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斬開天幕的一劍
一紙法旨。
自結晶山出，讓山河不再平靜，得知此事的諸聖地，神情凝重，將目光放在神城結晶山上。
這是何意？
諸聖地進入柯園中的天驕少年具是他們最強傳人，培育多年涉足不惑玄境許久，根基穩固，隨時都可點亮命星，成就聖人果位，代表聖山年輕一代。
如今，結晶山中，一張法旨倏忽出現，封印柯園，培育多年的天驕少年，自此永封柯園，這便等同於斷送了他們辛苦培育的一代。
黑幕籠罩，天雷隱約，一場漂泊大雨轟然落下，在無數的黑暗中一雙又一雙的瞳孔，自諸聖地出現，直視神城結晶山。
冷漠、憤怒。
一種無聲的抗議自瞳孔中流淌出來。
培育一個天驕少年，需要耗費的資源實在太多，諸聖地的一些老祖宗，因為結晶山中的法旨，接連復甦，滿懷滔天怒火。
一個解釋！
他們需要神城結晶山給出一個解釋！
天雷轟鳴，整座山河都處於肅穆之下，接連復甦的老祖宗們，雄渾的氣息們流淌在山河中，整座山河天道轟隆，虛空疑似要崩塌。
然而，即便滿懷滔天怒火，諸聖地的老祖宗卻無人出手。
山河四百年為大限，結晶山中的天，多活了五十年，僅僅是多活的五十年，便足以震懾山河諸聖地。
黑幕之下，一道敕令赫然高懸，朦朧的光芒升起，光芒並不耀眼，卻蓋過了所有黑暗中升起的瞳孔。
神城的態度！
封印柯園，不容任何人置喙！
一道敕令高懸，限制所有涅槃階段的諸聖地老祖宗們。
敕令有多高，這天便有多高！
任爾戰力驚人，不入不朽之境，在這道敕令之下，盡皆被限制。
春雨淅瀝，雷霆閃爍，國教門口，清癯面龐，不帶絲毫人間煙火味的男子，眯著眼睛看著懸空在山河中的敕令。
「想要憑藉這樣的手段，來掩飾你們神城中醜惡的嘴臉嗎？」清癯男子眉眼間儘是譏諷。
清癯男子抬頭，看著被黑幕籠罩的天空。
壓抑！
整片天空沒有一絲的光明浮現，一股壓抑至極的感覺，籠罩在山河間，充斥在清癯男子的心間。
世間之事，紙包不住火。
柯園中發生的事情，註定會暴露在山河中，即便神城再如何的掩飾，依舊阻攔不了。
這是一場宿命！
生存在籠中的生靈，終究會看到樊籠之外的世界，渴望一場大自由。
「無論是當年的趙樅，還是列陣子大人追尋的真相，今夜過後，必然要在世間揭露。」驚雷炸死，映襯著站立在國教門口的國教院長的臉龐。
生存在樊籠之中，愚昧無知的籠鳥，會在剎那覺悟，看到一絲光明。
……
山河邊緣，遠離神城，一柄油紙傘自馬車中，慌忙走向一座閣樓，雷光閃爍間，映襯著傘下清秀少年急切的臉龐。
「閣主！柯園……」章台先生收起油紙傘，進入閣樓，望著站立在閣樓窗前的百曉生。
少年極目遠眺，看著被黑幕籠罩的天空，山河間的這場驟雨越來越大。
天地之間，除卻高懸在山河間的敕令散發朦朧的光芒，以及無數黑暗中透露著光芒的瞳孔在，再無一絲光明。
百曉生目光如炬，看著山河間的這場雨，在結晶山法旨傳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便籠罩著一層郁色。
「就這麼任由柯園被封印？」章台先生說著。
少年的話，讓百曉生神情一怔，並非他不願意做些什麼，一張懸空在柯園中的法旨，對於天機閣而言，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一張法旨，即便出自結晶山，憑藉天機閣的手段，依舊能夠輕易撕開。
只是，這樣做的後果，便等同於站在了神城的對立面，柯園中發生的事情，一旦暴露在山河中，那麼統御山河多年的神城，地位將不保，多年的秩序會在頃刻間瓦解。
「請出那道劍氣！」百曉生沉聲說著。
有些事情，有些真相，早應該在二十年前就暴露出來了。
當年趙樅舉劍向天，妄圖為山河帶來一線曙光，那時的天機閣選擇了沉默。
二十年的沉默，天機閣決定不再沉默了。
驟聞這句話，章台先生眉頭一挑，瞪大了眼睛，百曉生所說的那道劍氣，並不是尋常的劍氣，而是來自柯太初。
「要利用那樣的一劍，成為神城秩序瓦解的第一劍嗎？」章台先生自語。
雖是尋常人，但是作為天機閣的章台，卻是清楚某一些事情，當年的趙樅舉劍向天，是為了某種真相。
如今這種真相即將暴露，卻被神城一紙法旨封印。
