我剛長出來的頭發:“給你一個驚喜啊,你以前老鬧著想學點廣告方麵的知識,正好那邊的學校也快開學了,我給你報了名。”
“真的?”一瞬間,我忘記了剛剛心裏的疑惑。
可能是我在受傷前真的是希望學習這個吧,因為聽到的時候,我內心的雀躍和歡喜是由心而發的。
他被我逗樂了:“那當然!騙你這個幹嗎?”
“那你呢?”我問。
驚喜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似乎有點激動的抓住了我的肩膀:“你想讓我去?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尷尬的看著他現出狂喜的臉:“周諾,我隻是隨便問問.……”
“起碼你現在還會關心我一下。”他有點失望,但馬上又露出了笑意。
“我會國內和那邊兩邊跑的。這邊的生意還需要我照顧。”他說:“不過沒關係,我會常常回去看望你和孩子的。”
當一切手續辦好後,我搭乘周諾的私人飛機抵達了北美洲最北端的國家,素有“楓葉之國”美稱的加拿大。
在蒙特利爾,周諾早已為我們買下了一棟寬敞的三層別墅。這座城市並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寒冷,相反大多數的時間它的氣溫適宜,舒適涼爽。
我漸漸喜歡上了這座寧靜美麗的城市,每天,我上課,畫畫,種植花草,散步,日子就在每一個日出日落中漸漸的溜走。
周諾隔三差五的就會來看望我,有時候,我正在做飯,他推門進來,望著我快樂的微笑:“老婆,我回來了。”
似乎讓人穿越了遙遠的路途,我有一瞬間的失神,感覺還在國內的家裏,而他,是下班回家的丈夫。
第二年的除夕,我生下了一個可愛的男孩,他長得十分漂亮,有著一雙靈動的,烏黑發亮的眼睛。我抱著他,內心充滿了喜悅,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最好的新年禮物。
周諾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他把我和寶寶圈入懷裏:“都是我的,誰也拿不走。”
對於他這句沒頭沒尾的奇怪話,我沒有放在心上,他一向如此,常常會蹦出一兩句讓人不能理解的句子,我已經習慣了。
隻是我的記憶似乎沒有任何進展,醫生開的藥我從來就沒有斷過,可是一點效果也沒有,這不免讓我有些著急,周諾常常勸我:“記不起來就算了,何必讓自己那麽痛苦,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把之前那些忘了也好。”
我雖然沒有反駁他,但心裏的沒有歸屬感的感覺卻越加的強烈,我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誰!
雖然有了寶寶,我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學習,在班裏,我認識了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大家相處愉快,常常約在一起旅遊和聚會。
“曉楠,中國的姑娘都和你一樣美麗嗎?”貝克衝我眨眨眼,開心的笑著。
吉娜推了他一把:“你可別對曉楠有什麽想法,她的丈夫帥極了,而且她還有一個可愛的要命的寶寶。”
貝克白了她一眼:“你說到哪裏去了,我隻是想碰碰運氣,萬一曉楠有個和她一樣美麗的妹妹呢?”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妹妹!我的頭劇烈的疼痛起來,仿佛有個女人的聲音淒厲而又悲傷。
“陳曉楠,我恨你!”“姐,對不起!”
我蹲下來,捂住了腦袋。
各種各樣的聲音混成一團,夾紮著身邊朋友們的驚聲呼叫,我的頭嗡嗡作響。
有人在使勁的搖晃我,還有人給我拿來了水。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嚇死我了,曉楠,你哪裏不舒服?”吉娜關切的看著我。
我抱歉的衝她笑笑:“我好像想起了什麽,但是現在又全都忘記了。”
大家都知道我以前出過車禍,忘記了一切。
貝克同情的看著我說:“曉楠,不如換個醫生吧,過了這麽久,沒有一點起色。我去問問朋友,認不認識這方麵的專家,回頭給你介紹下。”
我謝過了他的好意,示意大家繼續玩。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周諾,我不想讓他擔心,而且除了那個陌生女人的幾句話,其餘的我什麽都想不起來,說出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過貝克的話我倒是覺得很有道理。
周諾再一次回來的時候,我向他提起了換醫生的事。
他聽我說了以後,沉思了一會,問我:“除了記憶沒有任何進展,其餘的呢?有沒有哪裏感覺不舒服或者頭部常常的疼痛?”
我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但是……”
“那就沒有必要換醫生了!”他打斷了我的話:“現在給你找的這個大夫是這方麵的權威,你現在身體好轉全靠他的醫術,貿然換一個的話,我會不放心。”
我無奈的看著他。
周諾把頭湊近我的臉:“不開心了?”他摟過我,輕聲勸道:“親愛的,不能著急,上次拍片子腦袋裏的淤血已經慢慢的在吸收了,這種事,一定要有耐心。”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隻要和他談起有關我記憶的事,他總會搪塞過去,有時候我追問的緊了,他還會焦躁不安。
但是,他對我和寶寶這麽的好,是我太多心了嗎?
就像周諾說的,他騙我會有什麽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