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熟悉的戰場
離開兵站后，葉婷緊隨張德彪朝西邊而去。
沒有走官道，張德彪在荒野里狂奔，速度快得像一頭髮情的豹子。葉婷跟得很吃力，不是體力跟不上，而是這片荒野對她來說太陌生。她只能借著星光，全神貫注地盯著張德彪的腳，沿著他的腳步前進。
直到進入林中，張德彪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跑得快了點，首長都累得滿頭汗水了。而葉婷居然一聲不吭地跟住了他，讓他很是意外。要知道，這片荒野，他一年可是要跑好幾百遍的啊！
「首長，你休息下，我去安排下。」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好，我不給你們添亂。」葉婷靠著一顆大樹坐了下來，然後開始不停地喘粗氣。
張德彪學了幾聲蟲鳴，一群士兵從黑暗的密林中走了出來。
「東西擺位置，都記清楚了吧！」張德彪低聲問道。
「記住了！」一班的戰士們應道。
「行動！」張德彪點頭。
一群人在林間穿梭忙碌了起來。
張德彪屁顛顛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首長，等下幫下我。」他將長矛扔在樹下，便像只猴子一樣飛快地上了樹。
「遞根長矛給我！」他坐樹杈上，朝葉婷招手。
這長矛不是騎兵突擊用的嗎？你拿到樹上去做什麼？滿心困惑的葉婷，俯身拾起一根長矛遞給了他。張德彪單手提著長矛，有些吃力地朝著樹梢爬去。
「還要一根。」
「再來一根。」
如此三次后，張德彪的身影從半空中飛過，飄向了另一顆樹。
「首長，還要辛苦你下！繼續幫我遞。」他從另一顆樹上探出頭。
大概花了十多分鐘，一捆長矛遞完了。在遞長矛的時候，她看到了幾個兵站的兵。他們正著把身上掛的一堆武器放進樹洞、灌木、草叢、石縫等地方。
「辛苦你了，首長！」張德彪從樹上滑下，笑眯眯地說道。
「不辛苦。」葉婷皺眉看著他，「你能告訴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嗎？」
「我們準備送冥王那幫畜牲下地獄。」張德彪笑著，露出了一口森然的白牙。
送冥王下地獄？那你帶著這些武器上戰場去砍它啊，這樣到處亂放是怎麼回事？
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張德彪解釋道：「這片密林，就是一處地獄。我們在此經受了無盡的煎熬，就是在為今天作準備。這裡的每顆樹每叢草每塊石頭，我們都熟悉得像自己的身體。敵人只要踏進這片林子，我保證他們有來無回！」
叢林戰，慫誰老子都不怕！他心中得意地笑道。
「每顆樹每叢草每塊石頭，我們都熟悉得像自己的身體。」張德彪的話，把葉婷震住了。他的話若是真的，這群兵對戰場的熟悉，可謂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這需要經歷多麼殘酷多麼瘋狂的訓練才能做到？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她苦笑道。
「我們的頭兒，可不是一般的變態。」張德彪一臉沉痛地說道，「你現在不了解他，等你了解他了，你絕對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干他！」
「無恥！」葉婷咬牙低聲啐道，臉瞬間像著火一樣。
「對！他就是個無恥的人！」張德彪大力點頭，渾然沒注意到車已經翻了。
「我說的是你！」葉婷面若寒霜地從他身旁走過。
「咦，我說啥了？首長居然生氣了……」張德彪撓著腦袋，一頭霧水。
黑暗中，一班的兵默默朝他豎起了大拇指。班長這話經典啊，必須得讓頭兒知道……
林雲走到荒野里，站在一塊大石上，眺望著楊柳村的方向，心情無比沉重。
他隱隱覺得，冥王雇傭兵屠村這件事，應該和青雲西北的燕家脫不了干係。燕伯南的性格本就睚眥必報，更何況這次死的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燕家未來的繼承人。只是沒有想到，燕家的報復會以這種方式降臨，如此血腥和慘烈。早就未雨綢繆的他，終沒料到燕伯南這個老畜牲竟會對平民舉起屠刀，做出這等人神共憤的事。
仇恨的種子，就此在邊境埋下，兩國的關係必將蒙上一層陰影。這或許正是燕伯南希望看到的，他要藉機掀起一起風雨，用無數人的性命給他的兒子陪葬。
「老瘋狗！今晚先斷了你的爪子，回頭老子再用打狗棍收拾你！」林雲嘆道。戰爭永遠繞不開仇恨，但殘忍屠殺平民絕不是戰爭應有的選項，這是林雲心中的一點光，也是他的底線。不管是誰，只要這麼幹了，就會成為他的死敵。
「頭兒，一切都布置好了。現在就等三班回來了。」風烈從荒野中跑了過來，向他彙報道。
「嗯。」林雲點頭。
「頭兒，我們的人好像少了點。如果出現戰損的話……」風烈猶豫道。
「我知道，但打仗終會死人的。」林雲點頭，「老朱已經趕往藍關了。這仗會打成什麼樣子，得看108騎兵師的速度了！」
那位回不來的騎兵連長，已經向騎兵師師部求援。煙雨城周圍的駐軍，見到火光也該動起來了。藍關的援軍，很快也會到。第九分隊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敵人的輕敵，將他們拖進陷阱，然後死死地咬住他們，最終形成合圍並全殲敵人。
「不一定全部拖得住。要是他們拚命突圍的話，或許會出現漏網之魚。」風烈道。
「沒有人能逃得掉，相信我！」林雲淡然笑道。
楊柳村外。
「有敵人，快逃！」
「敵人進村了，鄉親們快跑！」
……
村長在睡夢中，被一陣呼喊聲驚醒。他馬上從床上跳下來打開窗戶，緊張地朝外面望去。
火光衝天，馬蹄聲爭，遠處還隱隱有喊殺聲。他急忙提著鑼出了門，卯足勁敲打了起來。
「鄉親們，敵人來了，快跑！」
「鄉親們，往山裡跑！」
幾個年輕後生，很快跑到他身邊，一起大聲喊了起來。
許多村民逃了出來，朝著遠處的山上跑去。
楊柳村逃過了被屠的命運。而拯救了村子的兩個年輕人，卻被十多個冥王雇傭兵團團圍住，陷入了絕境中。
「渣女，打個配合？」閆浩天瞅了眼正朝他們合圍的騎士，在聶曉薇的耳邊低語道。
「打你個頭！」聶曉薇憤然道，「讓你逞英雄，這下完蛋了吧？」
「我這不是擔心我姐嗎？」閆浩天有點尷尬，懶洋洋地笑著，將手裡才搶來的一把弓箭塞給了她，「我送你出去！我刺他們，你射他們，好不好？」
「好！」聶曉薇無奈地笑了笑。火光映照下，閆浩天那張一直面目可憎的臉，第一次變得有些順眼了。
「走！」平地里，捲起一道狂風，閆浩天一把抓住聶曉薇，身形衝天而起。
「班長快看，空中飛人！」一間民房旁的草叢裡，有人在趙鐵膽耳邊低聲驚呼道。