「我勸閣主，還是不要這樣做為好！」一道聲音自天機閣中響起來。
聲音威嚴不容置喙！
驚雷轟鳴，一男子瞬息而至，悄無聲息，鎏金一般的光芒籠罩他的身上，高貴猶如神祇。
神眼大人！
章台先生心中一驚，少年瞥了一眼山河高懸的敕令，因為神眼的到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一絲明悟。
封印柯園的法旨是神眼發出。
懸浮在山河間的敕令同樣也是神眼揭開。
「天機閣有一道威力強大的劍氣，在二十年前沒有使用，那麼二十年後，也無須使用。」神眼俯視百曉生。
百曉生神情凝重，神眼身上並沒有任何氣息波動，然而，觀之，猶如天穹壓頂，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神眼如同天上出塵人，而他卻是山河間一粒塵埃。
巨龍與螻蟻之別！
「這便是伴隨在天身邊的神眼？」百曉生心中震撼，僅僅只是觀看，便是一種對上位者的褻瀆。
這種感覺，不同於涅槃階段修士散發出來的壓迫，早已經凝結金丹，成就聖人果位的百曉生，從未在哪一個涅槃階段修士身上感受到這種感覺。
「二十年前，趙樅舉劍向天，曾邀請天機閣共同參與那場神戰，當時的天機閣選擇了沉默，如今，依舊應該選擇沉默。」神眼神色平靜的看著百曉生。
百曉生並沒有回答。
選擇沉默亦或是選擇行動，都會決定一些事情的走向。
柯園已經封印，只要天機閣保持沉默，默許這種行為，那麼神城想要掩飾的真相，自然不會泄露出來。
至於該怎麼面對山河諸聖地那些復甦的老祖宗們，天機閣自然不需要理會，保持沉默后，神城會解決完所有的後患。
天機閣依舊會是天機閣！
神城的秩序依舊固若金湯！
若是天機閣決定請出一道劍氣，撕開柯園之中的封印，那麼山河中的一切，都會瓦解。
百曉生瞥了眼站立在面前的神眼，眼神閃爍，最終在神眼的目光下，百曉生選擇了點頭。
「很好！」神眼嘴角上揚，對於百曉生的選擇極其滿意。
百曉生的點頭，選擇繼續如同二十年前那樣，選擇沉默，這樣的選擇是一種令人滿意的答案。
神眼轉身，看著山河間諸聖地中升起的瞳孔，燦若星辰，諸聖地老祖宗始終在等待結晶山給他們一種解釋。
「膽敢再犯者，屠戮整座聖山！」神眼身體一震，燦金色的神曦透體而出，威絕天地的氣息傳達出去。
這股氣息，從天機閣中傳出，自神眼身上發出，在山河諸聖地看來，這便是一種訊號。
天機閣和結晶山達成某種協議！
諸聖地中升起的瞳孔閃爍，最終在神眼的氣勢下，接連消失，整座山河再無一絲光明。
「這便是天機閣的態度了嗎？」國教院長眯著眼睛看著天機閣的方向。
二十年前，天機閣選擇了沉默，二十年後，天機閣依舊選擇了沉默。
國教院長，仰頭嘆息，看著被黑幕籠罩的蒼穹，驟雨愈發頻繁。
豁然間，天地一聲巨響，國教院長陡然間轉頭，巨響轟隆，遮蓋了春雷。
國教院長陡然間轉頭，看著巨響來源的方向，眯著眼睛，感受到天地間傳來的一絲氣息。
一絲純粹，包含著不屈，想要渴望一場大自由的氣息。
「這……」國教院長雙目圓瞪，這聲巨響下，被黑幕籠罩，沒有一絲光明透露的蒼穹，陡然間出現了坍塌。
有光明透露出來，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中，顯得極其耀眼。
不知何緣故，懸浮在柯園中的法旨被人撕開了，一股蠻力強行的打開了柯園。
天幕被撕開，眾人看到了巨響的來源。
斬開天幕的一劍！
神城極力想要掩飾的事情，在這樣的一劍之下，盡數瓦解。
「這方天地，終究是暴露出了真相，神城秩序不再，山河動蕩。」國教院長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天幕被斬開，國教院長感覺似乎沒有那麼的壓抑了。
僅剎那間，原本暗淡下去的瞳孔，再次顯露出了光芒，從天幕被撕開的地方，諸聖地老祖宗看到了一些東西。
愚昧無知的靈智，自剎那間明悟！
神眼臉色陰沉的看著被撕開的天幕，看著天幕口那個手持劍的人，身上的氣息陡然升起，燦金色的紋路遍布周身，凌駕於眾生之上的氣息，陡然席捲整座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